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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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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书籍名:《缚石》    作者:君芷锍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你问我为什么生气?好,我告诉你。”

        下一秒,他的唇便覆了过来。我瞪大了眼睛,只看见他线条唯美的轮廓,他的眼睫毛长长卷卷的,扫在我脸上痒痒的。我脑中闪现三个大字:天蝎座!易扬绝对是天蝎座的,闷骚!

        我下意识得想往后退一步,他像看出来了,伸手揽住了我的腰,拦住我的退路。这圣女本来就是个柳叶腰身,前不久又是昏迷,又是天验(天验相当于一天不吃不喝)的,腰身细的不盈一握,易扬用一只手轻易就把我固定地死死的。

        我有些恼,索性放弃抵抗,那么多恋爱经验使我知道最好的拒绝不是抵抗,而是无动于衷。

        所以他的舌很轻易地滑了进来,他的唇他的齿都凉凉的,还有扣在我腰际的手。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技巧,以前我十来个男朋友跟他比绝对像是在啃猪蹄。唇齿厮蹭,舌间缠绵。不知不觉间,我竟像是在回应他。房间水气缭绕,我点的熏香芬芳糜烂,不算大的卧房内一派春光旖旎。

        “啪嗒!!”清脆的声音划过暧昧的空气,我和易扬都侧头忘去:汀兰目瞪口呆的表情还僵在脸上,脚边是打翻的鸡汤。

        易扬看了我一眼,我脸上就是一红。然后他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轻轻从汀兰旁边走了出去。

        “主子,”汀兰结结巴巴得对我说“我,我敲了门,看没人应声,门又没上闩,我,我就推开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满脸黑线,你明明什么都看见了。

        我晚上睡不安稳是必然的了。

        我当然不会傻到认为易扬喜欢我,但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是圣女?难道……之前的圣女和易扬有私情?可在天颜殿的那些日子来看也不像啊。

        一直在床上翻腾,翻着翻着就想起夜了。

        我住的这个是这个驻地最好的院子,除了汀兰外,为了保证安全,水匕銎,礼书泉和易扬也都住在这个院子,我左边房间住的是汀兰,汀兰左边是易扬,右边房间依次住着水匕銎和礼书泉。

        我顺着走道去最右边的茅房,走过礼书泉房间的时候发现他房间的还亮着昏暗的烛光,隐隐有人的谈话声,我走近时,模糊听到水匕銎的声音非常气愤:“易扬那毛头小子靠着色相爬上的位置,现在倒好,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谁!”礼书泉人随声至。瞬间我只感到脖子上一凉。

        “圣女。”礼书泉看到是我,收起了长剑。这个界其他不怎么样,就锻造术不错,礼书泉那把剑寒而不亮,,果然尚武啊。这礼书泉看上去书香气十足出手却这般干净利落。

        水匕銎也看到了我,过来行了礼,表情像是被我捉奸在床了。

        “这么晚了,圣女怎么还不歇息,可是有事?”礼书泉显得落落大方。

        我指了一下前方的茅房,礼书泉顿时会意。

        “那还请圣女早些歇息。”他说完,行了礼转身入房。水匕銎也回了房去。

        我大体有些模糊的概念,好象是昨日年殇飞鸽传书来说有一队精英年少马上要过考试了,询问易扬出师后这批人的处置。易扬说进最薄弱的气旗,而水匕銎的赏罚堂也想要这批好手,起了点冲突。

        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一向是他们挤兑完了,把结果通知我,我根本不操心。我关心的是那句“靠着色相爬上的位置。”

        次日,我坐在新备的马车上,反复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色相,易扬勾引了前圣女坐上了天师的位置?转念一想,虽然易扬美的模糊了年龄,说十七八也对,说二十七八也可能,可是前圣女不是在十八年前暴毙了吗,那时候易扬才多大,不太可能。那剩下的,高层中就只有当菲琳雪了,易扬和当菲琳雪有私情?虽然我觉得他们俩在一起很别扭,像用沙拉酱拌红烧肉一样,可是说不定人家情人眼里出西施呢?目前看起来似乎只有这个猜测勉强站得住脚。何况在还有在天颜殿上的那么一段。

        为了求证我的猜测,我决定套汀兰的话。

        昨日过后,我见着易扬就躲,今天早膳都躲在房里吃不想出来看他,不为别的,就为那个不知有几分真真假假的吻。

        所以我要套汀兰的话,她看见了昨天那一幕看我的神情一直有点怪怪的。我自然不能直接问她,免得她又想到哪里去了,迂回战术!

