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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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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书籍名:《宋末商贾(第一部)》    作者:海红鲸


况且这处堆满金银宝物的金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没理由会傻得到处去向人张扬,招来不尽的麻烦。

“我老楚才不会那么蠢呢,会把宝藏的事告诉别人。”楚兄边走边喃喃自语:“不过那百户吴四英吴老兄和老节头两个对我还是相当不错,要不要将这事告诉他们呢?唉真是有些难煞人了。看在这段时间到宋地来办事对我诸多关顾的情分上,还是将带回去的金银分他们一些好了,让他们也舒舒服服过掉下半辈子。

但要向他们说好条件,那就是不要再为那些外族鞑子们卖命做坏事了,离开这些蛮族人远远的,好过天天被人骂汉奸,天天提心吊胆的怕被哪路侠义英雄盯上,一不留神就送掉老命。一定要和他们讲清楚,鞑子也不是那么好相与,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一不高兴,就将我们钉上镣铐送去遥远的大草原上做牧奴呢。”

卷八  第八章(下)

楚兄弟正美滋滋地想得开心,耳中忽然传来了好多脚步声,三尺外有人压低声音轻喝:“这是头子,也是最后一个,若有醒来反抗的迹象就杀了他。动作利索点,按牢堵上嘴,再绑得结实些,以免惊动至今不见踪影的其他人。”

楚兄弟忽然觉得身上被四五双无形的大手给牢牢按住,他大吃一惊之下,猛地睁开眼刚想有所动作,张开欲叫的嘴也被塞入一团臭得让人昏过去的物事堵住。同时,脑子里跳出:“糟糕,已经走出两里地,越过了刚才听察的范围。被人发现了……”

入目的情景让楚兄弟心中大呼其苦,几模糊的人影紧按在身上,自己如同捆绑待宰的猪般,却没有张嘴大叫的自由。天色似乎是刚刚放亮,四下里灰蒙蒙的,视界不能及远。剧烈的疼痛让猪感到双手被人背绑着往上狠抽,吊得他直番白眼。肩膊的剧痛还在继续,双腿又向后曲折,脚跟贴股捆得贼紧。肩、胯、腰几处传入心脑的痛楚刺激下,楚兄弟才想起刚才的美妙景象,只是做了一场春梦,实际情况与梦里的差别太大了。

耳边有人下令:“小七子,招乎那几个民夫一起,将全部东西收拾干净,连同这几个家伙拉到路边的隐密处,以防其他贼人到来时被他们发现出了疵漏。”

一刻后,留了一个人守在路边窥探,其他十八个挑夫将所有的担子、轿子,及楚兄弟等八个被堵上了嘴的贼人,一起拖入距大路十多丈地灌木从中。

楚兄弟看清带来地七个手下。都和自己一样手足背绑在一起。身子抽成了反弓状,不由得突发责想:“这种绑人的法儿倒是新奇,手脚筋被拉长绷紧,让你有力也使不出。身体反弓成一团后。练有内功的人也没法运劲,只能眼睁睁的等着任人宰割。确实是好主意、好手段。”

他看到有两个手下一直在大把地流泪,“依依唔唔”地不住出声、点头,似是哀求这些人饶命。或者求人将绳子稍放得松一点。

“将那为头地贼人拖到这里来,我要拷问口供。”还是那个刚才发令人的话声,但听在楚兄弟的耳里不啻是道催命符。

被拖着移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好一会了,东方出现在山头上地那一大片金黄色霞光,真有点像梦里的金子、珍宝光彩的样儿。楚兄弟真是感到奇怪:“怎地我这么痛的时候还能想到昨晚的梦,不会是痛得发颠了吧?!”

“你们其他的人呢,他们把两位姑娘弄到何处去了?老老实实的招出来。大爷们在局主面前可以为你讲几句好话,放你几个一条生路。”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把他地长脸凑到猪的耳侧不足三寸,语气很平和,对将死地猪没有一点凶厉之气。但话语间透出的隐隐恨意,楚兄弟还是能感觉得出一星半点:“如若不然,我们就将你交给沈南松的小孩儿兵去处置,他们那些孩子最少有五六百种方法,能让你把肚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得一干二净。到时候。你会把祖宗十八代的肮脏事都招了,只求能早点痛痛快快地一死了之。

楚兄弟被堵着嘴没法说话,而且,他此时的注意力没放在这人所说的话上,眼睛盯着在眼前四五寸远地地方。那里是个三寸高的土坎,底部有一个寸许大的小洞,能看到一只尖尖的脑袋探头探脑地要从洞口钻出来。似乎这个尖脑袋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耳朵,也可能是自己的鼻子、耳朵。

近在咫尺的这小东西让他看得魂飞魄散,深藏于记忆里三十年的可怕的景象,又被这东西勾起出现在眼前。心里狂叫:“老天爷,求你别让这物事钻出来,叫他快点回去罢,小人在这里给您磕头,以后会给您烧上数不清的香……”

