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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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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书籍名:《明月升》    作者:馨然


这样坐了一会儿,外面的阳光应是足了,将车板晒的通透,倚在车里也不似刚刚的寒冷,身子也暖和些了。

我双手拢在膝上,望着对面的车窗子出神,复苏的脑子里不时地闪现着被挟持的前前后后的事情,我也尽力地回忆着,希望能从中发现点有用的线索。开始我也曾想过是否因为冬雪的事被人发现才会绑了我,可再一细想,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真是那样,歹人大可杀了冬雪,即使我们手握有力的证据也是死无对证了,而且无需损害我的身份,这样做岂不是两全其美吗?何必费劲绑了我呢!

如烟提醒我:“会不会是郑夫人那边?她都可以害死前王妃,肯定也会害您的。”听了如烟的话,我低头思考着?郑芳玉吗?她之所以害死落梅姐是因落梅姐怀了身孕,那样她就更难得到宋天恒的宠爱了。可如今的情形是她自己已有身孕,而我却根本未与宋天恒同房,如何有所出?除非我是圣母玛丽亚。所有的一切对她都有利啊,她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必大费周张地找人绑了我,不如在府内继续下药害我更方便些。难道是因为锦儿的事?也不会的,那次的试探应该绝了她的心思了,即便宋天恒知道了,她也可以矢口否认,再仗着现在的身孕,应不会把她怎么样。

唉,东想西想,就是想不通究竟是谁害我们,自己反倒弄得头痛不已。马车的车门被厚厚的门帘盖着,而且从外面加了锁,大概是怕我们跑了。天知道我们这样体虚如何跑得出去,我甚至连昏了多久都不清楚,何况面对四壁乌黑的马车,连地理位置都无法搞清,又谈何逃跑呢!

“小姐,他们该不会把咱们弄到无人知晓的地方…杀…杀了吧?”如烟的声音很小,还有一丝丝的发颤。

如烟的发问让我活跃的脑子顿时停住了。我一直再瞑思苦想绑匪的人选,却没有想过这个看来是最接近我们的答案,不由地激起身上的冷意,难道我穿越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这…这太…悲哀了!

恰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车门外一阵咔嚓哗啦声,看样子是开锁。我与如烟相互对望着,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该不会把我们拖下去就地“正法”?马车的棉帘被人掀起一角,刘二的脸孔在帘外晃了几晃,朝我和如烟扫了几扫,眼光里透出的犀利与我先前看到的判若两人,这才是真正的他吧!不一会儿,一张酱色的油纸包和一个马皮水袋塞了进来,随后车门又被锁上了。

如烟从大敞中探出身子小心地将油纸包打开,竟是两只干冷的馒头,如烟疑惑地看着我:“小姐,这…”

我久久地瞪着两只馒头,眼光从这只划到另一只,脑子里有一种新奇的想法令我振奋,不由地激动起来:“如烟,他们并不想杀我们。”

“兴许吃饱了再杀,怕咱们去阎王殿告状…”如烟煞有其事地联想着。

我闷闷地瞥了如烟一眼,不满道:“杀手还怕这些?早就甩到脑后了。给咱们吃的,就说明绑咱们的人并不想让咱们死在手里,只是另有目的。说明…说明咱们身上有利用的价值。”

“利用?他们…他们会怎么利用啊?”如烟的眼神里有股子担忧。

天知道那帮歹人会如何利用,没精力想那么多了,我示意如烟将水袋子拿过来,自醒来后就没沾过一滴水,嗓子干的发痛。如烟将馒头放下,摸过水袋子拔了塞,慢慢地递到我嘴边,我也顾不上许多,一口喝下去,凉凉的水刺激起身上一层鸡皮疙瘩,喉咙象是冰镇了一般木木的,如果这是夏天,我真想大呼一声痛快!缓了缓神,咬了一口干硬的馒头,好在牙口好,这馒头也尚未冻得掷地有声,嚼的我两腮酸酸的,真想吐出去。可这是我维持体力乃至生命的希望,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在我的劝说下,如烟也吃了另一只馒头,喝了几口水。

第三十七章  首领

自醒了后,我和如烟每日的餐饭就限于两只干馒头和两三天才有的一马皮袋子水,总之,不会让你饿死,但也让你没有体力跑掉。连方便时也被带到荒荒的土坡,没什么人烟的地方。说实在话,与其跑走还不如坐在马车里被他们带走。这样的地方对我和如烟这样体弱的女子来说无异于登天,而被他们带走,或许我们还可以找到解救自己的办法。而且我非常急切地想知道绑架我们的人到底是谁,恐怕这个谜底只有见到了才能揭开。

因为马车中四壁乌黑,唯一的透气窗子又被封死,我和如烟只能用送馒头的时间来确认天数。这样颠沛的日子终于在十天后结束了。当马车的车门又一次被打开时,不再有馒头送进来,厚重的门帘被高高地挑到车顶,刘二朝我和如烟喊了声:“下车。”不容质疑的口吻。

