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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期不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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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相逢不识

书籍名:《幽期不负言》    作者:舞十弦


        44。相逢不识

        我不动声色的挽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憨厚的笑道,“真的很渴呢!”

        接着在老板的注视下,咕噜噜的一口气喝完那碗凉茶。

        我瞥见老板的唇角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抹了抹唇角,我放下两枚铜板,提起竹篮,就要走出茶寮。

        行至邻桌的时候,我突然像被裙裾绊了一下,重心及其不稳的向那桌面倒去,手中的竹篮打翻在桌上,撞掉了桌上的茶碗,茶碗瞬间碎裂开来,药草撒的到处都是。

        茶寮老板突然大惊失色,上来就要赶我走。

        我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顾不得散落的草药,却俯身去拾茶碗的碎片。

        眼神暗暗从僵坐在桌边的三位男子身上一一掠过。

        当我的目光扫到适才背对着我的男子的时候,身子突然一震,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度和即使落于困境也如斯骄傲的神情竟让我有了恍惚的熟悉感。。。。。他的脸,分明是陌生的,

        我故意让碎片划伤了手,血色晕染在药草上。

        我冲那男子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来。

        “你还在那耽搁什么?”老板语调竭力平静,却已经杀意尽显。

        我装作很惊慌的样子,留下几株草药也来不及收拾,匆匆的走了,只留下一句抱怨,“割伤了,真是疼呢。”

        我向前急奔了数里,才在一棵大树下靠着喘息起来。

        红樱花的香味本身无毒,雪茶本身也是无毒。可合在一起,就是能吞噬人所有意志的强烈麻药。

        要解此毒,方法繁琐,唯一最快最有用最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办法,就是自残。

        那茶寮老板只当我是撞来的寻常乡野村妇罢了,只想快点敷衍我离开,所以我才有机会,警示那三个男子克制毒性的方法。

        而且,那个男子若是足够聪明的话,定能注意到那几株染血的草药呢。

        药是凡品,却歪打正着的是醒脑良方。

        我握紧了手掌,低下头,我已经再也不能卷进任何一场纷争里了。

        若是苍天有眼,就保佑那三个男子逃过此劫吧。

        卖完草药,我早早的回了家,回去的路上,那间新开的茶寮果然不见了踪影,一切恍惚的如同幻觉一般。

        我摇头叹息,这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真正平静的?

        回到家里之后,沾衣早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吃过饭,我就早早上床休息了,甚至没来得及更换那张小翠的脸。

        沾衣见我神态疲倦,也没多问什么,帮我放下纱帐,便轻轻的离开了。

        夜风飘飘荡荡,吹在人身上却是惬意凉爽。

        我的梦也因此而香甜了几分

        直到,被一阵浓厚的呼吸惊醒。

        我猛的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身上趴了一名血淋淋的男子。

        掩住嘴唇,让自己没有惊呼出声,那一身血色的男子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对我说,“保护我过了今晚,这世上的荣华便随你挑。”

        我皱了皱眉,借着月光看清身上的这名青衣男子正是茶寮中我对着使眼色那位,呵,他竟然逃脱了。

        真的是意志力惊人呢。

        那么另外那两名男子是他的侍卫么?为了他的生存,而舍命相护了么?

        ‘保护我过了今晚,这世上的荣华便随你挑。’这说法真是讨厌人呢,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男子也对我说过类似的一番话,‘华屋美宅,锦衣玉食,无上的尊荣,我能给你的,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男人能给。’

        真的是让人很不爽的施舍和霸道。

        我轻笑,用手扒拉了一下他靠在我床畔的头,惹他一阵痛呼,这才说,“你如何肯定我就这般想要世上的荣华呢?”

        月光下,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着,我始终柔柔的笑着,目光清澈却坚定。

        那青衣男子先是一怔,后是不屑,再后来居然演变成一副天要亡我的哀怨神情。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披衣下地,叹道,“骗你的啦,一点也不好玩。”

        是的,我会救他。

        任何一个人这样手足无措的来到我面前,我都会毫无理由的心软去救他,这是我的弱点,我没法反驳。

        而且,就算我不帮他,他逃到这里,受到牵连的我和沾衣,也必定难逃一死。

        “来路,人数,我要撑到何时?”背对着他,我忽然冷冷开口,一句废话没有。

        他身子一震,暗哑了嗓子说道,“一等一的死士,不知有多少个,寅时。”

        我头痛的抚了抚额角,脱口而出,“真是个大麻烦啊,从子时撑到寅时呢。”