那是楚兄弟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那年发完蝗灾不知多久后的一天,饿得有气无力的楚石头——当时活着的父母及认识他的人们都叫他“石头”——到外面去寻找能塞入嘴的物事。当他走了大半天,一无所获地回到几乎是空无一物的家门外时,听到屋里呼隆隆的杂乱声响成一片。

年幼的石头还以为今天官府又似半月前放赈救灾,家里有食物了呢。哪知跑进门一看,吓得他连哭也哭不出,眼前一黑就倒下地。

楚石头被手脚上传来的疼痛刺醒,挣扎着坐起,把正啮咬自己手指脚趾的物事惊走,才发现蠢蠢蠕动的两堆近尺高的褐色物体,是两大群正撕扯吞食什么的耗子。另有一部分钻不进鼠堆中抢夺的耗子,已经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手脚上的疼痛就是被咬时所发。上百只耗子在旁边用其发出凶厉目光的小眼,盯得楚石头身上一阵阵发麻。

“走开……”石头细弱的手臂挥了一下,抬起数寸又无力地垂落,耗子们“沙”地一声以极快的速度窜了一遭,再以极快的速度“忽”地溜回,进五步退三步慢慢向他逼近。耗子们大约看清这仅剩一层皮的人不可能有反抗的力量,一只小兔般大的耗子“吱”地一声尖叫,冲前对准其小腿一口咬下。其他的耗子也在大耗子扑上时蜂拥窜来,刹时间就爬了石头一身。楚石头在失去知觉之前,听到半寸长的尖牙啮入肉的“刷刷”声中,响起一下后来成为师傅的大喝:“好家伙,这么多肉食够咱家过上一阵……”

他稍长大后听师傅说起过,地上两具被耗子啃得不成人形的男女骸骨一一石头的父母——已经代他埋了。师傅还说,那年蝗灾后饿死的人占本地人口总数的四成多,有近一半的人是死于被其他人们吃掉的。石头却是不信,若非师傅从耗子嘴里抢出,自己肯定也会和父母一样被耗子们当成美味吞下肚去。

石头自己也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跟随师傅以后地日子里。他地脚趾又被老鼠光顾了两次。自那以后,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石头就怕极了这种不大的小动物,对耗子过敏,一看到就会觉得发昏。

长脸壮汉发现他的嘴还堵着。暗自好笑:“这个样子让其如何招供,我也是有点气糊涂了。”抓住楚兄弟地发结拉起一点,“嘻”的笑了一声:“说话小声些,我的耳朵很灵的。怎么样。我在听呢?”

扯出其嘴里地臭袜子,那小洞里的尖脑袋已经消失,楚兄弟急促的喘了几下,吸足新鲜空气后,以尽量小声又让这位能听清地哀告:“大爷,求你将小人拖远些儿,小人愿意招了。”

“呵呵,那就好。”长脸壮汉将楚兄弟的发结拉高。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喜是悲:“说吧,稍时还要与别人所招的口供对上。才能决定你的生死。”

与楚兄弟招供的同时,大路上响起如雷地马蹄声,伏路的手下脸色不正常地回来向吴四英报告:“百户大人,刚才过去地是打着宋字白云旗的骑军,约有一百五六十骑。我们怕是被林飞川的人发现了行踪,走在前面的楚大人恐怕……”

吴四英板起面孔,小声轻喝道:“没有什么恐怕。而是楚兄弟必定会被他们捉获,他们那些人也一定会向双木镖局招供出我们的去向。因此,我们不能按原计划朝兴化军走了,必须改变路程才能保得大家的平安。传令,马上向北面五里移营,后面的人负责清理足迹。等双木镖局地人回头查看过后,再决定我们的行止。”

不到半个时辰,刚才过去的骑军果然回头,直接到他们撤走处转了一圈便走了。再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一批骑军慢慢地从路上回头过去。伏在路边的细作还清楚地看到那十多个挑夫、轿夫提刀持枪押了楚兄弟他们七个,杂在数百骑军中向永春县方向走。

听得蹄声远去,又得到细作回报说已经点算过回去的人数没错,吴四英招来众人,向手下们吩咐:“我们分为三组,每组相隔十丈的距离,沿这条路边隐藏身形,潜踪匿迹向德化县走。只要躲过双木镖局的这次追索,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的平安。起程吧。”

十二月二十二日,昨天刚被破格提升为哨长的项慕林,和另一位同样破格升为哨长的谢衍,各带一百名从各哨中勾抽出来的福建本地人,随徐氏兄弟出发往永春方向赶。他们到达永春县后也将分路,谢衍带一百护卫队与徐家的一半人取道桃林水追辑老节头,救回荷丝娜。

项慕林带一百护卫队和徐家的另一半人寻找吴四英的行走踪迹,直至将已经怀有身孕的黛丝娜救出。如果可能的话要把吴四英这个为首者捉拿归案,或是在宋境内格杀。

这是陈元帅陈都统制当时下达的死命令,没有救回两个番邦女人之前,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死追到底,绝不允许局主的眷属被人掳走。

项慕林摸了摸怀中的银牌令符,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上面写了“34—12—57”这八个中有五个是弯弯曲曲的符号是表示什么,元帅又为何一定要自己牢牢记住“丁酉、甲戌、庚申”六字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