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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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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书籍名:《宋末商贾(第一部)》    作者:海红鲸


眼看领头骑士举起一根长形兵器,喷射出两团轻烟将两个骑兵连人带马的打翻后,就全部停下了。然后,这队骑兵又像十三那天的大战时一样,开始不断有白烟喷出。

距离不远,让人能看得清楚,白袍骑队中人使用的,就是前年在楚州子城下将自己的第一个替身杀掉,连尸骨都击碎的道术法宝,李蜂头心里惊叫:“又是林飞川那厮,他跑到此地行道术、祭法宝来取我命矣,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此人给缀上!”

随着护卫队火铳连续不断的发射,贼兵这方前冲的骑兵也是连续不断倒摔下地。

李蜂头亲眼在楚州看到过,自己那个替身粉身碎骨地死于林飞川手下,从那时起就对道术法宝深具戒心,对神仙法力一说深信不疑,他也自觉无能与这种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相抗。再加上此刻已经知道林飞川最亲近的人死于本军派出的探子之手,自己与林飞川算得上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了。耳边响起于道士那句“出彩帐必死”的预言,顿时泛起自心底深处透出的恐惧,有种黑白无常已经到了身边,立即就要将魂魄拘走的预感。

突然间,李蜂头觉得左手猛地一颤,那种酸麻无力的情况又出现了,金甲神“今日伤我,他日死时亦如我也”的话声,也轰轰发发地在天际响起,滚滚向耳中传到,那种巨大、雄沛得无可匹御的惊天声响,震得他头昏耳鸣。朦胧中,从声音传来处现出缺臂骑马的金甲神。只见他右手挥动一件看不清形状。却会喷烟地长兵器,于空中猛扑而至头顶。

心神大乱,魂飞胆裂之下,李蜂头大叫一声。拨转马头就跑。

两百余亲兵愕然相顾,不知他们地大帅为何在这紧要关头,驱马向战场外走,他们护卫的职责在身。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在亲兵头目的叱喝下,纷纷纵马向李蜂头追去。

“肯定是林飞川他们追来了,听声音只有数十丈远,我要向哪里走才好?”天空中的喝叱和呼呼声倒是消失,想来金甲神没赶到。但后面地蹄声如雷,紧跟着一步也不肯放松,心慌意乱失了方寸的李蜂头。除了怕自己在两个土城内各藏有三万伏兵的秘密泄露外,此时心中所思所想全是要从那个方向逃出生天。

向土城里走。那是行不通的,万一被身具道法神通地林飞川训破了自己的计谋,今天在宋宣差面前夸下“扫平南军”的海口就没法兑现了。

南边三里多有东西向的废运河,没桥可过是条死路;背后的西面不到三里,虽然在废运河中架着桥,但有李虎所率的宋军正向土城瓮门发动攻击,入内暂避一时不是不可能。他不能去,那会耽误从里面出来布阵的三万精兵;东向是扬州大城,那也是万万去不得,去了也就等于将自己送到砧板上任人宰割了。何况,他就是想朝城下走也过不去,自己的部下和宋军缠战,不能打破基本平衡地战局,省得二赵见势不妙把官兵撤回城,自己失却作了好几天准备的战机。此刻,李蜂头只有先向北,绕过几处宋军不多地战团再往西走,过了桥再间道转回到平山堂,或者可以逃过林飞川的道术法宝追杀,又能打个大胜仗。

身后的蹄声还是那么响,李蜂头左手的麻木感也越来越是厉害,心里的紧张和害怕也就随着左手的不便越发强烈:“后悔呀,那天去庙里乞福,只要稍为忍耐一下,不把茅司徒金身毁坏,自己今天就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了。该死的茅司徒,好死不死地偏偏在今天来寻本帅的晦气,若是被那林飞川给赶上,他那道术法宝可不是玩的……”

心里的害怕情绪让他不敢回头察看,慌不择路的只顾逃命间,糊里糊涂地一时也忘了要绕到平山堂,只是认准自己确定了的方向,过了河后拼命打马往没人阻拦的大路上狂奔。

他心里暗暗求告老天爷,保佑自己这匹由那死鬼孛鲁送的蒙古马跑快点,别让林飞川他们给追上。眼看数日来苦心布置的胜局将成,今天一定能取得大胜,说不定就由于这一场大胜,把二赵的官兵打败后就能夺下扬州,到时南下渡江直取苏杭,将会有大把好地方等自己去取呢。

他不想死,更不想像楚州的替身那样粉身碎骨的死法,四分五裂的死法一定很疼,也太痛苦、太恐怖、太令人作呕了。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的蹄声渐渐稀落,也似乎离得远了很多,而座下的马也跑得浑身大汗,速度也是慢了下来。直到这时,李蜂头才敢心惊胆颤的回头张了一下。

“吁!”李蜂头勒停坐骑,又惊又喜地轻呼出声:“呀,不是林飞川他们!”

后面近百丈追来的,分明是自己部下军兵服饰。再等了一会,李蜂头发现来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兵。

把零落赶上的人聚拢起来,二百多亲兵基本上全部都在。

找了处较干爽的背风处歇息,李蜂头向亲兵队长问道:“李晃,这是什么地方,附近有我们的堡砦么?”

