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读窝 > 文学理论 > 物理学和哲学 > 第41章

第41章



人们从原子光谱已熟悉这种微弱地结合起来的谱项系统。但是,在这两个场合中引起这种分裂的原因是否相似,还是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μ子——加上中微子——组成了宇宙辐射中最有穿透力的部分,因此在确定作为大气高度的一个函数的宇宙辐射强度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我或许还应当提到另一个颇为奇特的情况,在这里μ子也有助于解决一个根根本的问题。德国在大战前夕,相对论不为当权者所认可,特别是运动物体中的时间的延缓被批评为荒谬的和纯理论的思辨。关于相对论可否在大学中讲授的问题,甚至还举行过审判。在这种争论中,有一次我能够指出μ子的蜕变时间应当同它们的速度有关:以接近光速运动的μ子应当比那些以较小速度运动的μ子蜕变得慢一些。——这是相对论的预言。实验结果证实了这个预言;时间膨胀能够被直接观测到,从而为开设相对论课程开辟了道路。所以我对μ子总是怀有感激之情。

战后不久,鲍威耳在布里斯托发现了μ子,它在大多数宇宙线现象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这种客体满足了汤川所表述的强相互作用的物质对应物的全部条件;后来知道,这种粒子不是这类粒子中的唯一的一种,而不过是质量最小的一种强子。不久,差不多在所有高能事件中都发现了它。此外,π子变为μ子和中微子,结果也搞清楚了μ子的来源。

就象μ子一样,π子并没有引起物理学基础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它只证实了各种各样的粒子都是成体系的物的各种定态,因它们在基本群的变换中的不同行为而有所不同。这些群要比粒子更为根本。

那时,除了相对论的洛伦兹群,只有同位旋群被认为是基本的。它是在1932年联系着原子核物理而发现的;但首先是通过π子,它的基本特性才被完全了解。关于π子的宇宙线实验证明,同位旋群对于强相互作用是严格对称的,而只有电磁相互作用和弱相互作用破坏这种对称性。只要假设构成粒子港基础的自然定律在同位旋变换下是严格不变的,就可以解释上述结果,而对于这种对称性的偏离是由于不对称的、简并的基态所引起。在固体的量子力学中,类似的情况是众所周知的。

几乎与发现π子同时,在宇宙辐射中也发现了其他一些粒子,它们比π子重,而它们的行为有某种“奇异性”。它们有相当长的寿命,数量级为10 -10 秒,因此它们的径迹可以在云室和乳胶中观测到。但是如果只考虑已知的对称性和相应的量子数(重子数、同位旋、角动量〕,这种长寿命就不能理解。人们所预期的寿命要比这短得多,就此而论,它们的行为是奇异的。正确的解释是1952年由派司(Pais)作出的,他引入了一个叫做奇异性的量子数和相应的对称性(或变换性)。这样,宇宙线研究引入了一个新的对称群;并且因为如我在前面所指出的,群比粒子更重要,这又是对物理学基本问题一个很根本的贡献。

当时大多数物理学家普遍同意,如果寿命很短的客体可以被观测到,就可以发现另外的一些粒子。这些粒子不过是成体系的物的一些定态,因此人们可以预期有许多不同的粒子,它们大多具有很短的寿命。这样的客体只能作为所谓共振态而被观测到,而为了这个目的,需要有比宇宙线观测所能提供的更好的统计资料。对于粒子物理学家说来,幸运的是第一批大加速器在当时已经建成并开始运转,这些加速器就是:布鲁克海文的同步稳相加速器、伯克利的高能质子加速器和日内瓦欧洲原子核研究中心(CERN)的质子同步加速器。在此后的一个长时期内,粒子物理学的重要结果都是用大加速器得到的,而宇宙线研究把它的注意力主要转向天体物理学问题。这种发展趋势是不可避免的,但并不总是符合粒子物理学家的愿望;这是一个可悲的转变。

浪漫的时期过去了,在那个时期,在高海拔的高山实验室对云空照片的研究,可以同滑雪和登山相结合,或者,气球实验可以象我们的意大利朋友所做的那样,在意大利海军的飞机和军舰的支援下,从地中海的一个风景秀丽的岛屿出发。无疑,地中海和煦的太阳对科学实验的成功已作出了贡献。但是,这个欢乐的时期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粒子研究必须在大加速器机构的“干巴巴的”气氛中进行。

