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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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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书籍名:《宋末商贾(第一部)》    作者:海红鲸




当天一直到入夜,林强云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应君蕙的消息,全部传回到他耳内的都只有四个字:“没有发现”。

十一月二十九日,急火攻心的林强云,终于在那天登岸的小河湾上,等到由西溪镇急赶来的一个炮队和三哨护卫队。

炮队的人带着二十四架母炮和几百个子炮,还有大量弹头、火药都能这么快到达,主要是西溪镇民肯出让上百匹马骡,正好装一个炮队的所有装备。另外还有三百多匹战马则暂时充作运货的驼马,将大船上装的五万双布鞋载来,到达后立即就被林强云打发回西溪镇。

郡守叶秀发因为心里害怕有什么意外发生,坚决不许再有任何镖师入城。

林强云和陈君华商量,让到达的这七百多人不进入城内,从高邮城东绕过,至城北再和自己会合坐船,每天只走半程,慢慢前往楚州。

两天没有应君蕙的一点消息,连陈君华也有点沉不住气,只好同意林强云的要求,以送他们定制的鞋履为由,直接去楚州,相机找李蜂头要人。

陈君华这两天仔细了解过楚州城的情势,大致摸清楚州的地形。按所得的情况看,朝庭委派的权州事张国明还留在楚州城内。张国明是张本忠的族兄,由张本忠出面与他联系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高邮军被城狐社鼠和江湖人士闹得天翻地覆,热火朝天地搜寻应君蕙,以便领取双木商行的赏金的这三天时间里。

镇国寺内住持大师的禅房,表面上看是空无一人,但房间地底避乱的密室内,却藏着三个俗家女人。一个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长时间不言不动像是个死人。只有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微的呻吟,才能让人感觉到床上的人还活着。

床边坐着一个二十多岁身体丰满的女人,不停地伸手在床上女人额头上试探,嘴巴微微张合,似是无声地说着什么。

另一个低着头在屋内悄无声息来回走动的,是三十多近四十岁的半老徐娘,身高五尺二三上下,长了一张瘦长的瓜子脸。这女人双眼布满血丝,眼眶外黑了一大圈,形容憔悴,瘦得身上没有几两肉。

此时,这女人不停地用双手互相抓骚磨擦手背、手臂,脚背、小腿等部位,双手双脚被他抓得都已经鲜血淋漓,双手指掌全沾满她自己的血液,她却还是不停地用手互相磨擦抓骚。只有地面上面传来人声时,她才会把动作放慢,小心地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本寺的住持大师今年二月初便应平江(今江苏省苏州市)碛砂延圣禅寺的住持邀请,去筹备刊刻《碛砂藏》经卷,一直在平江忙着没有回来,空下的这间里外三室的禅房,除了每天早上有一个小少弥进内打扫外,从无人进内。

这地底的四间避兵密室,自百年前挖开建好后,一直没有用得上,目前只有方丈和监寺大师才知道这里有个密室可以在危急时躲避一时,其他的和尚却是完全不清楚。虽是年久没用,方丈大师还是要做好准备,每年都会调换数量不少的新鲜干粮,每隔一个月或两个月会按时检查用小竹管做成、通入密室的水路是否会堵塞,以防突发的危险降临。

谁也想不到,和尚们避兵躲匪的密室,会给几个不速之客占据,成了她们的临时避难所。在这里面不虞饮食有缺,除了排泄物有些麻烦外,三个人就是在此躲藏上三数个月都没问题。

这个不停抓骚的女人,其实是个男的,他正是李蜂头从山东李文镇收下,然后又带到淮南来的姬艳。

过去,这装扮成女人的姬艳潜身于勾栏内,借用戏子粉头的身份,专以大户人家妻妾女儿为目标,用他从师傅处学得的房中秘术为饵,利用胯下那根令女人沾上便难舍的物事为本钱,骗得了不少银钱。

可惜,他的好景不长,在一次到济南府勾搭上一个大户的小妾时,事情败露被那大户察觉,他只好仓皇逃走。慌忙中来不及带走多年骗得的财物,又害怕被捉住后小命不保,死命逃到密州治所诸城县,方才因身上的钱用光而止步。逃得性命身上无钱,只好又故技重施,投入一个行商家中为奴。原本想的是那行商外出贩货时便好从中对其女眷下手,却不料,这行商因得罪了官府,而被抄没家产,所有人丁也由官府发卖,他却被李贵财的儿子花钱买下。

姬艳到了淮南后,因精于房中术,又有一根差堪与李蜂头比肩的大本钱,能在李蜂头不在时顶替一时,所以甚得杨妙真宠爱。也许是坏人名节的事做得多了,老天给他报应,到淮南便得了一种怪病。初起时只是手脚有些骚痒,姬艳也不甚为意,依然故我地尽力讨好杨妙真和李蜂头夫妇。到得稍后几个月,这痒病发作得越是厉害,钻心入骨的难以忍受,日不能安坐,夜不得入眠,什么事都没法做,更不用说需要专心致志集中精神全力施为的房中术了。

