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娜林孤立无助的情况下，他又怎能丢下她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手术呢？以昨天娜林的心态来讲，如果自己不去，她很有可能就放弃手术治疗了。而去了医院就无法顾及公司这边。“再好的猎狗也无法同时追逐两只野兔。”——这句苏格兰的谚语真是说的太对了。现在的他，只能向父亲诚恳的说抱歉了。
“说句抱歉什么也改变不了，抱歉有用吗？”玄会长十分满意今天儿子的态度。除了那次向自己借钱时他不得不“诚恳”之外，这次，应该说是他第一次这么有诚意的向自己道歉，但是，会长现在要的并不是皓轩的道歉。
“那么，我要怎样做？怎样做您能够原谅？”皓轩问。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再和父亲争论什么了，他愿意按他说的去做，他也想和父亲能象正常的父子那样相处。
“要请求原谅的话去向你的叔公说吧。”玄会长说，“毕竟不给任何理由就拒绝一个长辈是很失礼的事，去给他道歉并请求原谅吧。”
“……”皓轩沉默了。他倒不是不愿意去向叔公道歉，相反，他喜欢那个老人，昨天拒绝了叔公他也觉得很抱歉。但是，他摸不准叔公的性格脾气，不知道他会不会接受自己的道歉呢？
“爸，叔公那里还是我去吧，他的性格实在……而皓轩又……我怕皓轩去了会忍受不了他的脾气，万一和叔公再起争执就更麻烦了。”皓哲还记得那天皓轩和叔公一见面就引发的冲突，他不想那样的事再发生。
“不，不用了哥，还是我去好了，是我得罪了我们的叔公大人，应该由我亲自去道歉才是，还是我去吧。”皓轩忽然不再沉默，而是又象平时那样笑着说。
皓哲一愣：“你……你不怕再和叔公争执起来吗？你能忍吗？如果他对你发火你怎么办？”虽然皓轩一脸的自信，但是皓哲还是不怎么放心。
皓轩又笑了：“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对待一个老人家我有什么不能忍的？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
“可是……”皓哲还想再说什么，玄会长却截住了他的话：“算了，皓哲啊，你就让皓轩自己去吧，对你叔公那个古怪脾气来说，你反倒不如皓轩能对他的脾气呢。”玄会长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叔父的。
“那么，我就去了，也算是我为玄家做件事吧。不过，成与不成却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皓轩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皓轩——”玄会长又叫住了他。
“您还有什么吩咐？”皓轩回头问。
“记得把你的头发给我剪剪！”玄会长又说到了这件事上。
“爸，您还真是……是，我知道了，会看着办的。“皓轩无奈的搔了搔头发，离开了皓哲的办公室。
皓轩由寺院里的僧人带着向叔公的院落走着，他远远的就看到从叔公家走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好象很生气的样子，并没有看到皓轩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哦？那个人……”皓轩望着女人的背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好象在哪里见过她，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正想着的工夫已经来到了叔公的院门口。
于正刚送那个女人出来，还没等回去就看到了皓轩。皓轩向他欠身一礼：“您好吗？我是来找我叔公的，可以见他吗？”
“不知道先生想不想见你，我去问一下。”于正还是象当初一样面无表情。
“那么，请您转告叔公，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等多久都没有关系。”皓轩无视他的冷漠，仍是笑着对他说。于正又看了皓轩一眼，转身进去了。
皓轩站在院子外面，苦笑着坐了下来。这次的待遇还不如上次，连院门都不让进了呢，看来昨天的事让叔公很生气啊。不知他会不会见自己，如果他真的不见该怎么办？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吗？远处传来了僧人念经的声音，这声音有一种能洗去浮躁的空灵，皓轩觉得自己烦乱的心绪慢慢的沉淀下来了。好吧，就是这样，如果他不见自己，就在这里一直等到他见为止，看看和叔公到底是谁的耐性好，皓轩不认为自己会输。
但是，并没有人要和他比试耐性，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于正又出来了：“先生说让你进去见他。”
“哦？好的，我这就进去。谢谢您。”皓轩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说。
于正没有正眼看他一眼，直接就转身进去了，皓轩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一言不发的很他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如几天前一样安静，只有石鼎中的清烟还是袅袅的升起，让人觉得这里还是有人住的。于正带皓轩来到叔公屋子的门口就离开了，只留皓轩一个人站在门口。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似的。
