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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泣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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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三世泣恋》    作者:惜之




一声惊呼打断他的思绪,勖恺飞快冲进屋里,却发现里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知道她到底发生啥事。

“该死的!为什么不点上烛火?”他怒声问。

“很抱歉,我没有蜡烛。”她唯唯诺诺地回话。

说得好!堂堂的将军府居然供不起将军夫人一根蜡烛?他冷哼一声。

“你给我好好待着,不准动!”

说完,他走出门外。

紫语缓缓地摸上床,端坐在床沿,乖乖地“不准动”。

等他再度回来,房里燃起暖暖烛火,温柔的火光驱走了每一寸黑暗。

“你们在外面候着!”对门外男丁说完,他转过身打量她,多日不见,她已憔悴至此?纤弱的身子更不盈一握,是他的关系吗?

“说!”他刻意武装自己,不让心疼流泄出心房。

紫语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老要她说话?搓搓冻僵的双手,她把披风拉得更紧一些。“你想听什么?”

“这屋子里为什么没有升火?”

“我不会升……”也没炉炭啊!怕冷,缩缩手、缩缩脚,棉被一盖也就撑过漫漫长夜。

“你的丫头在做什么?”他怒瞪着双眼,吓得她噤声。“难不成提水洗衣,都要你这位尊贵的格格亲自动手?”

“我没有带随身丫头进将军府。”他凭什么这样生气,错不在她,错在他这个失职夫君啊!

“端康王爷已经穷到,连送一个丫环给出阁女儿都舍不得了?”他讥诮地勾起嘴角。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从王爷府带来任何东西,包括‘格格’的身份。”她的话几乎是顶撞了。

“前些日子在厨房进进出出的那个丫头呢?”

他猛地一拍桌,吓得她惊跳起身。下意识揉揉刚被他扯出青紫的手腕。他……好吓人……

“我说过没有丫头,那个人……就是我……”她怯怯地缩往屋角,只盼能离他远远的。

“这算什么?标新立异吗?一个将军夫人要装扮成丫头,谁骗下人?”

“我不是……”想争辩,却又想起,她是隐藏自己的身份没错。

他要怎么说全随他去吧,反正他误会她、欺侮她,哪一项少过了?她不介意多加上几桩。

低下头,不再说话,她合著泪不落,委屈地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往屋外去。

“你又要做什么?”他大喝一声,喝止了她的脚步。

“收衣服,你刚刚要我整好东西迁出梅园……”紫语一边擦泪、一边回话,不要又说她做错事,她真的尽力了呀!

天!她的泪水还真多!勖恺别过头不想被她惹人怜爱的娇颜影响。

“明天再搬!”留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他走了?梅园又剩下她孤单一人,冷清又如往常,一古脑儿地侵上这里的每一寸空间。傻瓜!怎会以为他回来了,一切将会不同?他仍旧是他、她也依然是那个拿圣旨压他的狭心格格。这段日子下来,她要是还学不会死心,未免太愚蠢。

紫语呆呆地坐着,任泪水一颗颗掉落,总要泪尽情逝才会停止哭泣吧!

第4章

满园荒凉,野草蔓生,一堵黄土墙、一座低矮的茅屋、屋外的桑榆和几竿竹子还绿意盎然地向上伸展,丝毫不受凄凉影响,右手边的荒地看得出那里曾是一畦畦菜园。她的新落脚处还真是……“朴实”。

她苦笑地看着满室蛛网,想来他是恨她入骨了。他要她知难而退吗?可惜,他估错了,就算她知难,却是如何都不能退步。

她宁可老死在将军府也不肯领下一纸休书回家去享福,她要替阿玛、额娘还有全家人设想啊!当初是她想嫁给他,悲苦愁闷都该是她自己承受,不能牵连到家人头上。

不过,往好处想,他至少让人照三餐送来饭菜,不必她再老远去寻来吃食。

紫语认命地走到室外,取桶在井里打水,打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打满一桶。擦擦洗洗弄了一整天,整个屋子总算勉强能住进人。

眼角扫过墙上的几条蛛丝,她拉高袖口露出两条藕臂,抬来椅子站上去,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勾住丝网往下扯。

