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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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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书籍名:《刀巴记》    作者:温瑞安


沉稳有余。果断不足,便以为这二叔父也是刘破这一伙的,带了司马挖来,还引出了个郑七品,只恨自己信错了他,心中大恨。暗自蓄力,心想:无论如何,先除内好再灭外贼,自己守护无能,也要拼得一条命,换个好贼的人头再说!

这时那个刘上英,色眯眯、笑嘻嘻的一眼一眼往方轻霞那儿瞟,像一把蘸了污水的刷子,在方轻霞脸上、身上刷来刷去一般。那刘几稀见弟弟如此,便一把击过去,责道:“二弟。这是你哥哥的媳妇,你别碰!

刘上英痴痴地道:“我又没碰,看看也不可以吗?”这人平常痴愚,但对美色可是十分张狂。刘几稀侧着想了一想,就说:“也罢,念在以前你把小红给我来过,待我用完了。再把媳妇给你用用也无妨。”在一个刚去世未久尸首犹未盖棺的灵堂前,公然如此,说出这等话,连李布衣也变了脸色。

刘破等却神色自若,似把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当下听了。竟似十分欣赏自己儿子所说的话的,跟司马挖、郑七品一齐暧昧的笑了起来,倒只有关大鳄肃着大嘴没笑。

古扬州务农出身,跟他父亲一起,说话都粗鲁不文,但听得这种淫呷的话,也气瞪了眼,斥道:“你们……在为武林前辈……这种话都……都说得出口来!古长城却不说话,暗自运气,准备全力出手,搏下罪魁祸首刘破再说。

刘破哈哈笑道:“古贤侄见识未免太浅……武林前辈又怎样?就算九五之尊,也是一样——”说到这里,自觉失言,便没说下去。

原来武宗即位后,除将忠臣死谏之士下狱,充军的充军外,就与各群小在西华门外之豹房,寻欢作乐,太监、皇帝、宫女。民妇闹作一团,分而享之,刘破跟随太监八虎之一谷大用,自是不以为奇;甚至觉得跟皇帝老子比起来,他姓刘的还算有人品、有教养、有道德得多了。

那古扬州护在方轻诅身前,方轻霞早已气红了脸。刘几稀笑道:“耕牛也学人护花么?

方姑娘姓刘的吃得。姓古的可沾不得。

古扬州怒道:“不知廉耻的家伙,我呸!

方轻霞也寒着脸骂道:“我宁死,也不嫁给你们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呸!她也随着古扬州“呸”了一声。李布衣瞧着眼黑。觉得男的粗豪笃实,女的刁蛮话泼,倒才是匹配,便不觉微微一笑。

他只是那么微微笑一下,刘破便已警觉到了,便问:“这位是何方英雄?”

李布农也微微笑道:“一介布衣,不是英雄。”

刘破“哦”了一声,笑道:“是深藏不露吧?”

李布衣悠然说:“摆明了是看相的,有银子便替人指点迷津,哪有藏私的道理。

刘破说:“你也是江湖上混的,懂得做人的道理;想来是不用我多说的了”!他说着拘出一锭黄金,道:“待会儿,这儿要办大丧事,很大很大的丧事,然后我们回去,赶办喜事,今天。方家的丧事和刘府的喜事,你眼见了,耳听了,嘴巴却不能说出去。他牵动嘴角笑了笑:“然后,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

他儿子刘几稀道:“爹,我看您老人家索性连这金子也省吧,待孩儿过去把他一一一”

伸手一比,作刀切状,刘破摇首道:“这人既上得了‘大方门’,自是高人,冲着这点,又何止这锭盘子,不可胡说。

方林冷笑道:“江湖郎中,果然改不了骗饭吃。”李布衣本诗出手,听了方休这话语的狂妄,又暂且压了下来。正在转念问,古长城的身子骤然激起!

古长城用的兵器是扬耙。扬耙长三尺一,以铁杆五枝,前尖后直,嵌入两半圆形之划木内,另以三尺长木柄一技,与中杆及划木结紧,形成有柄之栅牌,古用以舟师防御,但步战更得以助守之效,格架枪刃,乘隙攻击,乃变化自耕耘工具之耙,威力甚巨。

他蓄力已久,一声怒叱,一耙劈刺刘破。

他身形甫动,另一人也在间时飞快出手。

这人一刀刺向古长城的背心。

古长城久候时机,想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先将刘破摆平才说,没料忽遭暗袭。

若换作旁人出手,古长城也早暗留了心,但他设想到出手的人会是方离!

这一下他无及细思,回耙一格,格住单刀!

