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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世间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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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书籍名:《笑看世间几多愁》    作者:苑筱


我深吸一口气,道:“沈让有句话要我稍给你,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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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后来什么也没发生。之前的狱卒凶神恶煞似的都不肯多话,今天这个送饭的看起来比较和善,我便试探着询问起沈让的事。

“那个啊?那个早就审完了。”狱卒边将饭菜推进牢内,边四处张望有无来人,神秘兮兮地道:“叛国外加杀朝廷命官的重罪啊!闹得满城风雨呢!”

“对对,就是那个!后来怎么样了?”逃跑了吧?还是劫法场?我抑制不住激动地问。

狱卒站起身,低头看怪物似的看着我道:“还能怎样啊?腰斩了!”

“腰斩!?不可能!”我脑中一片空白,边摇头边扯出无比难看的笑容,“您再想想,会不会是记错了?”

“怎么会错?行刑时我正好在那儿!”他眼里透着鄙夷,转身想走,但马上又不死心地退了回来,“就算我看错了,赵太师总不可能看错吧?”

“赵……太师?”身后传来赵琢的声音。

“是啊!今天刚上任的……啊——”那狱卒惊呼着,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大人!”

因为被牢笼挡住,我看不见那边的情况。只知道有人示意打开牢门,遣退了狱卒,一步、两步,缓缓走进我的视线。一袭紫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威严而不可忤逆。“[奇/书\/网-整.理'-提=.供]不相信沈让死了?”他问,音调平缓,熟悉却又陌生,“……我带你们去看。”

赵怀仁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看来他并不担心赵琢偷袭,首先他的武功不一定在赵琢之下;其次,他或许料定了对方不会与自己动手——窥见赵琢的表情后,我越发肯定这点。

“我一直以为我姓赵……”赵琢垂着眼皮,低哑的声音仿若自语。

前面人将头稍稍偏过一些,可很快便转了回去,并未放慢脚步,“天下赵姓之人如此多,你现在也可以姓赵。”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必然也清楚得到这些所要付出的代价。

我们在一个土丘前停下,赵怀仁说,这便是沈让的墓。

这里景色并不好,没有山,也没有水。随着天气转暖,四周的积雪几乎都融掉了。光秃秃的地面,零星的树木,小小的坟包上盖着新土,没有墓碑,无人祭奠。我一直以为沈让是个潇洒不拘的人,所到之处无不以为焦点,热闹非凡。却没想到他的墓,竟如此凄凉。

赵怀仁一挥手,几个黑衣人凭空跃出。见他们准备挖坟,赵琢忙出声制止:“不必了……”死者为大,挖坟掘墓乃大不敬,对方既希望沈让死,自然也没有骗我们的必要。可有人却依旧坚持己意。

“挖开!”赵怀仁冷冷地道。

“我说不必了!!!”这吼声震得在场人无不呆住,赵琢情绪激动,胸腔剧烈起伏着。几次深呼吸后,他才镇定下来,双眼紧闭,整个人都颓丧下来,“真的不必……我信……”

几名黑衣人愣神片刻,仍准备动手,主人一句话便让他们乖乖退了回去,“也罢,由他们去!”赵怀仁单手负于身后,衣袂飘扬。他看向赵琢,接着又看了看我,凌厉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穿透。我与他的对视只短短几秒,是我先错开了脸。的确!我怕他。这种人心思太深,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是透明体,藏不住任何秘密。

“走吧!今天我放你们一马,下次再见便是敌人。”赵怀仁大袖一甩,转过身去,道:“我不想增加敌人,所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语罢,他准备离开,却被赵琢要求留下一把匕首。赵怀仁蹙眉不语,所疑惑的和我担心的应该是同一件事,可他选择答应对方要求,其余则不闻不问。

赵琢这么死心眼,不会想在沈让坟前自刎谢罪吧?见领头黑衣人捧着匕首警惕地走过来,我不自觉上前一步,盘算着是该把武器丢远,还是该抢过来。结果赵琢意在声东击西,一手拦住我,另一手在接匕首时轻轻一勾,扯掉了对方的蒙面布。

之前就看这黑衣人体态纤细,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女子的柔媚。谁想她不光是女人,还是个我认识的女人!

“霜儿!?”我大叫,早把方才那匕首忘得一干二净。

终章  笑看世间几多愁

“霜儿!?”