在天体物理学中,宇宙辐射成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新工具,它有可能在恒星的可见光和红外光所得的信息之外提供新的信息。第一个问题当然是宇宙辐射的起源。福尔布希(Forbush)已经认识到,宇宙辐射的某些低能部分偶尔也从太阳发射出来,就是从太阳表面的某种湍流现象发出。但是很快就知道,要对宇宙线的起源问题作确定的回答,需要对恒星之间、我们的行星系中(这里我可以提醒你们注意比尔曼(Biermann)最先讨论的太阳风)、我们的银河系中、最后在河外空间中的等离子体的电磁场有充分的知识。对这些电磁场的研究成了近年来天体物理学的中心部分,并且利用宇宙辐射已得到了许多信息。关于它的起源,现在普遍的意见似乎是:超新星和它们的遗骸脉冲星是高能宇宙线的主要来源。但是,我不想深入探讨天体物理的细节,而想回到我最初提出的问题:宇宙辐射在哪些地方触及了物理学的基本问题?

我刚才提到了脉冲星,它属于迄今为止观察到的具有最大密度的恒星。它们的物质密度可以和原子核的密度相比较。它们由引力聚集在一起。这样的恒星引起了两个基本问题:一个涉及物质中引力和其他相互作用力之间的关系;另一个涉及到那种较高密度甚至更高密度的物质的状态方程。但在我进入讨论这些问题之前,我还想提一下,甚至在有了大加速器的时代,宇宙线研究对粒子物理学的很重要的问题也有几个很有价值的贡献。

宇宙辐射的粒子具有高达10 19 电子伏的能量,显然这样高的能量是加速器所不能达到的,至少在最近的将来是不可能达到的。因此,对于这样极高能量的粒子的碰撞只能在宇宙辐射中加以研究。即使低的强度和很少的统计资料不利干得到准确的结果,但还是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簇射的截面和其他特性在极高能量范围内应当怎样随能量而变化?在远远超过普通粒子和共振态的能量的地方,是否有一个渐近区,在那里不会发现或预料不会出现比较惊人的新事件或比较剧烈的变化吗,从宇宙辐射所得到的关于这个问题的信息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提示,但它还是刺激了理论研究,这种研究在二十多年前导致了这样的推测:任何强子的整个碰撞截面在高能时应当随能量的对数的平方而增加。因此应当有一个渐近区,但是在这个区域中,整个截面不应当是常数,它们应当按照对数的比例而增加。这种推测已在最近用欧洲原子核研究中心的储存环和用巴达维亚加速器所做的实验中得到证实。渐近区域似乎在系统的质量中心从100亿电子伏数量级的能量开始,在欧洲原子核研究中心的储存环中已得到500亿电子伏质子-质子碰撞。巴达维亚加速器的主要贡献是得到这样的结果:对于π子或K子和质子的碰撞也可以观察到对数增加。这对于有一般的渐近区的假设是一个强有力的有利论据,而且这种渐近区在这些实验中已经达到了。为了理解这种渐近区,把粒子描述为连续物质的近乎球状的云就足够了,而丝毫不用涉及组成这些云的粒子本身。这是可以令人满意的,因为“组成”一词在粒子物理中通常已失去它的意义。

近十年来,另一个问题占据了粒子物理学家的思想。我们知道SU 3 群在粒子谱中起着一种近似对称性的作用。SU 3 的最简单表示是三维的,因此人们可以期望对应于这种表示应该有三个粒子组成的三重态;这些粒子的电荷是基本电荷的1/3或2/3,它们的名称叫“夸克”。可是,这样的粒子在用大加速器做的实验中从未观察到过。因此,人们设想,夸克也许相当重,它们由很大的结合能结合在一起,所以现有的加速器还不足以把它们分开。在这一点上,宇宙辐射又显得很有用了,因为宇宙辐射的原始射线的能量可以比大加速器的最大粒子能量大几千倍甚至更多倍。甚至在宇宙辐射中也没有发现过夸克这一事实,是不存在夸克的一个很有力的论据。如果这样的结果是最终的结果,在我看来,对于“质子由三个夸克组成”这种说法很难给予任何确定的意义,因为不论是“组成”一词或“夸克”一词都没有确定的意义。那末这样的一个句子怎么能够解释呢,对于其他一些预言过但未发现的粒子,W介子、部分子、胶子、磁单极子、粲粒子,同样的怀疑也是正确的。如果它们不论是在大加速器中或是在宇宙辐射中都不能被观测到,那就难以证明它们在现象论描述中是适宜的概念。这里我们所遇到的状况是量子力学中早已熟悉了的。我们的日常语言引导我们问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例如,“电子绕原子核运动的轨道是怎么样的?”由于测不准关系,不论“轨道”一词或者“运动”一词,都得不到明确的定义,因此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这把我引导到一个和宇宙辐射中的经验紧密联系的中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