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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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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书籍名:《春雪瓶》    作者:聂云岚


!便又问道:“那你一定认识马强!”

那少年还是茫然地将头摆了一摆。

春雪瓶紧瞅着他:“既然这两个人你都不认识,你问这马为了何故?”

那少年:“我问的只是你这坐骑,与那两个姓马的何干!”

春雪瓶对他更感疑诧起来,将手中竹鞭一举,指着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少年眼里也闪起了警惕的神情,说道:“你得先说出你是什么人来。”

春雪瓶:“你不敢说出姓名,我看你定不是好人!”

那少年不知是恼是羞,脸一下涨得通红,也举起马鞭指着春雪瓶说道:“我看你才不是好人!”

春雪瓶哪里被人骂过,一下恼了起来,突然扬起竹鞭向那少年马头挥去。那马吃了一惊,发出一声嘶呜,倏将双蹄跃立起来。那少年一着未防,一仰声,竟被掀翻在地,不仅弄了满身尘土,头上的束巾也被跌落,头发散个满肩。春雪瓶见他那狼狈情景,不但怒意全消,甚至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直笑得她在马上前仰后合,有如响起一串清脆的银铃。那少年爬起身来,又羞又恼,握紧拳头怒视着春雪瓶愣了一会,恨恨地说了半句:“我不看你是女的……”他把后半句又咽了回去。

春雪瓶强抑住笑声音,啾着他:“说下去!不然你又将怎样呢?”

那少年也不再讲话,一跃上马,勒转马头,用力挥起一鞭,向前飞驰而去。

春雪瓶冲着他的背影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等那少年已经去远,她才收住笑声,又催马前行。春雪瓶边走边又把刚才那发生的那段情景想了想。她越想越觉得这事来得甚是蹊跷:那少年既非军营中人,又不是罗大伯手下的弟兄,他来询问这马则甚?若说那少年是浪荡轻薄之徒借此前来调笑取乐,看他那副认真追问、又愣又窘的神情模样却也不像。那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他打探这马究竟为啥?春雪瓶越想越感不解,越不解越想弄个明白!她心里蓦然闪起一个念头:追上前去将他截住,把事情弄个清楚!于是,她忙挥起一鞭,纵马追赶上去。那白马也神骏非凡,放开四蹄有如风驰电掣,春雪瓶只见道旁景物一闪而过,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不消片刻,便已能看到那少年的背影,并在向他步步靠近。那少年似乎已听到后面蹄声,只见他回头看了一看,随又回过头用力加鞭催马,不甘让春雪瓶将他赶上。两骑相离一箭之地,一个想拼力摆脱,一个又奋力飞追,毕竟春雪瓶马快,两骑仍在渐渐缩近。

跑着,追着,春雪瓶终于靠近他的身旁并已与他两马相并。春雪瓶在马上转过脸来瞅着他说道:“只怪你那马偏不给你争气!要不要我来给你加它一鞭?!”那少年的脸又涨红起来,只气冲冲地瞪了她一眼。春雪瓶又将马一催,白马奋蹄一跃,一瞬间,便把那少年抛到身后去。她一直驰到前面数十步远之处才忽地将马勒住,随即拨马转身截住去路,高声对那少年说道:“你也快快停马,我有话说。”

那少年被迫迅即勒住缰绳,他的马一赢冲到春雪瓶面前才算停住。他又羞又恼地睁眼望着春雪瓶,却一言不发。

春雪瓶瞅着他说道:“刚才你来问我,现在该我来问你了!你必须告诉我:你究竟是谁?问我这马的来历则甚?”

那少年:“我不告诉你又将怎样?”

春雪瓶:“你不说休想过去!”

那少年气急:“我没想到在西疆竟会遇上你这样的女子!”

春雪瓶听了又是气又是好笑,不由将眉一扬,挑衅似地说道:

“我在西疆也没有见到过像你这么冒失的人!你有本领就放马闯来,看你能否闯得过去!”

那少年哼了一声,说道:“男不和女斗!”他犹豫了下,忽又冲着她说了句,“算我晦气!”随即拨马转身向来的路上驰去。

春雪瓶不禁想笑,可不知为什么她却笑不出来。她望着那少年返身驰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怅然若失。她也在这勒马凝神的一瞬间才又突然想起,他那一张还带着稚气的面孔,那一双愣得圆圆的眼睛,她觉得好生熟悉,似曾在哪里见到过。春雪瓶又细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带着一种微感不安的心绪又策马上路了。她已无心再去观赏四周景色,只扬鞭催马向前赶去。行行走走,不觉已来到额敏河畔,前面离塔城已经不远,大道的行人已渐渐多了起来,她才举目望去,只见河岸两旁片片绿草如茵,处处碧湖似镜,远远望去,草地上帐篷朵朵有如盛开的山花,羊群簇簇好似飘动的浮云,把这四野的景色点缀得有如一幅画卷。

