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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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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书籍名:《宋末商贾(第一部)》    作者:海红鲸


这个有了文字一说,也不过仅十余年之久罢了,那比得上已经使用了数千年的汉人文字呀。

伟大高贵的蒙古民族,也有图日勒认为值得自豪的东西,那就是蒙古大军在大可汗的率领下,一直以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不过,这对图日勒现时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帮助,要想探听出族长纳牙阿吉,要想得到消息后想办法将他救回去,还是必须低声下气的去讨好汉儿、南人。在必要的时候,图日勒甚至准备向这里的汉儿、南人低下自己高中的头颅,不惜一切代价将族长赎回去。

喝过酒,吃饱了他们喜欢的手抓内,图日勒站起身,把双手朝皮袍外的光板擦了几下,使得本就又黑又亮的羊皮上更多了一些油渍。打了个酒嗝,仰头向空中吐出一口满是酒香的热气,一点也不在乎其他食客鄙视的目光。他舒服的拍拍肚子对三个族弟大声叫道:“好了,你们快点把嘴里的食物吞下,我们要走了。”

图日勒嚣张的气焰让也住这家客栈,到食堂中进食的几个人看不过眼,纷纷出言斥责。

“臭死人了,这几个蒙古鞑子怕是一生人从没洗过浴,身上的气味比没人管的猪还令人作呕,他们怎么好意思到这大庭广众来丢人现眼。”

“就是,蛮夷之人也不知羞耻,真是些猪狗不如的家伙。”

“这家的老板也不出面管管,这么臭的鞑子就叫他们在自己的房间内躲着好了,何必放出大堂来熏着别人,他自己不想做生意赚钱也罢了,可我们这些客人还要吃饭呢。”在图日勒走过的时候,有人捂着鼻子闪身避开,气呼呼地骂了几句。

不知是听不懂这几个人的南腔北调呢,还是图日勒他们四人的心胸开阔,四人只是笑了笑,大步朝店门走。

此时,向街的门口一暗,有人用蒙古话叫道:“这里有中都来此地做生意的蒙古人吗,烦请出来说话。”

“我们四个全是中都来做生意的蒙古人,”这是到此地后第一次由个人讲的蒙古话,让图日勒听来格外亲切,心里叫了声“长生天保佑”。当他看清站在客栈门前的五个人,都是身着这里特有的战袍,即时也用本族的语言回答并问道:“请问官长有何指教?”

为首的一人仔细看了图日勒一眼,对扑面而来的熏人臭味也觉得难以忍受,不禁心道:“怪不得那几位仁兄一听说我们是来寻蒙古鞑子的,他们脸上的表情会那样古怪,原来这些鞑子身上的臭味能把人呛死。”

几个人齐齐向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问:“你们中有人认得纳牙阿吉、术赤台儿、薛赤兀日这三个人么?”

“纳牙阿吉!”图日勒惊叫,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块有四五钱重的金子,抢上一步塞入那为首之人手中,急声问道:“天啊,你刚才是说到纳牙阿吉的名字吗?他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这个人?”

为首之人没想到图日勒的动作这么快,手上多了一物后方发现鞑子已经到了自己面前,那股臭味实是让他几欲将才吃下的东西呕出来。

卷九  第七章

再退出两步摇手阻止图日勒,那官长将手上的金子朝图日勒丢回,不怕得罪人地捂着口鼻,好心的劝说道:“哎呀,你这位蒙古来的老兄呐,且先站在原地听我说几句话。想必你们来到这里有好长时间了吧,怎么没人叫你们认认真真地洗几次浴,把身上的污垢、腥膻汗臭味道洗掉啊。自己舒服了不说,还不易因腌脏得病,并可大大方方地与人交往,不至遭人婉拒、远避。你们可知道,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有多熏人,身体稍差、少在外行走的嗅入怕会呕死呢。即使这种味道已经入骨没法全部洗光,最少也能稍淡点不会那么呛人吧。唉,看看你们这种又臭又脏的鬼样子,难怪来了数月也没人愿意和你们交往,连接近到五尺以内也不敢,至今一事无成了。”

“洗浴?!”图日勒接住金子后不由自主地自问了一声,然后立即就恍然:“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图日勒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也是蒙古人中极少数能听懂部分、会说一些汉话的人之一。到了此地后他和同伴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所到之处金银流水价抛撒出去,收了好处的南人、汉儿也只肯和自己说上几句话,然后就神色古怪地匆匆离开,叫都叫不住了。听到此人用蒙古话一说开这事,马上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处遭受白眼,人们一见他们几个人就远远躲开的原因了。

