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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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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

书籍名:《宋末商贾(第一部)》    作者:海红鲸


他被人查问地次数赵多,心里就越是发毛。

以上种种情况合在一起,就造成了伟过去几次大不相同的情况。总之,林强云皇宫的气氛紧张、沉闷得让人心里发慌,大热的天身上凉叟叟的,皮肤上鸡皮疙瘩一层层地不断冒出。

到了紫宸殿外,那个中年太监带着四个年轻些的太监匆匆迎出来,远远看到林强云的软榻被推过来了,没等值守的侍卫去盘查纠缠,立时就高声宣布道:“圣上有旨,通议大夫,提举龙虎山、阁皂山、茅山三山符策,兼御前诸宫观教门事林强云,因身有重伤未愈,免其舞蹈朝拜,着乘榻直入殿内觐见。”

  中年太监地话说完,他带来的四个年轻太监就接替了推软榻的任务,直接将林强云抬进殿门。

此刻天时已近未末,聚于殿内地连刚被推入的林强云也才七个人,使大殿显得空落落,史弥远说话的声音听来也像在极为空洞的广穴内一般嗡嗡作响:“……,因此,蒙古护运使必勒孛可将军派人回来责问,说是我大宋不将抢走的铜人寻回,不将大宋的强盗贼子擒下交与他们惩处,蒙宋联兵攻金之议便不能成事……”

“咦,史老奸说的可不是阳逻堡水战的事呐,夺回铜人的事我倒是又要花费一番心思想出个说辞才好。”林强云从殿门外到殿内听了史弥远的这一截话,心下顿觉稍安,自是只顾猛烈地开动脑筋。林强云现时想的是已经弄到手的针夷铜人,到底由原来计划交给原主大宋朝庭保存,还是改变主意,自己悄悄派人将铜人藏到一处没人知晓的地方,让这种国宝不至于流落到外人手中。

“按目前的情势来看,自己这次进宫还不知后果如何,得像打麻将抓到了牌才看得见花头是梅是竹。而且庄家是皇帝和史老奸在做,主动权捏在别人的手里,我这闲家的牌得看情况再打。”脑子一转间,他已经决定到自己确定没事出了宫后,再做打算不迟。

“唉,头痛啊!”即使是有了定见,林强云还是觉得这具铜人不好处理,实在是烫手得紧。

林强云皱起眉头暗自叹息不止的同时,他当即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殿上的人做什么、说什么他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将铜人交还给朝庭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朝中不但有适合存放的地方,还有专职维护保养的医官,也方便让郎中医生随时可以参照学习,最是利国利民。可自己知道大宋在不久的将来会被蒙古所灭,虽说元朝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朝代,就是不清楚铜人在那些蒙古鞑子的手里能否保管好,传承到明、清,以至共和国。自建国以来。我可从没听说过针炎铜人这么一回事,看了那么多书也没见到过有关的记载。不过,针灸铜人这东西,自己这样受革命群众控制打压地‘黑五类’子女。没听说过这种国宝也属正常得很……”

“嘿……林大人,想什么呢,哈……这么入神,史相公问你话呢?”端明殿学士,除签书枢密院事乔行简,忍笑忍得全白的胡子不停地抖动,眼里带着同情的目光,迈着还算健朗的脚步走近来。捅了捅坐在软榻上一深思地林强云后腰,出言小声提醒。

“啊!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哎哟……”半是疼痛,半是心惊着急。林强云这才记起:“这里是皇帝召见大臣的紫宸殿。上有皇帝,下有宰辅和枢密院正、副使等掌握大宋最高权力的人。自己这样对别人不理不睬,连他们所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实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可以受到相应的处罚。万一……赵的和史弥远等用这件殿上打寄生虫的事做引子,再加上其他的什么莫须有的东西出来,数罪并罚之下,哪有自己地好果子吃?!”

一惊之下。林强云抬头的动作大了些,牵动了未痊愈的左肩、右肋地伤,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失态地变色大叫。

林强云苦着脸强忍疼痛,泪水与汗珠一头一脸地那副傻乎乎模样,连表露出兴灾乐祸神情的薛极、郑清之看了也不觉莞尔,脸上有了些许不屑的哂笑:“上不得台盘的山野土小儿、乡下佬。”

赵昀与林强云这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接触虽然不多,但还算是相谈得来,又有感于他进献了不少“起阳丹”,令得自己在床第间屡屡得意,因此对其颇有好感。有心将林强云这个道门“上人”收归自己所用。再者,赵昀这位皇帝亲政却未曾真正掌权,还须得看史弥远的脸色施政。再加上他成长和生存都在四明人极盛的时代,其身世和皇权都深深地打上了四明烙印。他能以赵氏疏族平民的身份入继大统,与其和四明地特殊际遇有绝大的关系。四明人于理宗有识拔、养育与翊戴之功。理宗不自知的是,他地精神世界亦为四明人所塑造,这极大地影响了理宗的行政心态。因此,好意地提醒道:“林卿家,史相奏闻说,卿家义叔、京东安抚副使前月回行在述职时,曾向朝庭奏报,言道京东数州今年大旱,稻麦歉收民饥。请求准于至江南地面收购粮草,此次制武军与鄂州勾抽至扬州的水军于阳逻堡江面上相战,死伤百余人众的事卿家可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卿家不须急,慢慢奏来不迟。”