卷五  第二章

最后,吃不下睡不着的姬艳快变成一副骨头架子,不要说能用他的大本钱为杨妙真刹火淫乐,连看到他的鬼样子杨妙真也觉得恶心。

杨妙真开始时还看在曾宠爱过他的份上,要人去卖泉州“双木商行”所产的“雪花膏”,但却只能稍减些痒,还是不能完全止住。而且,那雪花膏所费的钱既多,又不容易买到,用了以后还是不能让杨妙真得到她所要的乐趣。

时间稍长,杨妙真就不耐烦了,暗中打算要用他玩新想到的刑具。此事让同是从山东被带到淮南,李璟的大老婆、姬艳的相好得知点口风告诉了他,吓得他和相好一起亡命逃出兵营。

到了高邮后,不但没钱,逃出兵营带的一点雪花膏早已用完,更令这个骗色骗钱的家伙痒得死去活来。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躲到镇国寺来。躲躲闪闪的偷入后面,尾随几个挑担的老和尚悄悄走到方丈室,本想偷些什么值钱的东西以维生。却不料看到一个老和尚在其他和尚出去后掀开禅床,独自费力地将担子挑进挑出弄了好久。待这个老和尚满身大汗走了后,他们进内一看,竟然发现了这个地底密室,大喜之下就干脆躲到里面藏身。

姬艳被手脚上的痒病折磨得不成人样,他发誓,只要老天爷让他的痒病能好,一定重新做人,再不敢坏人名节,骗人钱财了。他发的这个誓,连他自己也不能保证是不是确实做做到。跟他一同逃出的那个女人,十分清楚姬艳的为人,听到誓言后仅撇下嘴,什么也没说。

那天也是机缘巧合,两个人住了十多天后,一个便桶已经快装满,合力把便桶趁着深夜没人抬去茅厕,刚好看到花冲手下几个溜入寺内探消息的,被人杀了丢入茅坑内。而且还四处搜查,幸好他们躲得严实没被找出,却再回不到密室去。

天将亮时姬艳和相好听得寺内再无声息,惊慌中也不及细想为何寺内和尚都不见踪影,打开寺门一出去就向没人的寺左空地草丛中钻,先躲过今天再说。却一头扎进了这场打斗的中心,引发出一场不大不小的旋风。

天亮后不久,穆自芳带人到这镇国寺外的空坪上,小声向手下的探子们指派埋伏地点,惊动了半迷糊半清醒的姬艳。他还道是杨妙真不肯放过自己,一定要叫人抓回去受那些毒刑呢。

正当姬艳考虑是不是干脆现身出去,让这些人捉走,免得不但要忍受再也无法忍受的骚痒,还要一天到晚担惊受怕的东躲西藏时,却听到有人装扮女人的呼救声,引来了应君蕙姐弟两人。他这才恍然大悟,也暗自庆幸一时犹豫不决而救了自己的两条小命。知道刚才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这些李蜂头的探子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来,极有可能还可以逃过这一次劫难。故而拼死命不敢用太大力骚痒,以免发出的声音惊动这些人。

那天,应君蕙被大汉垂死前的一掌击在小腹上,沉重的打击力道把她推出三尺,脚下的速度跟不上身体,被草一绊仰面倒下,耳中传入“轰”地一声响后便失去知觉。

应君蕙的身体刚好落在距姬艳六七尺处,他本是拉着相好往远处爬,要避开这里的麻烦。一阵微风掠过,鼻中闻到了一股自己很熟悉、并且朝思夜想的雪花膏香味,心中狂喜,暗道:“此女身上定然带有能稍止痒病的雪花膏!”

他再顾不得会被别人发现的危险,马上丢开相好掉头爬过去准备仔细搜捡,要找出这种即使不能根治,但能稍微减轻一点痒病的好东西。

他没到想的是这段时间,因为吃不下、睡不着,身上已经没有几两力气,根本连想把这昏迷不省人事的女孩翻个身也办不到。慌乱中,却又哪里能找到雪花膏了。不死心的姬艳爬回躲藏处,央求相好的女人把应君蕙背上带走,到没人的地方再仔细搜查。好在应君蕙才不到百斤的重量,那女人到淮南后又被李蜂头、杨妙真收拾得千依万顺,虽然裹了小脚也还有点力气,连拖带推的把应君蕙弄远了点,背着她慢慢爬行还勉强能够支持。

他们避开忙着打杀的人们视线,悄悄又从原路逃回不见人影的镇国寺内。

姬艳不知寺内的和尚被人关在各自的禅房内不许出外,生怕这些和尚出来看到自己,拼命忍住手脚上的骚痒,尽力提了个便桶跌跌撞撞地和那女人一起赶到方丈室,两人合力再次掀开老和尚的禅床,潜入地下密室。

姬艳又累又痒,一进入密室就倒下地,只一味忙着抓挠他的手脚,再也不愿浪费一点时间顾别的。嘴里有气无力地叫道:“我亲亲的大姐啊,求你快把上面的进口收拾一下好不好,迟了时会被人发现,那我们就连一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