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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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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书籍名:《红顶记》    作者:李凉




连日珍急道:“他才是真的圣爷,快开门,请夫人出来。”目前唯一可救助者,恐只有自己侄女品洁了。

守卫闻及另有圣爷,一时已迷惑,左仲仪顾及封养廉性命,心想争一分是一分,不想多作解释,伸手弹劲,点其穴道。押人而入。

守卫怔叫着:“有人闯进来啦!”另一守卫叫着:“是圣爷,呃年轻圣爷。”

左仲仪、青逸飞伯护卫越聚越多,已采迅雷不及掩耳手法,直冲内厅,一路制住十数人后,终抵风云阁,忽见一四十上下,风华已老之中年妇人,她迎体以待:“圣爷么?”

左仲仪见人亦拜礼道:“婶婶么?”

那人正是左海瑞之妻连品洁,虽近中年,风华却不在,脸面已浮现风霜皱纹,显然未受照顾。青逸飞但觉左海瑞待她甚刻薄。

连品洁道:“小叔惹了何事?海瑞或胜超又惹何事?”

连日珍急道:“我是无辜的,全是瑞爷迫我,才演变至此。”

连品洁叹息:“他总是野心勃勃不肯安分,圣爷可饶过我小叔?”

左仲仪不忍,道:“只要把封养廉放出来,我饶了他。”

连品洁转向连日珍道:“还不快放人!”

连日珍急道:“他关在此处秘牢,你知在哪,放了就是。”

连品洁诧道:“怎会在此?”

左仲仪道:“秘牢何在?”

连品洁道:“不清楚,不过东厢房后院常有异声传出想必是在那头了。”

左仲仪二话不说,掠身而去。

连日珍见机会到来,顿时想溜。

连品洁道:“溜到哪去?还不认错!”

青逸飞冷道:“圣帮弟子遍天下,你走不掉,何况左海瑞也未必罩得住。”

连日珍挣扎中,终停步叹息:“也罢也罢!”知大势已去,保命要紧。

左仲仪经验丰富,甚快找到秘牢,四名守卫把关,轻易可制伏,往里头行去,已见铁栅一位身着青袍,年约五旬,头发稍斑,仪态却如高官宰相之刚毅男子,他虽受囚,却仍挺立,一副悠然不迫模样,甚是镇定。

左仲仪乍见此人,知是封养廉,立即拜礼:“廉叔么?”

封养廉乃是左海瑞提拔,经商能力甚强,故坐上苏州总分舵主,甚受重用,他曾在杭州工作,当年左仲仪只七岁,左海宁常带他上钱庄,故识得封养廉,在父亲要求下,称得声廉叔,左仲仪始终未忘记,十数年未见,仍引用此称呼。

封养廉乍见来人,且听其呼唤,记忆奔捅而出,终想及灵眼高鼻的小家伙竟然长得如此英挺,激动道:“仪少爷么?呢,应该叫圣爷了,好久未见,近二十年了吧?”想及往事,两眼盈泪,他直把左仲仪当义子,当然见子生情。

左仲仪道:“因为刚接圣帮,太忙了,否则早该来拜见您老人家。”

封养廉道:“能来就好,否则我可抱憾终身了……”拭去泪水,强忍莫再渗流,“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差点不认得啦!”

左仲仪笑道:“迟早要认得!”甚快解去铁锁,放出对方,道:“养义哥好么?还有甜甜妹呢?”封养义为其子、封甜甜为其女;现皆长大,左仲仪颇怀念当年共同戏耍,尤其雀斑甜甜,最喜欢拉她小辫子。

封养廉笑道:“还好,养义也在圣帮工作,是本行,娶了妻子,还算认真,至于阿甜可牛了,她喜欢药材,深山险崖处处去,一年到头不见几回,我说圣帮药材多的是,她就是喜欢自己采,尤其治发药,最是用心,结果我的发还是灰的。”

左仲仪笑道:“大概伯秃头吧。”当年每扯一次,甜甜妹叫一次:“别扯啦,再扯就秃头了。”想来叫人莞尔,“有机会该见见他们……”

封养廉道:“改天再说,您既亲自来,圣帮总也出事,得先办。”

左仲仪不敢耽搁太久,外头仍有心上人,遂道:“好吧,改天再聊,咱先出去,连日珍已被我押来,幸好您未受伤,否则他可麻烦了。”

封养廉道:“出去看看。”

两人始往外奔去,直抵风云图。

连日珍见得封养廉,已低下头,不敢正视,青逸飞终也安心。

封养廉则刚正斥责:“日珍你倒毫无原则,说反就反、置圣帮于何地步?实白养你十几年了。”

连日珍低声道:“我一时权迷心窍,方做出此事,尚祈见谅。”

连品洁乞声道:“廉叔你原谅他吧,他已悔改了。”

封养廉道:“我只斥他为人不忠不义,惩罚一事,无此根限,圣爷自会处理。”

连品洁乞怜求着,左仲仪不忍,道:“钱庄工作是保不了,毕竟他再回去,如何能服众?支个五百银两,自行去谋生创业吧!”

此已是最轻处罚,连品洁道:“小叔还不快道谢!”

