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怎么办？我感到生死取决于自己的一念之差，心里面空前的紧张，我并不想在孙小楠面前丢脸，况且孙小楠旁边那小子看到了远处正在赶来的那帮小流氓，他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用轻蔑的目光看着我，似笑非笑地等着看事态的发展。
“快走啊，你磨什么呢？一会走不了啦！”林璐璐用力拽我。
“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孙小楠还没明白过来。
三十米！那伙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了，我一咬牙，不走了，这离肯德基只有五六米，我却背过身愚蠢地期望着他们发现不了我。
“没什么急事，我俩就在外面等你吧？”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了。
“在外面干什么啊？进去吧，再陪我们吃点，都是同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那小子！”被我侮辱过的女生发现了目标，那小丫头一声令下，那帮小子朝我扑了过来。
“啊！”孙小楠这回反应过来了，她吓得大叫了一声。
我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过战斗了，‘武功’基本废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我就这么看着他们冲了过来，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林璐璐挡在了我的前面，我用力把她推向了一边！
一下，只一下！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打了我，我只是感到脑袋上挨了一棍子，不太疼，但是很晕，奇怪我怎么站不住了？我感觉地面离我很远很远，我倒下去了，脑袋上流出了粘乎乎的液体，有点热乎乎的感觉，我还有意识。
“踢他！”那帮小子把躺在地上的我围住了。
我突然想到孙小楠还在身边，不行，不能就这么装死！我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于是乎那帮小子四散而逃……
“你们给我记着，让抓到非整死你们！”我只是嘴硬，其实已经下定决心半年内不来重庆路了。
我晃晃悠悠地装出追他们的样子，受了伤还死要面子，我不禁对自己的演技感到钦佩。我勉强往前追了几步，在肯德基的玻璃大门中我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脸，一半是土一半是血，那样子异常惨烈，我的腿有些软，还好头部并不怎么痛，只是流了不少的血。
林璐璐哭着拿出卫生纸要给我擦血，孙小楠已经恢复了镇静，她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比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显得还从容，我怀疑她是不是参加过二战？那个叫李冰的女生看到我出了一脑袋血捂着嘴好像要吐。
“不用擦！没事，我以前比这伤得重多了一样能反击！”血还在流，说实话我心里已经没底了，我并不懂医学，心想这伤不会需要开颅吧？
“怎么回事啊？你得罪他们了？”孙小楠好像挺好奇。
“没事，这帮小孩找死，要不是我冷不防中了一棍子，他们肯定完了！”我的身边有许多围观的群众，现在已经没热闹可看了，可是他们还不走，我想他们是大概喜欢我的造型。
“快去医院看看吧，我有个朋友被人砍了，结果没及时处理得破伤风死了！”孙小楠的话吓得我一激灵，我真纳闷她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放心，我没事，你们去吃肯德基，我陪你们一块吃，等吃完了咱们一块回去。”我说这话显然有点缺心眼，头部的血已经染红了衬衫的上半部，如果孙小楠答应了，我立马就能昏过去。
“你疯了，快去医院！”孙小楠冲上马路帮我打车，可是司机看到我这英勇的造型都不想拉我，大概是怕我死他们车上，我心里有些发毛了，血一直在流，我在孙小楠面前一直没捂伤口，我当时真怕自己由于流血过多而壮烈牺牲。
林璐璐一声不吭，哭得更厉害了，孙小楠用身体挡住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市医院！”
那司机一看我要上车马上说：“不行啊，我有事拉不了，你们找别的车吧。”
“多给你钱行吗？不行都给你了！”林璐璐把钱包拿出来了。
“我说你别冲动啊，你把这钱给我，我宁可走着去医院，或者自己回家缝针！”我表面大义凛然，心里忐忑不安。
“不是，我真有事，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拉你们一趟吧，不多要你们钱，你们也就碰着我这讲究人了，碰着这事别人给多少钱都不拉，这哥们出了这么多血，难免弄我车上，你给个刷车钱就行，给五十吧。”司机答应了，从这里到市医院五块钱足够了。