“叔公，我是皓轩，可以进来吗？”皓轩对屋子里说。
“……”屋子里静的出奇，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皓轩不得不承认叔公的古怪，明明已经让于正把自己带进来了，到了门口反而又不见面，真是怪的可以。“那么，我进去了！”皓轩又说了一遍，就脱鞋进了屋子。他可不是皓哲，如果是皓哲来的话一定会这样一直在外面等到里面有答复为止，而皓轩则不管这些，径自就进了屋子。
叔公还是坐在那天坐的窗子下，不过今天他没有再弄茶道，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就连皓轩进来向他行礼他也没有回头，那认真的样子仿佛窗外有什么让他十分牵挂的东西似的。他的样子让皓轩不忍心打扰他，他那样静静的坐着，皓轩也就静静的坐在他的身后。
过了一会儿，叔公才回过头来：“没想到你会来。”
“是，我是为了昨天的事来请求叔公原谅的，很抱歉昨天没有按您的吩咐去做。”皓轩回答着。
“更没有想到你会来给我说这些。”叔公脸上带着笑容，而皓轩因为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既然今天要这样来请求原谅，昨天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昨天那么做是因为需要那么做，今天来这里是因为觉得对叔公您很抱歉。两件事并不冲突。”皓轩解释着。
“是为了股份的事不得不来求我的吧？昨天任性妄为之后感到后悔了吗？可是我认为以你的性格不是把这些看的很重的人啊。”叔公又问。
“您错了，来这里只是因为我觉得昨天这样对待一个长辈很过分，所以才来的，并不是因为股份的事来求您，那件事在您不在我，求又有什么用？如您所说，我不是把那个看的很重的人。”皓轩说。的确，来这里，很大的原因是不想失礼于人，而再一个就是不想让会长和哥哥失望，至于股份，皓轩到现在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哦？真的这么看的开？那么，你对继承玄家事业的事又怎么看呢？奇怪我这么问你吗？因为玄家历来都是由次子继承家业，所以才会这样问你，上次和你一起来的是哥哥吧？你对你们两人的继承问题怎么看？”叔公忽然问到这样一个问题。
“哦？还真有这么一说吗？”皓轩感到很奇怪，怎么玄家还有这么一条家规吗？以前好象听叔叔说起过，但是他没有在意，今天又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了，“叔公您问的这个，确切的说我无法回答。”
“怎么？”叔公眉头微皱的看着他。
“因为从没有想过要继承家族的事业，也不想继承什么，所以，对继承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就目前来看，由我哥来继承家业比较好。您不认为吗？我哥比我要适合的多，我只想好好的画画而已，回公司里上班我也是迫不得以的。”皓轩如实的说。
叔公还是象刚才那样看着他：“你不觉得玄家庞大的产业很吸引人吗？不觉得诱惑吗？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让给别人？”
“是很吸引人啊，是很诱惑啊。”皓轩笑了，“不过，我还看到了辛苦，管理这么大的集团很辛苦，我不要；要受很多的制约，我不要；要承受很多的压力，我不要。我只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物质上不是很充足也好，我只要自由就够了。现在人生活的越来越猥琐，根由就是因为物欲的步步进逼，迫使精神退避到了墙角。我不要退避，我要我的精神完全的自由。”
“你……你这个小子……”叔公听了皓轩的话沉默了，又一次看向了窗外。
见叔公不说话了，皓轩也就沉默了。聪慧如他，也想不明白叔公到底在想些什么，绝口不提昨天的事，只问些不着边际的话，也不说到底接受不接受自己的道歉，皓轩觉得简直快要郁闷死了。
“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叔公忽然又开口问。
“那个……叔公您是在耍我吗？从我进门开始我就已经说了来意了啊——我是来请求您的原谅的，说了这么多，您能原谅我昨天的行为吗？”皓轩真是服了他了，他的心思一直在神游吗？
“哦……昨天……”叔公好象真的在神游一样回忆着昨天的事，“昨天，是的，昨天——”他念叨着“昨天”两个字忽然抄起身边矮几上的一把镇尺向皓轩打去。
“啊——”镇尺打在了皓轩的肩头，令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叔公——”
“昨天的事不能原谅！还没有谁敢拒绝我，你竟然……”叔公虽然打了皓轩，但是脸上却是绽开了笑容，“还有，不是已经叫我‘爷爷’了吗？竟然敢今天又改了口！欠揍的小子！”
“是，爷爷。”皓轩虽然挨了揍，但是也和叔公一样笑了起来，“那么，是原谅我了吧？不生气了吗？爷爷真的是很古怪啊，都原谅了为什么还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