听见我的呼声赵怀仁肩膀一滞,回头瞪了霜儿一眼,脸上掩不住阴霾。可不到半刻,他眉目便舒展开,面对赵琢挑起唇角,“所以说……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原来霜儿也是赵怀仁安排的!?是呵!一个沈让怎么可能让他放心,何况还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么上次袭击赵琢,把我抓给杨厦,也都是他预先知道的事?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小波!”赵怀仁对我微微点头,“若不是杨厦对你感兴趣我还找不到机会杀了他,不杀他就无法激怒杨政,而杨政也不会来太师府闹,不来闹我便无法‘合时宜’地除掉前太师……当然,沈让本不该这么早死,我到底还是有些冲动……”他兀自说着,很像在总结经验教训,说到后面我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

“当初……你为何收留我?”低着头的赵琢喃喃开口。

“……因为当时你手里有《南宫点穴谱》。”赵怀仁思忖片刻,回道。然后他露出惋惜的表情,咂了咂嘴,“可惜,那本书是假的。”

赵琢不再说什么,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又缓缓吐出来,仿佛卸掉了沉重的包袱。后来,他看着那座坟包竟然笑了。虽然很勉强,但的确是笑,如自嘲一般的笑容。在他心中,即使是利用也好,赵怀仁都是他的恩人,无法同恩人动手,便只能离开他。

……

“还记得沈让左臂的伤么?”沉默了一路,赵琢终于开口:“当年为了保护他娘,被我刺的。”

我一直担心赵琢会想不开,而时间证明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他问赵怀仁要匕首,只是想用它为沈让刻一块墓碑。虽然之后他还是伤害了自己,但那不过是在左臂新添一道伤口,并无大碍。

“其实,他从来不亏欠我什么。现在他如此牺牲,反倒变成我欠他了!”赵琢摸了摸被我包扎得乱七八糟的手臂,摇头叹笑着。

以前他不会这样,以前的他总是有太多顾虑。我猜大概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他在沈让墓前说过的话。他说,虽然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但这条命已经不再为别人而活。他要为自己活着,为我活着。所以,他只能先还沈让一道疤,剩下的,只好等下辈子。我说,下辈子我要帮他一起还,他做牛做马,我做板车,沈让想去哪儿,咱们就把人拉到哪儿。

说到此,我们相视一笑。只是曲终人散离别时,如果能和沈让拱手相送,又将是怎样一番光景?

“我们去哪儿?”我问。

“如你所愿,游山玩水!”他答。

于是我又想起了老虎与兔子的故事。“如果是我就把房子变卖,用换来的钱带老虎和兔子一起去游山玩水,乐得逍遥!”这是沈让的回答。他总像自由的风,闲适逍遥,无人能将其束缚。沈让,你变成风了吗?

抬头一望,天穹浩渺,万里无云。和煦的风在耳边低吟,好像他银铃般爽朗的笑声正从身后传来,向我打着招呼。

“喂!喂——”

肩膀被人猛拍一下,我差点跌了个狗啃泥。连忙回头,却见一妇人从车上跳下来,落在我面前。她拍了拍裙子,将缰绳交给赵琢,拱手道:“主子一点心意,还请二位以车代步!”

“你家主人是……”赵琢似有所警惕。

“主子说以后若江湖偶遇,愿能讨‘一整杯’酒水。半路出来喝西北风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她笑道,不再多言。

随后那妇人蹑手蹑脚拉我到一旁,确定赵琢没注意才递来一张纸条,“这是我家主子给您的,说欠姑娘两个问题。”看我满脸疑惑,她硬把纸塞进我手里,道:“主子说您一看便知!”

“你到底是谁?”我拉住她,细细地观察对方的眼睛。她的样貌我确实没有印象,不过她的眼神却似曾相识。

妇人见瞒不过去,对我莞尔一笑,伸手去揭自己的脸。原来她易容过,那半张面皮下面竟然是——店小二!?

我惊喜万分,刚要开口就被她制止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像赶场似的一个镜头接着一个镜头,不给人任何思考的余地。转身看向赵琢,他也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正对我点着头。心中的猜测得到肯定,我识趣地闭了嘴。

“二位保重!”整理好仪容的小二向我们一抱拳,比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目送我们远去。

车尾拴了只铃铛,一路叮当作响。所以当时小二驾车追过来,我还以为听到了某人的笑声。想起那张纸条,我便趁赵琢驾车的功夫小心地拆开来看。

“‘是、是’?什么意思?”赵琢不知何时已凑了过来,待看清纸上的字后又退了回去,假装不经意地问着。见我干笑不语,他倒不再追问,自顾“专心”驾车,结果两次都差点驾到沟里……

“赵琢!你以后要好好保护我啊~!没剑也没关系!”我冲他挤眉弄眼一通,接着将方才小二给我们的钱袋抛了过去,自以为聪明地道:“没剑就用这个!天下第一多功能暗器,能花能扔,花不了扔喽!”

他似乎早已习惯我这种间歇性的抽风,接过钱袋揣进怀里,对我其它的话置若罔闻。

“赵琢~!铜钱镖你会扔,那银锭镖呢?”

“……”

“赵琢!银票镖你能扔么?”

“……”

“赵琢,这应该不是马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