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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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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惊喜

书籍名:《孤魂公主》    作者:小川爱理


        日入鸡归巢,我给饿醒来,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感觉全身哪儿都不舒坦,打算让月童看看。“童儿,几时了?怎还未上膳?都学会偷懒了?”我一面喊,一面下床,却没听到月童应声,于是又唤他一遍。“童儿!”

        “主子,月侍从被四阿哥叫去了。”

        芊儿掌灯过来,为我披了件罗衫,将床纱拢好。少顷之间,太监宫女便开始忙活,抬了一张黄花梨花卉纹四仙桌,六碗时新果子,六盘清淡小菜,一碗雪花白米饭。芊儿把我扶到桌前坐定,将一盅乌鸡汤放于我面前,又在我眼前摆了一碟酸枣、一碟番椒,提着心瞪大眼等我选。

        我瞅着这两样东西有些迷惑,这个瞧瞧、那个闻闻,生吃辣椒的本事我可没有,便执箸挑了颗大点的酸枣吃下。

        芊儿见我选了酸枣,满心欣喜,又将龙眼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许是真饿了,不挑不捡,每样多吃了几口,记膳的太监见我胃口极好,忙到御膳房报喜,我顺水推舟将乾清宫的人一一打赏。

        膳毕,太监宫女收拾了杯盘之类,抹了桌子抬走,有个红裳宫女泡了一壶极淡的绿茶送进来。

        我站起身在暖阁里来回溜达消食,只溜了半柱香,便拿出才绣不到一半的麒麟荷包,抿了绣线一头穿银针、一头问:“皇上呢?”

        “只待了小半会儿。”芊儿端起烛台凑近我手边,掩口胡卢道:“奴婢从未见过王爷那副模样,您是没瞧见,又急又喜、又羞又恼、又跺脚又转圈,男人真是性急呢!”

        “呣?你在说什么?”我问的是胤禛,她怎么在说允祥?驴唇不对马嘴。何况她一套一套说得莫名其妙,我一句未听懂。

        芊儿自知会错意,满脸通红,低着头不则声。

        蹊跷!“芊儿,说实话,你是不是……”

        芊儿“呃”得一惊似打嗝一般,粉脸宛若一朵朱砂红,背了身不吭气。

        我见她羞答答的样子,心里明白,呵呵笑了笑,女人一遇情,一块硬铁也熔做热汁。怪不得她总夸允祥,千般好、万般善,这么久我怎未瞧出来?我实在太粗心。“咱们主仆有缘,你若有这个念头,我就将你赐给允祥,在这儿不讲究两情相悦,可怜人多得去,光辛者库里的罪女犯妇,哪一个不可怜?我可怜的过来嘛。至于名分,恐怕只能是个没名分的‘格格’,你出身卑贱、年岁不轻,何况人尽皆知,允祥很宠兆佳氏,你过去得收收在我这里养成的傲性,索性兆佳氏甚贤,看我分上,府内仆婢也不会难为你。不过,我担心允祥身子,你要好生伺候他。赶明儿我就和他说说这事,你意思呢?乐意还是不乐意?”

        芊儿转回身放好烛台,“扑通”一声响跪在地上,泪潸潸。“主子,奴婢对不起您!奴婢跟您磕头!”

        “快起来,地上多脏啊,什么烦心事和我直说。”我颇为诧异,决定扶起她详细问一问,可她执意不肯起。

        “主子,奴婢犯了死罪,万死难辞其咎。主子,你不能如奴婢一样被‘情’字迷了眼。”芊儿一面哭、一面朝四周看了看,跪着靠近我,挨我膝头悄声道:“主子,您要小心万岁爷,他……”

        “小心朕什么?”芊儿话未完,胤禛已大步走进来,连通禀都省了。

        芊儿吓得眼跳心惊,把颈一缩,浑身打哆嗦,卷缩在我腿边,大气不敢出。

        我瞧她吓成这样,心里愈发觉得可疑,瞪了胤禛一眼,柔声对芊儿道:“瞧你哭得跟花猫子似的,下去洗洗。”

        芊儿不敢动,觑视胤禛神情,见其冰眸盯着荷包似并未看她,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微一施礼疾步离开。

        “我这不是养心殿,你嚎甚么!”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荷包,仔细地整了整边角。“你一双粗手,若弄坏了,我怎送给弘历?”

        胤禛并未不悦,微笑道:“朕特来给你个惊喜。”

        “惊喜?甚惊喜?”我只顾着绣荷包,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我不缺吃、不缺穿,应有尽有,能有什么让我感到惊喜?甭说,你今年真给我不少‘惊喜’,又是庆云、又是准噶尔,已经够‘惊喜’了,难不成还有比这更‘惊喜’的?”

