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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籍名:《青春偶像》    作者:岑凯伦




    她不落痕迹地打量咏梅几眼,是个纯真、朴实的女孩,满脸青春气息.他们叫她“青春偶像”?

    这个名字再贴切没有了,她喜欢咏梅!

    “坐、坐,咏梅,”文仲母亲好亲切。“别当教授是教授,只是一个普通同学的父亲,你就自然了!”

    “她很自然呀!妈妈!”文仲在一边笑。

    “稚气,”文仲的母亲盯他一眼。“你陪咏梅,我把那几样菜弄出来!”

    母亲去了,文教授又在看报——这就益发显得亲切随便.他们不当咏梅是客人般地特别招待。

    文仲看着咏梅,咏梅看着鞋尖。

    “来,我带你去看我的王国!.”文仲握住咏梅的手。

    “又要献宝了,”文教授笑着抬起头。“他把他的王国献给每一个来到的女孩看!”

    咏梅微微一窒,每一个来到的女孩子?什么意思?有很多女孩?她来不及细想,他已拖着她走向另一间房。

    还是由两间一百五十尺的房间所组成的一个小套房。

    中间的墙打通了,由一幅巨大的落地幔幕分隔着。半掩幔幕的那一边是卧室,有床,有桌,有椅,有柜,还有一张斜面的工作抬。

    幔幕的这一边——咏梅吸了一口气,她喜欢那用整块墙壁做成的画架,也喜欢墙角的钢琴和乐谱架边的小提琴,钢琴上有一尊贝多芬的石膏像,除此就简直没有其它的摆设了。咏梅觉得这简单的屋中,有说不尽的丰裕——精神上的!

    “学建筑的人,有这么多书?”她摇了摇头,忘记了刚才“很多女孩子”的那件事。“还有钢琴、提琴!”

    “谁规定不能有?”他朝书架指一指。“中文书多过英文书.有一半关于音乐的!”

    “你该学音乐!”她说。

    “我喜欢音乐,可是要我一本正经当它是学问般地研究,我就会大失兴趣。”他说得好古怪。

    “当它是闲暇时的消遣,我反而兴趣浓厚!”

    “从来没有你这样的怪人!”她随手抽出一本书。“你也看中文的散文集?”

    “看得大多,”他笑一笑,“台湾出的我几乎全看了,白辛的、晓风的、于梨华的,还有好多忘了名字的作家!”

    “你认为谁的最好?”她的兴趣来了。

    “很难下断语,要看各人的感受,”他想一想。“我偏爱晓风的,不因为我认识她,也不因为她与我一样是基督徒,她——能用朴实无华的文字、浓得化不开的真擎感情,去描写一件最平凡的事,而又能那么深切地感动人!说句真话,每次看那本(地毯的一端),我总是梗住喉咙,不由自主地感动着!”

    “我也有同感!”她几乎是叫起来。“你认识晓风?”

    “不是很熟,”他点点头。“去年毕业后我到台湾去玩了一趟,在教堂里认识的.还有她的丈夫,一位出色的法律界人士!”

    “她怎么样?她是怎么样的?”她稚气地抓住他的手,晓风是她最喜欢的作家啊!

    “她是个斯文、沉静的女孩子,”他想一想。“很热诚,也很有深度,就像她的文章一样!”

    “唉|我真希望能见到她。”她自语着,“还要看看她描写得那么真诚、那么敦厚、那么好,那么难见的“德”!”

    ““德”已经是她丈夫了,还有了一个孩子,”他说:““德”并不叫“德”,他姓林!”

    “不管叫什么,他在我心中就是“德”,是在香港永远找不到的那种男孩子!”她热切地。

    “太贬低了香港的男孩子,有人抗议!”他盯看她。

    “哦!”她脸一红,不再说下去。“我不是故意的!”

    “别谈别人了!我弹一曲钢琴给你听!”他自顾自地坐下来。

    他弹的是一首“匈牙利狂想曲”,他自然不是一流的钢琴家,却弹得很有感情、很有气魄。

    咏梅倚在钢琴上,看看他震动的手臂、看看他飞跃的手指,音乐悄悄从耳边溜走,依稀只捕捉到一些飘渺的音符。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脸上、身上,他那傲然的神色、他那旁若无人的自得,她想起刚才“很多女孩子”的事!

    她不能不问,除非她不关必、不重视!

    音乐停了,他用手掠一掠额前一片乱发。

    “好象不很欣赏!”他不真心的。她眼中那一丝迷蒙代表什么?他喜欢那纯真的模样。

    “你带每一个来到的女孩进入你的王国?”她低喃似自语的。“很多女孩子?”

