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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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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痴心语》    作者:元湘




这小女子的面貌出众,尤其不久前还当街拦住他,渠令霁当然没那么健忘。

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趴在他的床上?

狐疑的黑眸紧紧瞅着她,渠令霁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他可不相信像她这种柔弱的千金女会有本事独自上山!

“云廷大哥啊!他说他要喊你少爷的!”听到他的声音后,练凤总算清醒了,她轻轻一笑回答道。

其实她在这里等他好久了。后来觉得好困,没想到竟然会趴在他的床上睡着了,实在很丢脸。

“云廷!”他咬牙切齿地道,果真又是那家伙子的好事。

渠令霁冷眼一眯,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似地。

练凤缩了缩脖子,就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为何他每次见到她都没好脸色看。

“对不起,我……我等了好久,不小心睡着了,那!床还给你吧!你……你别生气了。”她赶紧溜下床。

谁在跟她生气床的事,莫名其妙!

“你哪里来的,就往哪里走!‘’他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立刻!”

“我……”练凤本还想说什么,没想到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哈嗽……对、对不起,哈嗽、哈嗽——”

糟糕!喉咙有点痛,头也有点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渠令霁瞪着她,这小白痴,连下了好几日的雪,天气十分酷寒,尤其山上气温更加冷冽,而她就这么不多加思虑地趴在床榻上,连被子也没盖便睡着了,不患伤寒才怪!

“你该死的到这里做什么?”

“我……哈嗽,我来……哈——”

“闭嘴!再打喷嚏就将你踢出门。”渠令霁烦躁地警告道。

练凤水眸凝上一层薄雾,委屈兮兮地努了努唇,打喷嚏又不是她自愿的。

“哈啾……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宛如小媳妇那般可怜地道。

“不必多说。”渠令霁手指着外头,“滚!”任何人他都不想见,就算她也不例外。

练凤轻咬下后,他好凶喔!不过她可不是那种会半途而废的人。

“不……不行,我非留在这里不可。”她固执地道,“我……哈瞅,我已经答应过云廷大哥,我要来报恩,绝不能就这么走。”

“报恩?报什么恩?”真是荒唐,像她这般病恹恹的模样,能帮得了他什么?狩猎吗?别开玩笑了。

她表情却十分认真,“我知道秋桐姐姐的事,也知道你很难过,所以来劝……哈啾!劝你的。”

秋桐!

一听到这个名字,渠令霁淡漠的脸色更加冰冷,想不到云廷那死家伙居然会将秋桐的事告诉她!

“你知道些什么?云廷那小子究竟告诉了你些什么?”他咄咄逼人地靠近她,将她逼至床边。

“我……我全都知道,你为了秋桐姐姐的死而伤心地抛弃父母,远走他乡,自甘堕落于此,不是吗?”

云廷告诉她渠令霁本是庶出之子,在好不容易和父亲相认,回到褚家后,却因为喜欢上小丫环秋桐,而秋桐又意外身亡,才会过度伤心而离家出走,自甘成为一名猎户,隐居山林。

练凤怎么也想不到,在渠令霁这么冷漠的外表下,竟然有那么一颗火热的心,他的这份深情令她十分感动。能得此一份炽情热爱,相信秋桐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十分欣慰,纵使红颜是那般薄命,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了。

也因此她答应了云廷,一定要好好鼓励他,让他重新回到褚家去,别再继续流浪。

“回去吧,哈啾……这里好冷,你一个人住这里实在不……哈啾。不妥!而且你父母见你如此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难过?”他冷嗤一声,“这是不可能的事。”

褚广怀才不会难过,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除此之外,什么都是多余的,包括他这个亲生子!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他太愤世嫉俗了。

“不然我该怎么说?你教教我,我要怎么说才好?你说……说啊!”像被踩痛伤处的猛兽,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情绪失控地忿喊。

练凤摇摇头,原本头已经够昏了,让他这一吼,更加头痛得不得了。

“你……你别这么大声嘛!我头好痛!”

渠令霁脸色阴鸷,一把将她抓起往外走:“滚,快滚出我的视线!”

门一打开,练风又连连打了数个喷嚏:“不……不行,哈啾,我……我一定要劝你,劝你……”

头好痛也好冷,她颤抖地揪着他的衣服不放,甚至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好困喔!她想睡一下,只睡一下就好……

她慢慢地闭上眼,耳边的吼叫声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恶!她……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不,不行,看她的样子太不对劲了,尤其气温还如此酷寒,如果她就这么昏睡下去,难保不会……

“喂……别睡,起来!别睡了……”

该死的,他可不希望这木屋里出人命。

“起来,给我醒来听到没有?”

