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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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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争吵

书籍名:《孤魂公主》    作者:小川爱理


        梦中,阿尔松阿驼背的身影愈走愈远,消失在黑暗的某一处光亮里。坏,谓之何也?好,又谓之何也?大部分时候,人们自认为自己喜欢的人便谓之好,自己讨厌的人便谓之坏。可有时却恰恰相反。

        睁开眼后视线还有一点模糊,抬手揉了揉才发觉眼流过泪。

        “你醒了。”胤禛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也缓缓睁开眼。

        我猛地侧头,发现胤禛躺在身边,惊叫道:“你怎么在这儿?快下去!”

        “我怎不能在这儿?”胤禛翘起嘴角,“下去?这大冷天你想让我躺地下?”

        我推着他:“起来!起来!”可他身体不动,我也只好放弃,改实行别的计划。“快回去批奏折去,那么一大山呢,你不就喜欢写字嘛,快回去写去。”

        胤禛心中明白她这是在撵他,他就偏不顺她的心:“不急,让我再歇会儿。说起来,都过完年了,这天....怎还这么冷?”说完,他搓了搓手。

        我白他一眼,翻了个身背向他:“既然你想歇就再歇会儿吧。新一年新气象,你打算今年如何过?”

        “你没必要知道。”胤禛的口气略微冷淡,一来她居然背对自己,二来他一向讨厌别人过问他的事,谁都不行。

        我正在摸索自己的衣裳,冷不丁听到此话,心里咯噔一下,苦涩的一笑:“噢,也是,你是皇帝嘛。”

        “你以前....也是这般骄横跋扈吗?”胤禛舔了舔起皮的唇,他觉得方才的话略带讽刺。

        “你也没必要知道。”我将被外的衣裳拉入被中,口气确实蛮横。

        “你...”胤禛心中腾起恼怒,又将它强压下。“我只是好奇。”

        “好奇?哼!”我坐起身,把衣裳一件件穿上。“女人的好奇不比男人更甚?就因为是皇帝才好奇呢,总是遮遮掩掩,才会生出那么多事端,让人家得了瞎编乱造的便宜,说是史官最可信,可有谁知道呢?司马迁对于某些事不也用了曲笔!这世上还是老百姓的多,又不是个个满肚子正经,没有的事当有的事,老百姓就爱图这乐子。尤其是皇家的事儿,编编故事、唱唱小曲什么的,离了它,这茶余饭后可就找不到让人开心的话题了。你不也爱改史料嘛,大家不都一样,满意的就留着,不满意的就改了它,看了觉得舒心的便觉得它正确,不舒心的便觉得它定是错。很多人宁可信错也不信对,这叫个什么心理?这叫随大流。想想那些持正之人的苦闷,便觉无奈啊。可话又说回来,谁也没在那时候过过,也怨不得人家乱写乱涂嘛。”

        “行了!我不过说了一句,瞧你说的这一大串儿。”胤禛手里忙活着,镂花盘扣怎么也系不好,心中更加烦躁。

        我把脸撇过去,见红木案上有一珐琅彩碗,绘有雉鸡牡丹很是漂亮,总觉色彩丰富有画的美,单色就觉差一等,但实际并非如此。

        “别瞅了,姜汤早已凉,你若想喝再叫人弄一碗。”胤禛好不容易把盘扣系好,抬头见她瞅着碗,以为她想喝。

        “你知道不喜欢喝的,我只是看那碗挺漂亮。”我下床走过去,仔细瞧那碗,又把它端起来,转圈看着,然后很自然的想翻过来看它的款,忘记里面还有姜汤,姜汤撒出来,我一惊一失手,“砰”的一声碗碎了。

        隔壁屋里的尹继善盯着站的稳稳当当的月童,张了张嘴、又合上,又张了张嘴、又合上,他不知该怎样开局、打破这沉默,是直言?还是曲谈?

        月童斜眼瞅着尹继善为难的样子,心知他有话要问自己,母亲大人早已料到他有一日会找上自己,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自己跟在母亲大人身边,他难免有所察觉,母亲大人嘱咐过不可多言,别坏了大事,其他倒无所谓。

        月童收回视线,白皙的手微打了打袍:“尹大人有话不妨直问。”

        尹继善一愣,没想到他先开口,黑眸看了他一会儿,定了定神,嘴角咧开笑意:“‘月童’是她给你起的名字吧,我记得她曾冠以月姓,如此看来,你原本有姓名,不知可愿相告?”