    他的眉峰聚拢,好半天,轻拍她的手。

    “很意外的问题,你太敏感!”他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她用只手托着腮。

    “是——很多女孩子,”他耸耸肩,神色有丝困惑。“爸爸的学生、妈妈的学生、哥哥的朋友、爱琳的朋友,还有我的同学和朋友。”

    “是吗?”她毫无表情地反问。突然之间,她发觉一件事,他们之间还陌生——可怕!

    她不该跟他回来的,她想。

第3章  误会冰释

      整个星期,咏梅的情绪总低落着。

    她什么心情都没有,就连上课也那么心不在焉。

    地困恼着。

    文仲虽引领她参观他的王国,但是,她只不过是那么多参观者中的一个,她有什么值得欣喜的?

    她警惕着自己,就在他门边却步是否上策?

    她很明白,她无法完全进入一个陌生的王国!

    她和文仲仍然陌生,不是吗?

    她只知道她是文教授的儿子,是诗班指挥,爱好音乐却学了建筑。他偏爱晓风的文章,他有稚气的一面,他还有许多朋友!

    仍然陌生!她不了解他的心!

    是他不曾打开心门让她进去,她渴望能进去的——不只进入他的王国,还有心门!

    讲台上.文教授讲得很起劲,就像过去一年里每一堂课一样,他并没有对她特别一点!

    他一定当她是参观文仲王国的其它女孩一样吧!

    她觉得自己真傻!

    吃两次饭,多讲几句话、多笑几次,在这个时代里简直是最普通的事了,就好象以往打个招呼,她竟窃喜了好一阵子,不傻吗?

    她懊恼地用原子笔狠狠在纸张上画着。

    她先画一个大圆圈,在大圆圈旁边画了许多个小圆圈,然后又画一个特别的圆圈,比其它的小圆圈大些,也更圆一些,这个特别的圆圈是她吗?

    可会有一天,这特别的圆圈能发出一种巨大的力量,像航天员手中的死光枪一样,把其它的小圆圈都消灭吗?

    爱情也像战争,有时候是很残忍的!

    下课了,她没精打采地合上书本。

    一天又结束,明晚又将是练习唱歌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会去,去了又如何?

    她只不过其中一个!

    “咏梅!”林正平神色严肃地站在她面前,他已失去那种爽朗的笑容,谁说爱情不残忍?“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你说吧!”她勉强振作起来,正平仍是同学。

    “一起走出去吗?”他看着她,很诚恳。

    “好!”她犹豫半晌,终于点头。

    这不算敷衍,是吗?他有话说!

    似乎是很难启齿的一件事,走了好一段路,他依然无法说出来。

    “林正平,你知道明天有考试,我想早些赶回家!”她暗示着。

    “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他急忙说:“我是想告诉你,文教授的儿子和我哥哥是同事!”

    “文仲?”她皱皱眉。事情必不简单。

    “文仲学的是建筑,他替此地最大的一间建筑公司设计房屋图样的绘图”他说:“哥哥在那间公司人事部门工作!”

    “哦!”她看看他,不置可否。

    “文仲是很特别的男孩,很有才气,”他吸一口气,在支持自己的信心吗?“他也是教堂唱诗班的指挥,音乐造诣很深!”

    “是我那间教堂!”她说得很平静,却不能真平静。

    “哥哥还说——唉!咏梅,我希望你自己去看看!”他不愿说下去。

    “还是你说吧!”她笑一笑。她惊讶于自己的冷静功夫,有些人是绝对假装不出呢!“我知道你是好意的!”

    “他有很多女朋友!”他涨红了脸,很费力的。

    “我知道,”她说。心中着实有一种受伤害的感觉。“可是,我不是他女朋友!”

    “是吗?”他险上光芒一闪。“不过——我不是想破坏,我只是担心你!”

    “我明白,”她低下头。由林正平来告诉她关于文仲的事,她觉得很难堪。“我完全明白!”

    “我相信文仲——不是真风流,”他说得好幼稚。“喜欢言乐的人总是——不羁的!”

    “谢谢你告诉我,”她深深吸一口气。“我得回去了!”

    “咏梅,我——”他想说送她。

    这个善良的男孩子,他不明白吗?爱情,不是施舍!

    “明天见!安迪!”她挥挥手,径自走了。

    她又叫他英文名字,她把他们之间距离,又拉远了。

    林正平颓然地叹一口气,似乎真的无望了,即使没有文仲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