原来他回身架刀,以刀势迅疾凌厉,只怕至少要挂彩,但方离甫出刀时,眼见古长城凌空飞袭刘破,但他刀已出手,收回不及。及时将刀势减轻,所以古长城还是能及时将他一刀接得下来。

但这一来,方离想淬杀古长城,古长城想偷袭刘破的计划,全部毁了。

古长城黑脸涨得发紫,斡指方离怒骂道:“你龟儿子——”想到是亡友之子,便忍往没骂下去。方离自知理亏,忙解释道:“二叔,我见你一直不吭声,以为也是他们一伙的,所以才——”

古长城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踩脚,但又有何办法?忽见方离脸色发白,摇摇欲坠,心中大奇,自己在回格时并未下重手,何以他不济一至于斯,却觉自己也脚轻头重,扬耙拿在乎里,也没感觉到拿着东西。

只听刘破笑道:“这叫三个土地堂——妙!妙!妙!其实,你们只有一招之力,我们也早等着招架了……却设想到天助我们,连这仅有的一招,也教你两叔侄自己玩光了。

这时方离已一个咕咚栽倒下来,方轻霞赶忙扶住,急唤:“大哥,大哥,怎会这样的一一一?”

古长城沙哑着声音怒叱道:“姓刘的,你搞什么把戏?

郑七品挺身笑道:“这些繁琐小事,刘大人可没暇跟你们玩把戏,把戏是区区在下与司马大侠动的手脚。”

司马挖这时摸摸他头上的儒中,说:“我们这药物,就叫‘湘妃酥’,是皇上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女人的,你们是男子,也能服用,算是有福了。”

郑七品也和和气气,但笑得暖暧昧昧的说:“我们想过了,若用普通的药物,要毒方家不如用途药的好。——才告发作,一发呀,不可收拾。

司马挖也笑得棒腹,加入说:“皇上要寻欢作乐,当然不能要个死美人、睡艳尸,所以,至少也得意思意思,稍微稍微挣扎一下,那么一下下,嘻嘻,皇上就更那个眉开眼笑了,但这药用在武林人的身上,就叫做‘一招了’,一招过去,什么都了,至少要大半天功力才告恢复,那时——嘿嘿,要看到刘大人高兴了。”

郑七品补充道:“要是刘大人高兴吃烤肉,你们就变烤肉,要是刘大人要吃腌肉,肉就得变成腌肉,要是刘大人什么都不吃,你们的肉。只好切成片片,丢到汉渠里喂狗……”说着又乐不可支的怪笑起来,刘破也抚髯长笑,那白痴儿子刘上英一面笑一面道:“爹,让他也吃吃自己的肉嘛,塞几片他股肉到达黑脸鬼嘴里去,一定过瘾极了。”

古长城大怒,拼力冲前,但终于敌不住体内药力,软倒在地,古扬州慌忙过去搀扶,方离挣扎道:“你……怎么……下的毒……”原来中了这“湘妃酥”、“一招了”,只是功力全失,劲道全消,但神智依然清醒,就是有气元力。

郑七品望向司马挖。司马挖望向郑七品,一起抱腹大奖起来,方轻霞这时也想了起来:

“……你们……也喝了茶,怎会……?”

刘破笑着道:“这种只毒你们不毒我们的功夫么?就要问你们方家的忠仆了。

只见方才徐徐站了出来,方离。方休、方轻霞皆目厉叱道:“你——”方才却不去理他们,走到刘破面前,单跪在地,道:“方才幸未厚命。

刘破微笑道:“起来。又向方家三兄妹道:“你们也不能怪人家,人家一把年纪了,在你们家也做了十几年,也没什么迁升,今日方爷子死了,俗语有道:树倒猢狲散,人望高处,水往低流,当年的‘方妙手’到我刘某人麾下,才是如鱼得水。哈哈哈……”

方才堆起了巴结奉承的笑容:”多谢大人提拔。刘破一挥手。方才便垂手退过一边。这时忽听一人淡淡地道:“刘大人人多势众。占尽上风,还要收买对方的作卧底,下毒暗算,也真可谓算无遗策了。

刘破回首向李布衣得意地道:“我做事,一向不求冒进,讲求稳字。没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我宁可先观望,不妄动,以前我不得志,便先跟姓方姓古的结义,便是如此。

李布衣点头道:“所以,方老爷子死难安息,这灵堂果然成了刘大人欢晤部下凯旋所在。

刘破抚髯道:“其实现刻所谓拜祭吊唁的,哪个不是借机会结交朋友、商议会叙的:死者已矣,来者可追,已死的人,再追悼也没有用。先生是聪明人,拿人贱财,替人消灾,先生拿了金了,也可以一瞑不视。

李布衣微笑道:“可惜。”便没有再说下去。

果然刘破追问:“可惜什么?”

李布衣道:“可惜那茶,我没有喝。

刘破动容道:“哦?”

李布衣继续说下去:“而我又生平最不喜欢人家尸骨未寒,便有人来纠众欺凌孤苦的事情。

司马挖冷冷加了一句:“可是,我亲眼看着你把茶喝下去了。

李布衣道:“不错,是喝下去了,但都吐到袖子里去了:两位一到就殷勤灌人茶水,我又怎敢贸然喝下?”方离和古长城听了。心里一阵惭愧。方离是方家长子,敬茶自然要代喝,古长城一上来便让司马挖怂恿向郑七品敬茶,便着了道儿;郑七品向李布衣敬茶时,李布衣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