        我拿定了战术,我结束了今天的打坐,睁开了眼,汀兰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着神。

        “汀兰,”我伸着懒腰对她说,“茶。”

        汀兰听话地端了盏绿茶来,我让自己看起来像无聊地没话找话,“汀兰,我以前的事都不大记得,你什么时候加入的天主教?”

        “我自小就父母双亡,是在天主教长大,一直在天颜殿当个橱娘,六年前圣女的乳娘去了,天师看我还算德行不错,就安过来照顾圣女起居。”

        “你是天师安过来的?”

        “是,不过,当时的天师还是苏沩。”

        “苏沩?”

        点头,“是,易扬是五年前才当上天师的。”

        “哦,他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天师不容易啊。”我打算开始套话。

        “主子,”汀兰看起来言又欲止。

        “说吧,反正这里就我们俩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汀兰听得我这么说,一咬牙交代了:“我伺候主子时日也不短了,主子虽然从来不说,但是我这小丫头也看得出来,虽然天师一两个月也来不到一次,但是您还是很挂念天师,经常望着门廊发呆……”

        “咳咳……”我硬生生得被茶水呛了一口。

        “您没事吧?”汀兰关切地拍着我的背。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让她继续。

        “虽然您病了一场,忘了些事,但是想来,情谊肯定是还在的……”

        她这么说,可是把我的套话计划打流产了,我要的话没套出来,倒是把我自己套进去了。

        以前的圣女倾心易扬,不知道易扬知不知道圣女的那颗心呢?

        正午歇脚吃东西的时候,我在车上实在是憋着腿麻了,挑开帘子,看易扬在不远出的树下看这一张图纸发呆,心想应该和他说不到话,就跳出马车来活动活动。

        上次马车出了事,易扬他们格外小心,这不,意旗的少旗主楼一芜亲自给我赶马车。楼一芜是个二十岁的少年,十分英俊,算的上气宇轩昂,为人十分沉稳,不怎么说话。

        我一下车,楼一芜就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给我保驾护航,我直接忽略他的存在,当他是空气。

        晚春时节,山路两边的野花开的最是灿烂,我看着这一片片一团团,心情也好了起来,找了些开的灿烂的摘了下来。

        “天师。”楼一芜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一楞,抬头发现,自己采得忘了边儿了,马上就采到易扬脚边上了。我心中又在抽自己耳光,什么叫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啊。

        易扬从面前的图纸上回过神来,看到我行了个礼。

        我颇为尴尬,可还是打肿脸撑胖子,微笑的说:“天师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

        “鸣河河畔的地图,圣女说要修葺河堤,所以才翻来看看。”

        “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这鸣河河堤若真是修葺,一来河堤太长,劳民伤财,二来就算修了,也未必可以一劳永逸。”

        “此话怎讲?”

        “这鸣河发源于北边大阑山,春夏雪融,常有洪水,又有山上的沙石随洪水而来,若修河堤,沙石沉在河床上,河床升高,来年的洪水一来,又要加高河堤才行。”

        我沉默不语。目光落在那张地图之上,越看越觉得眼熟。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上了马车,我脑子还盘旋着刚才那幅图。撑开了帘子,又向旁边白衣的易扬要图来看。易扬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伸手从怀中掏了出来。

        我展开,当时就呆住了!我是白痴吗!我对自己的智商发出怀疑。因为我展开的地图拿到了,倒过来一看赫然就是以前大学时流体力学教材上的一幅图!那时候在物理学院,为了过考试拿了那副图看地□□,颠个个儿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果然在这个界里变笨了。