连日珍两眼含泪:“多谢圣爷:”差点下跪。

左仲仪道:“不必谢了,自个好自为之,莫要再犯错误,否则连你后代皆会受累。”

连日珍额首应是,不再多言。

左仲仪随即转向连品洁,道:“大叔犯的事,恐较严重,劝得回来么?”

终换连品洁感伤道:“如何能劝?他要是听话,也不会落得今日局面,做他妻子者,只有认命了。”连保丈夫一命也不敢开口,毕竟叛帮一事,唯一死罪,如何能再逼圣爷,只有听天由命了。

左仲仪叹道:“希望能挽回……,胜超呢?”

连品洁道:“不知怎么,和刘帮在吴汲口弄个布庄,这几天忙得紧,也来不及问他到底是何用意,毕竟他不是做小生意之人。”

左仲仪当知左胜超个性,暗道:“难道和刘吞金取得啥默契,开始经商了。”

青逸飞却较敏感,付道:“会是跟刘光霞有关?否则刘吞金怎肯跟左海瑞合作?”越想越有可能,得找时间查明。

左仲仪道:“开布庄也行,就是别乱搞,圣帮每年也拨红利,但有何不满意,告知一声,难道我会置之不理么?”

连品洁叹息,道:“我尽量劝他,莫让圣爷操心了。”

左仲仪拜礼道:“您自个也保重,我身在杭州,照顾不了,一切且得靠自己外头还有事,我先走一步,有事可梢信予我。”

拜礼后,引着封养廉、青逸飞退去。

连品洁终落下泪来:“同是一屋子出生,怎有天壤之别?”

连日珍叹道:“我终悟了一句“权迷心窍”,幸有圣爷原谅,否则这一生完了。”

连品洁悲切道:“嫁入豪门,竟也受苦连连,我何等希望当个平凡人啊!”

左仲仪、青逸飞、封养廉回到宝祥钱庄,却见外头齐聚数百北漕运弟兄,群情激愤围在外头。领头者正是漕运副总舵主袁平,年约四十上下,清瘤精悍,胡渣子稀稀疏疏,衣着朴旧,倒似丐帮弟子模样,他原即苦力混上来,故最恨老板过河拆桥,陷弟兄于不义,见人即喝:“左仲仪你倒好,年纪轻轻也敢把漕运弟子给卖了!擒下他,交予圣爷治罪!”一马当先扑来,后头数百人吆喝蜂涌而上。

青逸飞怎知对方如此火爆,为免伤人,急道:“袁副舵主勿冲动,大家好谈,实是一场误会……”护着青、封二人退闪。

然漕运弟子早被洗脑,只认左海瑞为圣爷,为想立功劳,拼命抢杀,俨然要斗匪类,毫不客气。任三人喊叫,始终不理。

左仲仪暗道,不动手制住袁平是不成了,遂交代左仲仪护住封养廉,自行参战去了。霍地身化长虹,直射袁平,笑道:“你倒侠义,也得武功为底,且看你火候!”一式“清风拂柳”击扫过去,看似清风,却含强劲,掌影飘忽不定。

袁乎最怕对方跑了,因为方才追赶,知对方轻功了得,现既然对掌,自是良机,登将自创“擎天掌”逼至极限,双手筋肉条条浮现,似若铁条,五指更若钢爪,猛劲扣去,砰地暴响,各自反弹落退。

左仲仪身形一晃,立定当场,但觉对方火候了得,不愧副舵主。

袁平则跌退两步始稳住,手臂却发麻,暗付自己所练擎天掌之所以称擎天,即一手可撑起十包大米,因而服众,多年练来,已可将大米抛上数丈高船,寻常人挨一掌,不死也要半条命,这嫩家伙竟然没事,敢情也够格当圣爷,可惜只是叛了弟兄,仍不能饶他,登又凝掌劈去,一式“开在裂地”劈得轰轰有声。

左仲仪笑道:“好招!”反手一推,砰地再响,又是硬接一掌。此次未反击,袁平并未跌退,但手臂仍麻,嗔喝中连击六掌,然却全数被化去。

袁平终知非其对手,暗道自己是赢不了但仗总仍要打,登又喝及弟兄,一群人蜂涌而上。

左仲仪突地掠空,以晴蜒点水方式点若十数人头,直往钱庄大门掠去。

漕运弟兄扑了空,登又回头抢攻。

左仲仪不理,急敲门:“我是圣爷,开门!”

里头守卫贾庆元这才嘘喘大气:“圣爷回来即好,吓死我等了。”始敢开启门扉。

左仲仪见里头伙计个个脸面煞白,笑道:“放心,他们要的是我,又非钱庄,若要攻击,还能获到现在?”

果计稍安。贾庆元急道:“现在该如何处理?唉呀又攻来了!”

左仲仪道:“把银子抬出来,大锭切割成一二三两银锭,且把薄子备妥。”伙计匆匆去办,后头追兵已至,左仲仪先向青逸飞、封养廉招手:“过来吧,发银子了。”青、封二人会意,照样掠踩弟兄脑袋,飞奔而至。

青逸飞这才知封养廉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方才护着他,忒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