        “原本的姓名恕在下不能相告,进月府之人都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尹大人不会残忍到让在下回忆起痛苦的往事吧。”月童半遮半露,明眸含笑。

        尹继善怎会不知,这更挑起他的兴致:“不知月侍卫侍奉她有多久?”

        “很久。”月童淡淡的回道。

        很久?这么含糊!至少代表不是一年两年,尹继善轻皱一下眉:“月侍卫觉得她是个好主子吗?”

        “美丽无比,聪慧过人,不过爱耍小性,见到漂亮男人就会变得跟白痴一样,以她的话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喜欢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她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有时善良的过分,听说书也能泪流满面,有时也很冷酷,得罪她的人必让他下地狱。总之,千人评议千不同,尹大人心中她是怎样的人,她就是怎样的人。她既然是在下的主子,便没有好与不好之说,只有在下忠与不忠之论。”月童的墨眸里闪出别样的笑意,温柔万分。

        尹继善不知他这番直言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为侍者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必定得到了她的首肯,又见他眼露柔情甚觉奇怪,大脑快速运转,莫非他们之间关系并非寻常?听闻她和果郡王是以一曲《长相守》定情,她若当自己是太平公主,风流且多情,这月童该不会也是她的男宠之一吧?

        尹继善正在苦苦凝思,忽听隔壁“砰”的一声碎响,慌忙出屋,见芊儿在门口来回急走,屋门紧关,里面传来争吵之声.....

        “不过是个破碗,你跟我吆呼什么?你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

        “不是碗的事,你为曹府撑腰、托十三弟照看他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已死去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他!”

        “忘不了、忘不了,他生时乃我夫君,我让允祥代我照看一下有什么不对?你瞒着我拿李煦开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好啊,算帐!”

        “砰”屋内响起碎声。

        “你以为就你会摔!”

        “砰”又是一声,不知又砸了什么?引得尹继善的心脏差点停跳。坏喽、坏喽,刚安静半个时辰,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能吵起来,看来这二人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喜怒无常。尹继善从袖中掏出白绸帕擦了擦额头,他们俩这火爆脾气一上来,谁也不敢去劝。等等,尹继善想到一人,他拉过芊儿急声道:“快,你快去毓庆宫请四阿哥过来,眼下只有他能劝得住。快去!”

        芊儿“嗳”了一声“噔、噔、噔”的跑去,弘历正在练字,听完芊儿所言,徽笔“啪”的落下,沉声一叹,刚刚还好好的呢,才半个时辰而已,难得的温馨就这么被破坏掉,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如今还唠叨个没完,看来那件事给皇阿玛不少打击。

        弘历拦下尹继善他们的行礼,推门进去,满地的瓷器碎片,一不留神便会扎着脚,弘历行礼道:“儿臣参见皇阿玛,因娘未进午膳,儿臣便让御膳房做了几样可口的点心。您看,娘稍有受凉又未进膳食,能否先请娘进食后再谈?”

        胤禛心里明白不能再吵下去,深吸一口气压下火,看着头发微乱的她,水目怒瞪,仿若泼妇,心里又觉好笑:“起来吧,朕该回了,回了!”他故意强调“回了”,手指向被我抓开的袖子。

        我感觉眼珠都要快瞪出来了,可还是上前将他的袖子折好,他轻声一笑,一甩龙袍转身离开。

        “娘,您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弘历此时除了无奈还有郁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得记着,人生气有一样好处,会把实话冷不丁说出来,将来你若想听实话,可以用上一用,好使着呢。”这主意虽馊了点,不过也有灵验的时候。

        “既然已无事,孩儿便告退了。”弘历摇了摇头,旁门左道罢了,也亏娘想得出。

        “等一下,让我亲一口再走。”我笑得很邪。

        又来了!弘历满脸通红,娘这毛病怎还不改,受苦的总是他,忽然脸上一热,听到“么”的一声,随即便是嘿嘿的笑声,他尴尬的低着头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