        我连嘲带讽,连珠炮一般抹了油往嘴外直吐,胤禛倒沉得住气,浅笑着似听非听,自己反而愣住了,怎话越来越多?

        “先把眼蒙上。”胤禛变戏法似的从袖里掏出一块四方红纱手帕来,折了三折欲蒙住我眼。

        我瞅着红纱,不晓得他是何意图,十分好奇,把脸凑了过去。

        胤禛蒙好我眼,拍了三下手,便有人进来脱下我衣衫,带我去香汤沐浴一遍,不知往我身上穿的何种衣服,一层又一层,胭脂水粉、花钿珠钗,两道眉弯新月,七尺青丝垂雾。

        胤禛牵着我手步出乾清宫,往一个地方冉冉走去。俄尔,我听见殿门开启的声音,殿中弥漫着龙涎香与香烛燃烧的气味,馥馥袭人,蓦地听苏培盛尖嗓喊道:“一拜天地!”

        我登时吃了一惊,身子好似浸在冰水中,遍体冷麻,禁不住打寒颤,敛足转身欲往殿外跑。

        胤禛紧抓着我手,一用力,将我拽回身。“难道你不想与朕成亲吗?”

        “我——不想!”他以皇帝的口吻相问,我岂会答应?

        “嫁给我。”胤禛许是猜出我心思,薄唇贴在我耳边,呼吸吹得我耳朵冰凉。“想赢我的话,就答应。”

        我愣怔些许,腹内其实十分愿意,念想许久碍于身份不好开口,一个九五之尊、一个“天”之娇女,若配谈何容易?不得不多思多虑。我犹豫再三,终是被他说动了心,咬着樱唇点点头。

        待拜了堂摘掉红纱,我才发现自己坐在坤宁宫洞房里的龙凤喜床上,侧头细看夫郎,心头痒痒的着实害臊。他龙姿威武、皓齿鲜唇,如瑶林琼树。你有心有灵犀的爱人吗?当你遇见他,就会感觉到,静静看着他黑眸,他的心声传入你耳内,不需要任何言语,彼此相视而笑。真可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涨红脸,垂下头不敢再看他,哪儿还将喜服放在眼里?管它绣得是鸳鸯还是龙凤?满心只有一个夫郎,将他乃帝王之事抛去了九霄云外。至少今夜,他不是皇帝。

        何必言梦中,人生尽如梦。

        一夜云雨绸缪、如鱼得水,宛若新婚小夫妻恩爱甜蜜。但胤禛太过小心翼翼,温柔得好似这一夜只是个过场而已。

        次日醒来尚未梳洗,觉胃里翻江倒海,怕污了被窝便往地上吐,吐下满地腌臜,直吐出胆水来仍不见休。坤宁宫顿时乱作一团,太监宫女生怕掉脑袋,将芊儿团团围住让她赶紧想主意。

        芊儿喝斥他们闭嘴,吩咐太监王以诚备轿椅把我抬回乾清宫,顺便通禀胤禛,自己去找月童。

        胤禛尚在上朝,听了信儿,心里虽清楚,仍不放心,朝会不能因我而中断,便召了刘裕铎前去“诊治”。

        允祥见胤禛稳若泰山,急赤白脸,出列道:“皇上……”

        话刚开头,胤禛抬手制止他。“朝堂之上,不谈家事。”

        允祥无奈,只好作罢。

        刘裕铎赶到乾清宫见着我连忙打千,芊儿拦住他,横眉竖眼,故意大声道:“火烧眉毛了还行什么礼?快给老祖宗瞧瞧,治不好,要你阖门尽斩!”

        刘裕铎点头哈腰,悬丝诊脉,须臾,跪地朝我贺喜。“不必惊慌,此乃害喜,老祖宗有娠,可喜可贺!”

        怀孕?我在床上听见,一脸不敢置信,顾不得男女礼数,掀开床纱问他:“你确定?能诊出是何时怀上的吗?”

        “确定。”刘裕铎赶忙将头贴地。“想必是‘坐床喜’。”

        坐床喜?“你怎知我昨夜跟皇上行合卺礼?”

        “皇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刘裕铎的嗓音不高不低,听来亲切。

        怪不得那么多太医胤禛独独挑他来,是个老积年,我轻笑道:“芊儿,赏。”

        刘裕铎谢恩离开。

        我把头藏入锦被中大笑不止,笑得淌出泪来,欢喜之情无以言表。

        “主子,英答应前来问安。”

        芊儿这一声脆音,犹如晴日里刮黄沙、丝雨里下冰雹,无事也是生非。

        (这几日病了,每天被恶梦缠绕,睡不安稳,也不知怎回事,搅得我没法安心写,太过仓促,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