可惜怎么吵也吵不醒她。

渠令霁刚毅的脸上愠满恼火,再度咒骂姓云的可恶家伙一万遍。


迫于无奈,只好赶紧进灶房熬了一大碗姜汤硬逼她喝下,而后用屋子里所有的被子将她紧紧裹住,这才稍稍放下心。

忙完了,冰天雪地里。他竟也汗流津津。

凝望着霸住他这整间木屋里惟—一张床的娇颜,他剑眉紧皱地咕哝着:你这算哪门子的报恩?是来报仇的吧?

实在很不舒服,而且好冷!

练凤动了动腰酸背痛的身子,她一向习惯床榻上铺着一大堆软绵绵的棉被而眠,就算夏天也一样,那样才舒服嘛!

但今天是怎么了?到底是哪个丫环那么不尽责,竟然将她铺在床上的棉被给拿走,睡在这硬邦邦的床上,实在不舒服的紧啊!

“咳!”渠令霁知道她醒了,站在她床边冷冷地干咳一声,提醒这霸住他惟一床榻、害他在椅子上坐了一整夜的小女子该醒醒,滚出他的视线了!

练凤睁开迷蒙的水眸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总算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原来她竟然睡在这间木屋里的木床上,也难怪会这么不舒服。

“恩……”想张开嘴,喉咙却痛得不得了,而且声音沙哑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语气中没有丝毫关心,反而充满冷酷嫌恶!她最好别告诉他真的病了。

练凤凝着眉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喉咙。

可恶,果真是麻烦中的麻烦。云廷那家伙最好别再出现他面前,要不一定拆了他的骨头当鼓棒敲。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他可没义务照顾这病恹恹的大小姐。渠令霁放下手中刚刚猎来的那头山猪,靠近她问。

刚刚没多留意,练凤现在才瞧见那头被放在旁边已死的山猪,看它的模样实在可怕得紧,尤其一双未合的眼珠子还像在瞪着她,不由地吓得花容失色。

“它……它在瞪我。”练风立刻连滚带爬地扑进渠令霁怀里大叫。

哇!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喊不出声音,想不到一头死山猪就让她“活力十足”啊!

“怕什么?它死了。”真没用!渠令霁连忙想摆脱她那八爪章鱼似的纤指。

“可……可是……”

“你到底住哪里?”他再度失去耐性地冷声一吼。

练风吓得跌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讷讷地出声,“我……我叫练风,你可以喊……喊我凤儿。”说话时,她原本娇然的声音哑得让人不忍听闻。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是问你住哪里。”他才好送这烫手山芋离开啊!

“住……住练府啊!”真笨!她姓练,当然住在练府啦,总不会住在褚府吧!

渠令霁想就算脾气再好、修养再佳的人,遇到她也不得不抓狂。

“很好,那我就送你回练府。”

管她住在哪座练府,反正远离他的视线就行了。

“可是……”她任务都还没完成,怎么能回去呢?“不,我不走。”

“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想报什么劳什子的恩吧?”

练风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是想,可是我头好痛,喉咙也很痛,实在……无法说太多话。”

她知道以他顽固的性子看来,她必须花很多时间才能说服他,但是没办法啦,她好像真的病了,实在没办法说太多话规劝他。

渠令霁无奈地朝屋顶一瞪,还想说什么时,她居然抢先说了。

“我好饿!恩人,我……我可不可以吃点东西?”她可怜兮兮地哀求着,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未进一粒米,现在才发现肚子饿得受不了。

渠令霁才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她以为她是谁啊,莫名其妙地出现,霸住他的床不说,还要他伺候她吃饭,天理何在?

“恩人……”

“闭嘴,我不是你的恩人。”他讨厌这个称呼。

“你是啊!”她固执地道,“恩人,我真的好饿。”

咕噜——就在此时,练凤肚子非常配合地传来一阵令人脸红的声音。

渠令霁不悦地盯了她一眼,算了,别跟她计较,反正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就再忍受她一次。

“好吧,吃完饭再送你走。”他傲慢的语气像是施了多大的思惠。

如墨般黑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狡诡,随即拖着山猪往屋子旁搭建的简陋灶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