我与如烟相互搀扶着走下马车,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禁紧了紧身上的大敞。外边的光线很亮,我只能稍眯着眼来适应。当我看见草原、毡房、马群时,那个长久以来困扰我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我之所以被挟持,是因为我的身份,具体说是锐王妃的身份。这应该是我亲爱的夫君“惹下”的后遗证。

在几名身配弯刀、身着毡毛短敞的小兵“护送”下,我和如烟被“请”进了离身边最近的毡包。立于房中,我抬眼环视着周围,正中央架着火堆,一只大大的锅正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不知在煮着什么。前方坐着一身材精壮的男子,健康的肤色衬着周正的五官,浓密的头发编着辫子垂在耳际,头上用皮绳系着银制图腾(应是图腾吧,我猜的),左耳戴着一只骨环,身穿缀毛边棕色短裘,墨蓝色的长袍,黑色的皮靴。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健硕的男子,不同的是,头上只箍了皮绳没有银制图腾,左手握着刀,两眼凶狠地瞪着我,象是要把我吃了。毡房两边散坐着五六个人,有的手持酒杯,有的正用手中的短匕首割着矮几上放着的烤肉,有的正鼓着腮痛快地大嚼着,只是在我们进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动作都被定格了。

十几天来我和如烟未曾梳洗过,算得上蓬头垢面了,不知这样的尊容是否吓坏了几位梵北的勇士?但我仍尽力让自己站的挺直,面对敌人,该有的气节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哼,见了首领,还不拜见。”又是那个持刀站着的人,语气非常傲慢。

“首领吗?恕我眼拙,未曾听人介绍,尚不认识。”我看着他,不卑不亢地回着。

“你!一个女人,敢这样说话…”说罢抽刀朝我走来,我心里暗呼道,要砍了我?

“巴图”坐着的那位及时地开了口,声音里透着威严。原来这个火爆脾气的叫巴图,我记住了。看来他还是有所忌惮,听了命令后愣了几秒,极不情愿地将刀缩进了刀鞘,嘴里用梵北语咕叨几句,忿忿地说:“还不拜见卓力格图大首领。”边说边走到坐着的男子旁边示意。

卓力格图?在宋昭时一次随宋天恒进宫,曾听他与皇上提及过,卓力格图不是二首领吗?怎么变成大首领了?禅让还是政变?看来草原上已是换了日月了。

“久仰大名,只是大首领这样的待客方式确是前所未闻,让人意外。”我面向卓力格图,陈述着我的想法,很平稳地声音,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我的镇静吸引了卓力格图的目光,他定定地看着我,并未说话。眼神的战争,谁怕谁!我也毫不畏惧地迎向他。


第三十八章  异域

之后,卓力格图并未多问什么,便把我和如烟安排在了靠西北边上的一个小毡包中。这个毡包说白了就是人质的看守所,也成了今后我们“囚禁”生活的起居地,更是众多毡包中唯一门外有士兵把守的,算是“草原上的一景”。卓力格图还派了个略通汉语的女仆在房中伺候,他的用意我不会不明白,伺候是假,监视才是真。

先不管其它了,我与如烟半个多月未曾洗澡,尽管是冬天,但我仍然可以隐约闻到从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怪味,令人无法忍受。我向乌兰--—那个女仆提了我的要求,让她尽快弄桶热水来沐浴,如果可以,再准备两套换洗的衣服。乌兰是典型的梵北女子,大大的脸盘,乌黑的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穿着传统的绿长袍,腰系橙色腰带,脚上穿着皮靴。她听了我的话后,朝我和如烟看了看,便应声出了毡包。

一柱香的功夫,乌兰就让人弄了两只大桶,桶里注满了热水,并顺手将两套衣服放在边上。她走到我身边问道:“夫人需要伺候吗,我会叫个女娃进来。”

“哦,不必了,我们自己可以。”我拒绝了乌兰的建议,只为自己可以自由些。

待乌兰出去后,我和如烟各自脱衣踏入桶中,只觉得阵阵的热力从脚心弥漫到了脸颊,真的很舒服。我将脸也埋进了热水里,[奇*书*网-整*理*提*供]毛孔亦被徐徐的热气催醒了,兴奋地享受着水的滋养。如烟先洗好了,忙穿衣过来侍候我出浴。接过如烟递来的棉巾子披裹住身子,一手扶住如烟的肩膀慢慢地迈出了浴桶。

我坐在羊毛毯子上擦着湿湿的头发,一转脸,才发现如烟竟穿着梵北姑娘的袍服。如烟见我看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拽了拽衣襟,拿着桶边放着的一套红色长袍展开给我穿上,“小姐,拿来的只有这套衣服,将就穿吧。”

“呵,无所谓的,就是件衣服罢了。”将胳膊套进袖子,由着如烟替我系好衣襟扣,接着如烟又拿过一件贴身无袖小袄给我穿上,我见如烟并未着袄,便问:“你没穿吗?”

“我的没短袄,只有条腰带,想是丫头穿的吧。”边说边替我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