“大帅,什么地名属下不清楚,按走过的路程来估算,此地位于扬州西北,离城约有二十五六里。”李晃是李蜂头从谁州北海老家带出来的本家子侄,此人对李蜂头极为忠心,肯为这个族叔拼死卖命。他想了想后说道:“要到我军的堡砦,须得往回走十里左右方有本军驻扎。”

看看所有的马都由于狂奔了二十多里而疲惫不堪,再像刚才一样急驰的话,跑不出多远就将会有大部分战马会倒毙。想到自己三十多万人才只有不到一万骑兵,南方奇缺的马匹让李蜂头在生命没有危险时,舍不得这样白白地将其累死。他再是怎么想躲进堡砦。

再怎么急着回到城下指挥心里认为一定能打胜的大战。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没什么办法,回程也只能慢慢走了。

大路往南数里是大江夹带泥沙经长年累月冲积成地平原,这一带是低矮地丘陵地,除了较高的小岗、台地因引水上山困难。不易灌溉得不到相应的收成,还有部分没被开垦成田外,入目所见的水田大小连片地实在不少。田里收割完晚稻的土地,因这段时间打仗没人经管。原先放入泡禾茬的水基本上都干掉了,开始龟裂的湿泥里可看到不少由泥鳅钻出地小洞。

路两边的小岗、台地长满了灌木、茅草和被砍掉主干后又于树桩上萌发出,此时已经掉了叶的小树枝,在不疾不徐的北风中索索发抖。

这队人马往回走出不到一里,“轰、轰、轰”三声巨响在没有任何一点预兆的情况下响出,于先行的前锋路边突然炸开三朵烟花。路南离骑队最近的一处爆炸,飞出的一团泥浆“噗”一声溅到李蜂头地脸上。带着一股臭味,又冷又粘的烂泥。让这些年过惯锦衣玉食生活地李蜂头几欲呕吐。

数十匹受惊的马人立而起,把十多个悴不及防的人甩下马背。朝路前及两边狂奔而出。

没等李蜂头他们回过神来,一下“射击!”的叫声过后,“嘣嘣”的机簧声响,夹路的两个土坡下各飞出数十支无羽箭,射倒了三十多骑亲兵。

“轰轰轰”又是三声大响,李蜂头身前不足一丈再起三朵烟花,其中两簇准确地在骑队中爆开。人马抛飞血肉四溅的景象,让李蜂头和他地亲兵们记起了十多天前的月初,在扬州西南运河夹角那块锐角地里的遭遇。

“杀啊,休得放走一个红袄贼……”只有十余匹马的李昕他们二百多人,分别现身于路边的土坡上,站在原地挥动手里的刀剑高声呐喊大叫,一点也没有冲下追赶的意思。

“天啊,是道法引来的天雷呐,我们被包围了,大帅快回头走。”李晃一边大叫,一边将马驱进田里调头,向亲兵们狂吼:“保护大帅,向西北突围。”

这里的大路能并行三骑,前后都只相隔一个马身的队伍想要调头并不容易,两边的骑士非得下田才能转向。乱成一团的亲兵再一次受到三个爆炸物和箭矢的袭击,又有三十多骑人马死伤后,方拥着李蜂头一窝蜂起步奔逃,片刻间就远出钢弩和小炮的射程之外。

在路边岗下二十多丈外草丛里伏着的纪积厚,听到李晃的吼叫声,跳起身捶胸顿足大恨,悔得脸都青了,懊恼地自语道:“哎呀,这伙贼兵骑军中有李蜂头那贼子在内。我怎么这样傻呐,早知这样就潜得更近些,让大家全都发射雷火箭,或者能把这贼首一次过诛掉也说不定。”

“队长,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谁也没想到李蜂头那厮会出现在这距扬州二三十里的地方。再说,我们携带的小炮子窠和雷火箭数量有限,不可能在没探清虚实的情况下将弹药一次全都用掉。你下令吧,现在我们怎么做?”在纪积厚身边一位年纪较大的什长拍拍他的肩,轻声劝慰中带着鼓励,并向他请示接下来的行动。

抬起头看着远去的尘土,思量了好一会后,猛然一拍大腿,向等待自己发令什长说:“你的一什和二什他们马上跟下去,想尽一切办法盯住这队骑兵的去向。我去与那些党项人情商,请他们将捉获的马借出几匹,赶到扬州将这个情况向局主禀报。”

两边的土坡上的人待到李蜂头逃远了,方快步下到大路上,毫不犹豫地对受伤的贼补上一刀,另有十来个人冲向没人的空马跑去,试图将那些无主的马匹捉到手。

李昕坐在土坡顶端的草丛里,没与属下们一起现身,他现在亲眼看到双木镖局使用兵器的厉害,也顿时明白为何只有三十人不到的这队镖师,敢于离开自己这队人,到路边去对二百多骑兵进行伏击了。此刻,李昕对同样坐于身旁的一位蒙面小个子问道:“看清楚了双木镖局之人所用兵器的情况了么,我儿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