仇人在自己面前，一分一秒地逝去生命的感觉。
太阳有些晃，也有可能是那个暗器的毒又压制不住了，秦天感觉头痛欲裂。
大仇都报完了，那是不是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也好，死在这里，早日去地府跟家人团聚。正当意识快要被黑暗吞没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大喝。
“世子殿下！属下来迟一步！”
口中被灌入了一些药水，不知道是什么，喝下之后意识突然清醒了不少。秦天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并不熟悉的人，疑惑地开口问道：“你是？”
“我叫疾风，现在情况解释起来太复杂，但您只要知道，我一定不会害您。”
疾风一身劲装也几乎被血色给染得变了一层颜色，眼里都是疲色，但是掩盖不了眼里的坚定。
只是看到倒地的凌岐时，他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痛心。
“这位兄弟身手那么好，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疾风连忙把凌岐扶起来，用两指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还有微弱的气息，但是这里并不是处理伤口的地方，再加上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恐怕活不过一个时辰。
“是谁杀的他？”疾风悲从中来，刚刚一路上要不是遇到他，自己跟几个弟兄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是我下的手。”秦天道。
“这是天大的误会，这兄弟是来救您的！”
“不可能！”秦天摇头道，“他不可能存着这种好心！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是我的杀父仇人，就算他最后良心爆发，也改变不了他是我的仇人的事实！”
疾风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您恐怕是误会了什么，但是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先到安全的地方去。”
疾风不仅从小习武，医术也是不凡。等寻到僻静的山洞，再将一众人的行踪给抹除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
在山洞里解了秦天的毒，顺便给他快速包扎了一番。他便开始琢磨如何救治凌岐。
但是他身上的两处伤口几乎都是致命伤，疾风检查了一番，还好，那一剑离心肺差了些许距离，要是再靠近一些，恐怕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只是拔剑之时定是会加剧伤口的恶化，若是挺不过今晚的，那定是要凶多吉少了……
这番包扎耗费了一个多时辰，做完之后疾风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疾风，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追杀我。
长出了一口气，疾风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希望？”秦天有些不解。
“现在的边疆就是一盘散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晋亲王的名号。”
这位亲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秦天下意识地点头。
“他是你的父亲。”
“不可能！”秦天脱口而出。
他爹，明明叫秦恩怀。
“你听我慢慢向你解释，你刚出生没多久，就在皇帝的威逼之下送到京城做了质子，而皇帝则是将你送到秦家，作为他名义上庶出的孩子。”
“只是这秦恩怀，作为朝中大臣，他仗着自己有祖上的丹书铁券，动起了歪心思。他想要用你这个筹码，在瞒着皇帝的情况下，与晋王做交易。至于交易内容是什么，我也并不知情。亲王与王妃老来得子，就你一个血脉。只是交易那日不知被谁泄露了消息，被那暴君得知。秦恩怀本当立时格杀，那日得到消息时亲王咳嗽到咯血，王妃也是以泪洗面。”
“秦恩怀并不是我的父亲……”秦天有些精神恍惚。
“非但不是你的父亲，更是害你满门的罪魁祸首！”疾风义愤填膺，“那日秦恩坏知道东窗事发，走之前想祸水东引，伪造了大堆晋王反叛的证据，给自己争取逃离的机会。当日晋王便被收了兵权，全家满门抄斩。”
秦天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无数的思绪涌上来。他想起从小因为自己是庶子，也从未见过自己母亲，父亲对自己也从来不闻不问。秦天每次都安慰自己，父亲很忙，没有时间来看自己。而后来，家里出事，父亲却只带着自己一人逃走。秦天那时只觉得自己在心里的地位并不像那些丫鬟嬷嬷所说。但得知真相再一回想，那堆满的笑容都是明显的虚伪。
那日匆忙离开的路上，想来那场刺杀也并不是巧合！
他这些年的大仇，原来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那日凌岐杀了秦恩怀，为什么……却放过了自己？
或许，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事实究竟是什么，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但是凌岐，他就那么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不像平时那般的耀武扬威模样。
回想自己小时候，父亲也确实给自己找过练功的师父，那师父总是吹嘘自己天下第一，但是现在想起来那都说不上是三脚猫的功夫。
为什么每次自己偷看偷学凌岐的功夫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制止。为什么说他是杀父仇人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反驳。自己纟工曰生忄丿?儿?人那么大的恨意，他一直都在承受着，他为什么不解释？！
疾风顺着秦天的目光，道：“这位兄弟，定然是晋王的追随者了。他如此良苦用心，是为了鞭策你，让你不要忘记仇恨。让你有一个仇恨的目标，但这个目标不至于大到毁了你自己。”
是啊，如果一开始，自己仇恨的目标就是皇帝，而不是凌岐的话，那份仇恨会让他日日陷入痛苦之中。因为那是一个自己难以追及的目标，也会害了自己。
秦天只觉得心里百感交集，只想等着凌岐醒了，听他一个解释。只是他身受重伤，最重的伤就是自己造成的。
尽管仍然是那张脸，但现在看已经没有像从前那般厌恶了。
将手搭在凌岐的额头上，有些滚烫。
“应该是发烧了。”疾风道。
他拿了些水过来，想要擦一擦凌岐脸上的汗珠，却发现了奇怪的事情，这一擦，脸上的麻子都被擦掉了。而且似乎脸上还有一张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