对于图日勒和他的族人,以至全体蒙古人来说”,洗浴”绝非汉人一般意义上的“洗浴”可比。“洗浴”,于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生活中,是件了不得、要花费很多人力和财物的大事。有些穷苦地蒙古人一生中,可能到死也不会进行哪怕一次“洗浴”。而驱口、牛羊多地富人。终其一生。最多也剩会进行三次正式的“洗浴”:出生后选出适当的时间“洗浴”一次,娶妻前“洗浴“一次,死了之后再由亲人为其“洗浴”一次。

故老相传下来的规矩,要进行“洗浴”之仪,除了已死的人外,必须满足几项条件。所谓的“条件”就是要进行“洗浴”的人。先得由亲族们相伴去朝祭翁衮(敖包)。献上祭品并给翁衮磕头,然后找到水量充足地水源,在萨满祭过祖先、天地、鬼神后方能进行“洗浴”地仪式。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不分时间,不须任何花费。只要有大量的水就能进行,只是为了清洁身体而清洗自己的。真正意义上的洗浴。不过,好像不止蒙古人,几乎整个北方偏远地区的大部分民族都一样,似乎对清洗自己地身体,包括清洗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怎么看重,这可能是由于缺少水源地关系罢。有人认为这事很麻烦,能免就尽量地免了吧。何况,就是有人想将自己或是衣服洗干净,对于逐水草而居,以肉为主食的游牧民族来说。也不大可能办得到。一是以肉为主食的人们全身上下那无处不在的油腻,任何人都没法将其洗掉,还不如让那些油渍泥垢结厚了,再一块块地剥下来得方便;其二,则想找到有足够分量能让人清洗的水源也不容易,有时几个月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水的数量少了,也须得让人、畜先行饮用,然后才能关顾其他。

也有人——特别是高贵自负的是蒙古人——认为,自己身上的油渍、油垢不被视为腌脏,而是生活丰足与财富的象征。人们吃喝完后都自觉不自觉地将手上沾到地油往衣砲上擦,使自己的砲子上多些油,唯恐这样的油渍油垢少了让人看不起,哪里还会想到把这些可以代表身份地位的东西从身上去掉呢。在人们的眼里看来,只有低贱的牧奴,或者是奴才的牧奴,他们的砲子上才会因为得不到主人赐与的肉食而没有油垢。

“这位官长,可是……我们……”图日勒想对这位会说蒙古话,让人感到很亲切的官长说明自己的苦衷,但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语可以将自己的意思向这位官长表达清楚,使他能了解自己的实际问题。

官长道:“蒙古老兄,本来我们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能告诉你纳牙阿吉、术赤台儿、薛赤兀日这三个人和你们那一千多被俘的蒙古族人下落……”

图日勒“啊”了一声,刚才他第一次听到纳牙阿吉的名字时,心里还不敢肯定族长是否活在这世上,此刻再听到“下落”两个字,便知道族长没有死。这个从对方话里得出来的结论,对于图日勒和他所在的忙忽惕部族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心急得到族长确实消息的图日勒,顾不得临行前族中长老交代对人要有礼貌的吩咐,实际上他一直以来都和所有的蒙古人一样,认为没必要对自己蒙古以外的任何人讲究什么礼貌,更不用说是对生性懦弱的汉儿、南人了。如果不是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又有求于人的话,他一向是连正眼也懒得看打了败仗的外族人。此刻,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图日勒旧态复萌,毫无忌惮地打断官长说到一半的话,如同往常对待汉儿般迈步就朝外走,嘴里命令似的大声说:“真是太好了,纳牙阿吉是我们的族长千户,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他的。你们,立即带我们去见那个人,让他马上将族长交给我带走……”

“且慢,现在这样去可不成。”那官长脸上有不悦的神色,急叫出声阻止,明显地是被图日勒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带着教训的话语也毫不客气:“蒙古老兄们,好威风,好蛮横呐!到了我们的地头上有求于人还敢如此做张,难道你们的父母长辈没有教过应该如何待人接物,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礼尚往来,这句话么?既是如此,你们还是回到自己家里作威作福罢,也不必去见什么看不上眼的人了。”

官长这话说完转身就走。

图日勒傻眼了,这才想起果如别人说的。自己来此是要将族长救回去。实是有求于人。得罪这里的南人、汉儿,如何能将族长平安地带回去?

图日勒急忙挤出笑容,学着汉人地样子抱拳深躬,十分委屈地大声叫道:“这位官长请息怒,是我们不对,在此赔礼了。烦请带我们去见那位大人吧!”

官长其实也是有事要办,图日勒服了软。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脸上虽不动声色,但他还是好心地劝说道:“知道有错改了就好,我们也不会与化外之人计较。但,若是就这样把你们带去了,非仅那人不会见你。连我们几个也要被骂得狗血淋头。听我的话,你们还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