林强云向赵昀和史弥远拱手,就是这一个勉强做出来的动作,痛得他刚用衣袖擦干的头上再一次流满大汗。这时,他根本顾不到呲牙裂嘴的样子有多难看、是否失礼,一面“嘶哈、嘶哈”地抽着冷气,一边说:“圣上,各位相公容禀,两天前在阳罗堡江面上水战的事,下官是接了入宫晋见圣旨,出了家门后才接获下官所办之双木商行送来的消息。双木商行所以会有此种消息传给下官这个东主,原是受下官义叔、京东安抚副使沈念宗所托,垫出本钱代京东数州在我大宋境内收购粮草并负责运至胶西。据传信的商行伙家所言,此事乃鄂州税务与黄州税务相约,在阳逻堡、白鹿矶两处强行扣押京东制武军护运送往京东救灾的粮草,而鄂州水军某些军将则应两地税务之请,未曾请得朝庭枢密院允,准,甚至连上书奉达朝庭的事情也未办理,即行私自出动战船舰只先行向运粮船队攻击所至。详细情形其实如何,实非下官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所能弄得清楚的。”

史弥远脸皮上绝无表情,但双眼流露出的得意目光显示其心怀大畅。林强云所说的一点不差,和史弥远得到的奏报大体相同。在讲述事情的同时,又不显山不露水的点出了自己拥有双木商行的事实,以及与京东几个羁縻州及制武军的密切关系。既表示其心中无愧,又说明他在水战冲突一事上并未牵扯其中,还是值得信赖的。

史弥远心中实在清楚得很,这次水战的发生其错不在制武军,大军鄂州水师也并没有什么大错。错的却是出在能够说动鄂、黄两州税务和勾抽水师的人身上。此等人不是别个。想来不外乎在薛极与赵方之子赵范、赵葵这两者之一,或者是这两者相互间或有私下地交易也并非不可能。依史弥远仔细分析后认为,最有可能挑起事端的,十有七八是与郑清之有师生之谊的赵范、赵葵兄弟俩。

此前。史弥远在别的大臣没到达时,曾与官家赵的说起过这件事,圣上也赞同他所说要三对京东三州和制武军加大安抚力度地想法。

确实,京东三个羁縻州给了一个制武军的称号,只度支四千人的钱粮,与已经被灭掉的李全一万五千人的钱粮相比,赢门(占便宜、得到利益)实在是大得太多了。即使是去年李全被剿灭以前,在对待像他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给史弥远    他把大宋朝当成了自己的私人财物带来太多麻烦的枭雄,作为朝庭首辅地史相爷也是能用些少钱粮安抚住,就决不想挑破毒瘤。

史弥远要让这个有毒的瘤子存在。一是用以制约当今皇帝及朝中的不同声音。二则可以让其对金国形成一种牵制作用,让自己多些时间休养生息

现在,他对京东那个连蒙古兵都能打败,而且从未给自己添麻烦搅事地制武军很中意。起码制武军比李全所部地忠义民兵强多了,且还只花区区四千人的钱粮便能拢络,更是他十分乐意做的事情。

此次出了死伤百十人水战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多给些人马的钱粮安抚一下没有错的京东诸羁縻州和制武军是大有必要的。

这次阳逻堡江面上水战的发生,虽然史弥远事前并不知晓。但他却明白京东羁縻州与制武军和林强云地关系。且不说其义叔沈念宗是京东安抚副使,京东所需的一应钱粮,俱是林强云这个自己视为准亲信的便宜侄儿大力供应。仅此次将要运往京东地大批粮草。便是林强云旗下的商行船行负责在林宋境内收购并运往京东,这买卖中的数量不可谓不大,获利之丰不可谓不多。

林强云又是能给自己提供治病良药——姑且不论他所说的冤鬼侵体的鬼话,可信的程度有多少,史弥远自是“让其姑亡言之,且姑亡听之”。史弥远自思——他本人就是玩弄这类懵人谎言的个中高手——认下的义侄,其人出身虽非郸、婆而属闽地,但他并没有与那些自视的所谓“正人”、“君子”(指魏了翁、真德秀等“朱学”者)过从,好歹也算得上是自己一党的吧。

专断国政已经二十四年的史弥远,是四明(郸)人,深知宽厚与致用之于己有莫大的益处。“四明(郸)之学,祖陆氏”而兼宗吕学,疏通而具事功。因此,史弥远既不想让林强云吃太大的亏,绝了自己治病药物的来源。又不欲对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薛极、赵氏兄弟等)过于苛责,以免冷了人心断了自己的得力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