        当晚,汀兰掌着灯,在灯下,我对着易扬,水匕銎和礼书泉讲解回旋流理论。以前上课的时候老是抱怨教授讲的不够详细,说了半天跟拉丁文似的。现在才明白教育这口饭不好吃,估计易扬他们肯定以为我在讲火星话。

        “也就是说,首先,要把鸣山凿开引水。”我在地图点了下鸣山,“山的位置挡住了河水西流,造成东涝西旱,开山引流起到了分流和灌溉的作用,但因河西地势较高,江水难以流入凿开的渠道,就必须在上游筑分水堰,用装满卵石的大竹笼放在河心堆成一个狭长的小岛,河流经此小岛,被分为内外两河。外河仍循原流,内江经人工造渠,灌溉鸣河以西。

        在分水堰与渠道之间,再修建了一条溢洪道流入外河,以保证内河无灾害,溢洪道前修弯道,河水形成环流,河水超过分水堰时洪水中夹带的泥石便流入到外河,这样便不会淤塞内河和渠道了”。我索性直接跳过理论部分,直接说措施。

        这是借鉴了我们学流体力学回旋流理论时候的经典案例——都江堰。

        我反复讲解,直说的我口干舌燥,天保佑,谁知道他们听懂了多少。

        “巧夺天工。”一阵沉默过后,礼书泉慢慢说了这四个字。

        “恩,”易扬也点了头,“如此,西方洪涝和东方天旱都解决了。”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圣女如何想到这凿山引流之法。”

        “恩……我在马车内左右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我说的特心虚,“这不是我琢磨出来的,”我心在呐喊,“是李冰琢磨出来的!”

        滂城,上次洪灾受损最严重的城市,当时整个城几乎被泡在水里了。行了整十日,最终,在第十日黄昏到达了滂城。当地灵旗和念旗的人马已经在城以外十里的地方等了大半天了。

        圣女,那个过了两次天验的圣女,那个不足百日后就正式登冕的圣女,来滂城了,这个消息在我到达滂城的一个时辰之内传遍了大街小巷。

        之前我都是走的山路,就是在广临城也是天黑进城,天亮就走,一点也不声张,除了教内的人,一般的百姓都是不知道的。而我,在与这边两旗的人马会合的时候就换乘了十六人的大轿,换了红色的奢华的衣服,头发上插了个珠光宝气,在两旗的人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进城了。先高调出现,再平易近人,好象领导人赈灾都该这样。

        第二天一大早,我出现在城外的粥场上,短短的灰色上衣,简单的白色襦裙,头发只是简单的绾了一下,为所有饥饿的,肮脏的,普通的民众舀粥。到傍晚时分,慕名而来的人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周围人声喧闹,有灾民的哭声,天主教人的吆喝声,最多还是民众的赞叹声。

        “那个女子就是圣女?”

        “恩,昨天进城时敲敲打打的阵仗好大,不过,还是今天看的真切些。”

        “天主教的圣女居然亲自来派粥,真是太不可思义了。”

        “我看这个圣女真是把咱们些普通人放在心上,以后说不定有好日子过了。”

        “看起来她是挺面善的。”

        “面善?看她舀粥时的面容,我他妈就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

        我抬起袖子擦汗,看到远出城墙上的白衣决决的男子,从早上,到现在,易扬一直在那里,没像其他人一样过来不住劝我休息,而是在那里矗立着,仿佛是在凝视什么,在思考什么,在陪伴什么亦或是在等待什么。易扬……

        派了一天粥,当我泡在热水里时,我觉得我舒服的都要化在里面了。汀兰照例被我打发去煲汤去了。

        有人敲门,这回我学乖了,一边披衣服一边问道:“谁?”

        “圣女。”易扬的声音。他可真会赶场。

        可是碍着礼数,我又不能隔着门和他喊话,我开了门,堵在门口说:“天师有事吗?”意思很明确,有事说话,没事赶快走人。

        他仔细的看着我的脸,递过来一个瓷瓶子:“这里是百草香,点香或者沐浴用,可以舒缓身子。”

        他看了,似乎言又欲止,然后似乎是放弃了,只是说“不打扰圣女休息”就走开了。

        我关上门,靠在门上,拔开盖子来,一股清新的草地的味道腾空而起,重重包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