林璐璐扶着我坐到了出租车的后面，孙小楠坐前面，跟孙小楠一起那小子不愿意挨着我，站在车门口磨蹭，大概是怕弄身上血。
孙小楠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车里没地方了，你们别去了，改天再联系，拜拜赵凯、李冰！”
“不好吧，还是一起去吧，怎么说我也是个男生，一会到医院也能帮帮忙。”叫赵凯那小子说话了，可是他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我，生怕弄脏了他那高档上衣。
“要不你们俩坐后备箱吧，省着弄身上血，也不用挨挤了。”我有些受不了啦，他们多废一句话，就得多浪费我一滴血。
“怎么说话呢，人家可是好心。”孙小楠好像有些不爱听。
赵凯不说话了，关上车门和那个叫李冰的女孩调头走了。
“师傅快点开，我们着急。”孙小楠嘱咐司机。
我憋着一肚子气坐在后面，说那小子一句就被孙小楠给批评了，怎么说我也是个伤员，多少给点精神上的安慰啊。上车没到二分钟我就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流血过多，我感到心里慌的厉害，浑身直冒冷汗，换什么坐姿都不舒服，林璐璐感觉出了我情况危机。
“你这是怎么了，很难受吗？”她关切地问我，看得出她也挺紧张，她的紧张令我更加紧张，司机还在这时候添油加醋，“哥们你可挺住啊，没多远就到了，你在我车上出个三长二短我可担待不起，我们司机最忌讳拉死人了，晦气！”
“就冲你这句话我今天非得死你车里，你车号我都记住了，我变成了鬼成天就跟着你这车，你看着，到地方我也不下去了！”我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司机身上。
孙小楠回头看了我一眼，“你没事吧，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闲扯，留着点体力一会到医院遭罪吧，别害怕，放松点，你越紧张就越不舒服，其实你这岁数受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上高中时我男朋友脑袋上一学期缝了四回针。”我真纳闷孙小楠怎么好意思说，好像跟个流氓是什么光荣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上高中那时候，男朋友是个流氓听起来是比跟个书呆子光荣。
我闭上了眼睛把身体缓缓地向后靠，半躺在汽车后座上，“别介啊哥们，换个姿势不行吗？我这座套新换的，你看你弄上面血了！”那司机又来事了。
“你什么意思？本来五块钱的活都给你五十块了，你还没完没了。”
“哥们要这么说你坐别的车吧，我不拉你了行吧，钱我也不要了。”那司机来劲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一脑袋血就不敢揍你了！”我想借这凶悍的造型把那司机给震住。
“哎，我还不信了，咱哥们也不是吃素的，你动我一下试试！”哧——！那司机一脚刹车停住了，转过头来瞪圆眼睛看着我。
“师傅你别生气啊，先送我们去医院吧。”孙小楠笑嘻嘻地哀求这个气焰嚣张的司机。
我没有力量再和他争执了，如果单挑我现在都不一定是孙小楠的对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林璐璐急中生智，一句话也没说，从钱包里甩出二百块钱扔给了司机。
“我们着急麻烦你快点开。”孙小楠看了看那司机，这回换成了命令的口气。
那司机收起钱，转过头，继续开车，过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给这老妹面子。”
我依然靠在汽车后座上，这回司机不吱声了，可这会儿车堵得厉害，老半天也没开出多远。哧——！又是一脚刹车。
我微微抬起头，发现前面是红灯。
“师傅你不能快点吗？闯过去吧，现在又没警察，我实在是不行了。”我从司机旁边的反光镜中看到自己脸色惨白，我感觉浑身无力，要不是孙小楠在，我非得装死吓吓这司机。
“哥们我也没办法啊，现在都有摄像头，闯红灯能录下来，一回二百块钱就没了。”
“你闯吧，我再给你二百！”林璐璐可真是大方。
只见那司机满面红光，刚要踩油门，我一把拉住了林璐璐正在掏钱的手，“别拿了，你再掏钱我可还不起了，我没事，这一个红灯没多少秒。”
“谁说要你还了，我自己愿意拿的。”林璐璐执意要掏钱，我用力抓住林璐璐的手，把靠在后座上的头抬了起来，不好！我这一发力脑袋上的伤口又蹿出一股血，正好溅到林璐璐的胳膊上，我瘫了。
“行了，你们俩别争了，这红灯马上就过去了。”还是孙小楠镇静。
果然，红灯闪烁了二下，变成了绿灯，司机的脸也随着绿灯变得有些发绿，显然他对少收入二百块钱耿耿于怀。
没过多久市医院到了，林璐璐和孙小楠先后下了车，我在车内一点一点地往外挪，生怕惊动了伤口再蹿出一杆儿血。
“你行不行啊，要不我背你吧，放心我劲大肯定能背动你。”孙小楠半蹲在车门前。
“我看你们两个女生也不方便，要不我耽误一会，我背他吧，不过我这衣服肯定得沾上血，而且浪费了时间又得少拉俩活，你们给个干洗钱就行。”司机又想借机敲一批。
林璐璐低头又要掏钱了，我一气之下憋足了劲，昂首挺胸地下了车，大步流星地往医院里走，林璐璐在后面吓得直喊：“你慢点，别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