        我嘴上虽然这样嘟囔着,脚步却一刻不敢停歇,我把沾衣唤到了我房里。

        从书案上取下一包几乎没有颜色的药粉,均匀的撒在门前的路上和床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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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又往怀里塞了几包东西,喂了沾衣和那青衣男子一人一颗药丸。

        沾衣乖乖的吃了,青衣男子的唇在触及我的手指的时候身子有一丝僵硬,似乎不怎么开心。

        我没有理他,吹熄了烛火,抱剑上了床。

        我们三个紧挨着坐着,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个床有点挤。

        沾衣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而我和青衣男子的身子都像紧绷的弦,一刻不敢松懈。

        过了一会,门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

        还没等我们做什么反应,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

        我望着那被踹的粉碎的门,心疼的说,“你们就不能有创意一点么?那门可是我花银子买的~!”

        黑衣人的身形顿了顿,青衣男子脸上滑过一丝古怪的表情,看我的目光变得探究了起来。

        “少废话,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他身后的黑衣人就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

        “1,2,3”我掰着手指,懒洋洋的数起数来。

        只见我数到三的时候,屋内所有的黑衣人突然都应声倒地,浑身动弹不得。

        “哇,沾衣,新药研制成功了噎~!”我握着沾衣的手,语气难掩兴奋。

        沾衣无奈的笑了笑,我隐约看到青衣男子的眉头恶狠狠的抽搐了下。

        我低低的笑了声,开始闭目调息起来,下一拨要来的人,绝不会这么简单上当了。

        果然,没多大的功夫,又一帮黑衣人夺门而入。

        挥刀就要往床上砍去。

        我跃起身子,踢飞了几个近身的黑衣人,轻展衣袖,一股奇异的花香顿时弥漫室内。

        于是,又一群人倒下了,寂无声,亦浅用过的。

        我不知道这样苦撑了多久,身上那几包积攒多日的药粉竟然全都用光了。

        地上越躺越多的黑衣人,已经盖了两层了,而下一次,我却只能肉搏了。

        毫无预警的,数支利箭透过窗纸,向床上射了过来。

        隐隐见窗外点点的火光。

        我用剑去挡着,一把扯起沾衣,冲出了屋子,黑衣男子虽然身负重伤,却还是强撑着跟了出来。

        清冷月光下,一个面目狰狞的白衣男子笑得如同地狱的鬼魅,他用剑指着我,“沧县,倒真的是藏龙卧虎呢。”

        那声音,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支离破碎,嘶哑刺耳。

        我护住身后的沾衣和青衣男子,温温的笑着,“最近扰人好梦的乌鸦也是越来越多了呢。”

        白衣男子勃然大怒,挥剑就向我砍来,我一个利落的回身,与他缠斗了起来。

        他招招狠厉,剑法精妙。其实从一开始过招,我就知道自己绝对赢不了眼前这个人。

        我一边要与他周旋,一边还要护着沾衣和青衣男子不被黑衣人所伤。

        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了起来。

        我望着东方渐渐泛出鱼肚白的天空,唇畔滑过一丝苦笑,我,能活过今夜么?

        几十招之后,我已经渐渐露出破绽,被那一剑刺中了腹部,血汩汩的流了下来。

        紧接着,一把剑,就贴在了我的咽喉,“丫头,十年之后或许你能赢得了我,可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我眸中平静无波,望着白衣人,却对身后的沾衣说,“潇潇总是这么倒霉呢,这次还连累了沾衣。”

        “小姐。。。”沾衣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潇潇。。。。。你是卫潇潇。”那青衣男子身子剧烈的颤动起来,咳出一大口鲜血。

        “死前还这么多废话!”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不耐,一剑便向我胸口刺来。

        正在这时,青衣男子却一把推开我身后的沾衣,护在我身前,用后背硬生生的为我接下了这一剑。f

        血色,殷红,刺目,我猝不及防。

        我怔在原地,抱着那温热的身体,不知如何反应。

        耳畔却传来他满足的低喃,“卫潇潇,我真傻,现在才发现是你,知道么?我曾发过誓,若是再相见,就是命运让我们一世纠缠了。”

        青衣男子的话音刚落,突然无数的利箭向这里射来。

        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却见倒了满地的黑衣人。

        一队风尘仆仆的侍卫跪在我们面前,领头的那个说,“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可是这些人应该是来救青衣男子的吧。我精神一放松,小腹又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长剑落地,就这样和青衣男子,双双晕倒在地上,用拥抱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