春雪瓶顿感精神一振,心情又变得舒朗起来。她一边揽辔行去,一边举目四顾,对这到处都有炊烟升起,到处都可看到牧骑驰骋的情景,不禁感到神往、惊奇。她越往前走,大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赶骆驼的、推车的,还有三三两两的挑夫、小贩,都从各岔口向大道上拥来。春雪瓶不觉有些诧异,便向路旁行人打听,才知那些人都是到塔城赶集去的。她才猛然想起,塔城一年一度大赶集的日期已到,八年前她和母亲也是这个时候去的塔城,在路上见到的也是这般情景。她不由暗暗想道:那番我在塔城所干的错事,我一定要在这次来好好的弥补。春雪瓶正暗暗思忖着,忽见前面沙滩上出现一队官兵,一个个精神抖擞,衣甲鲜明,过沙滩向西驰去。一会儿,又见另有一队官兵从西驰来,横过沙滩又向北驰去。春雪瓶没想到塔城官兵竟会如此整肃,竟有这般气概!她心里既感到惊奇,也不禁为罗大伯的安危感到担心。行过大沙粱,塔城已远远在望。

在路上虽未见设卡盘查,但不时都能看到一队队官兵在四野巡逻,隐隐中使人感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景象。三三五五穿着各族服装来自各部的牧民、骑手,跨骑骏马,挥起马鞭,从左右的原野上呼啸而来,不时从她身旁、马前一掠而过。骑在马上的多是一些粗犷而慓悍的汉子,他们在驰过春雪瓶的身旁时,都转过头向她投来惊奇的一瞥,有的甚至下马来,打量她和她的马,面上露出疑诧和探究的神色。春雪瓶毫不理睬他们,仍自悠然策马,顾盼从容。她来到东关,见天色虽然尚早,但她却不便立即进城,想先弄清一下城里情况,并暗暗寻访罗大伯的踪迹,便在关口近旁觅了一家来往人多的客店停下马来,决定在此暂宿一夜。

那家客店名叫“安居”,店主姓郑,虽已是五十开外的人了,腿有些跛,可身板却仍十分壮实,动作起来也显得极为敏捷,一望而知是个曾经练过拳脚功夫的人。因他为人通达随和,文颇重信义,遇上有的在旅途中突遭不幸的过客,他不仅留在店里不收房钱饭费,还尽心代为排忧解难,多方给以帮助。因此,许多过往旅客都知他的为人,也乐于在此落脚,客店也显得格外兴旺热闹。

再说春雪瓶在店门前刚一下马,郑店主在店里早已瞥见,便立即迎了出来,笑吟吟地上前说道:“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他说活的同时还同时瞟过去将白马打量了下。

春雪瓶:“住店。可有上房?”

郑店主一面连声说“有”,一面忙叫伙计前来将马牵去马厩,当春雪瓶将马缰交给前来牵马的伙计时,郑店主忙对那伙计关照道:

“这是一匹难得的上等的好马,你要好好照料,给它刷刷,看它已是奔驰多天未曾歇脚的了。”

春雪瓶虽对他有如此的眼力感到微微吃惊,但却认为他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讨好顾客,并未多在意。随即便跟他进入店内。

客店店房共有三进,店门前是间很大的店堂,堂内摆有六七张桌子,一些人正围坐桌前喝酒闲聊。那些人见春雪瓶进来,都抬起头来打量着她,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春雪瓶也不管他,只一边走一边留意察看周围的动静。她跟随着郑店主来到二进院内的一间上房里,将手里的皮囊放到床头,回头'见郑店主仍站在门前注视着她,脸上露出惊疑的神情。春雪瓶也不由心里疑怪起来,说道:“你忙去吧,我有事自会去找你的。”

郑店主:“请问姑娘尊姓芳名?从哪里来?到何处去?”接着他又抱歉补了一了句,“休怪我多嘴,这是要上簿的,也是住店的规矩。”

春雪瓶坦然地:“我叫春雪瓶。从天山来,来塔城看望……看望一个姑姑的。”

郑店主这才说道:“姑娘请歇歇,我去叫伙计打水来。”他刚转身退出房门,忽又回过头来问道:“请问姑娘可曾去过乌伦古湖?”

春雪瓶不觉一怔,注视着他反问道:“去过怎样?没去过又怎样?”

郑店主忙赔下笑脸说道:“姑娘别介意!只因我有亲戚住在那边,想打听一下那边近况。”说完便忙转身走出院外去了。

春雪瓶听他说得近情,也未多加在意。她洗过脸,也不叫店伙计送饭进房,便径直走到外店里去,选了一张靠角落的桌子坐定,要来饭菜,边吃边听旁边饭桌那些旅客闲谈。她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肖准已从伊梨率领着一队精骑来到塔城。至于他率兵来到塔城的原因,几位闲谈的旅客却各说不一:一个旅客说是由于今年塔城大赶集特别热闹,他怕境外那边哈族有人过来寻衅生事,才带了人马前往坐镇,为的还是地方安宁;一个旅客又说他多是在伊梨住闷了,出来抖抖威风,说他对邻邦几次大部人犯都按兵不动,哪会为邻部几个哈族前来生事动众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