她不能小心一点吗?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心也跟着摆荡。她的裙子有一大半都湿透了,本就披散在身后的长发更是乱得离谱,几撮乌丝黏在颈边,却是更显风情……他站在屋外,自窗口望进那窄小的屋内。

不想再看见她、不想再让她的影子压制他想报仇的决心,可是,他的脚仍然自作主张地往这里挪移。

为什么?想看看她安置得如何,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不!这借口太差劲,连自己的心都欺瞒不了。

他故意把她挪到这幢下人房、这幢破旧到不能遮风避雨、连下人都不住的小房子,目的就是要她彻底死心,也让自己更坚定复仇意志。那么,他现在的举动又算什么?他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看着她纤细的手臂,他竟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欲望,怎会这样?是太久没有女人?不!应该说,从没有女人能如她这般轻易地勾起他的欲望。他太明白紫儿对他的影响,每多接近她一分,他的意志就随着崩塌瓦解一分。

终于,她平安着地,他松口气正准备悄然离去时,却看见她一旋身撞上了木凳子。难道她不会谨慎一些吗?谁让她爬那么高?谁要她去弄那些蛛网?它碍着她啦?

她痛得扑簌簌地掉下眼泪,蜷起身子、弯着腰跪坐在地上,这一跪整件糯裙湿得更彻底。

勖恺的拳头松了又紧。这白痴女人连转个身、走个路都会撞成这副光景,要是把她外放到野地去,不早一命呜呼?他紧紧锁着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走入小屋内。

哭了许久许久,痛觉渐失,紫语这才抬起头来,抹去眼泪,连看也没看看自己伤得怎样,又缓慢地站起身,去捡拾掉在地上的抹布。

她不知道不痛了并不代表没有伤口吗?再也看不下去,这种生活低能儿,居然敢只身嫁人将军府,不怕被生吞活剥?转过身,勖恺怀着满腹无可发泄的怒气,大步走出这里。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曾来过,只是一味地埋怨自己。笨紫儿!你哭、你伤心不过是多余,你早已离开阿玛额娘,再也没人会心疼你的泪水,你又何必让泪水泛滥成灾?她拼命想止住泪,却一如往常,越想喊停,泪水只会越掉越多……

算了!不管了!她捞起抹布,一遍一遍擦洗着地板,随着每个擦拭动作,她都在心里喊一声“认命”,但愿……擦过这一大块地后,她便能真正学会认命。

紫语看看满地湿水,和半干的桌面,她真的很缺乏做家事的能力,要是嫁给平民百姓,怕不到三天,公公婆婆就要发疯了。

转身走到屋外,她把一大桶水浇到“菜园”中,没料到一大半的水全浇进自己的绣花鞋里。她无奈地叹口气,恐怕要她适应“未来”,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要走。

扑哧一声,娇笑从身后传来,紫语迅速转过身,看见小容正站在她身后。

“我知道我很落魄……”想到这层,她又想哭了,两颗泪应要求顺颊滑下。倘若阿玛知道她在将军府过这种日子,不心疼死了。

“你这夫人都没有一点夫人架子,活该被人欺负。”小容歪歪嘴,一脸不以为然。“那天,你要是敢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吃人格格,我保证马上有人吓得跪地求饶。”

“我又不喜欢有人跪地求我……”她笑了,颊边还存着几颗晶莹泪。

“没关系,等我回去告诉大家,你就是格格了,我看立刻会有人过来巴结。”

“我有什么好巴结的,她们没说错啊!一个不受宠的新妇哪有地位可言?”

“也是哦!我想你真的把将军给惹火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大婚之夜就往康园跑,这会儿好不容易回了家,又命人到风月楼去找那些下流女人来。”

“你是说他……”算了,还能计较吗?他都存心把她打入冷宫了,再去想谁将要躺在他床边,不嫌太愚昧。

“是啊!刚刚总管到下人房找人来服侍你,再要人到风月楼去找几个姑娘。”

他要人来服侍她?难道这是关心?不!她想太多了,充其量是……“不落人口实”罢了。

“夫人,我让人烧来热水,你洗一个澡好好休息,其他的我来就行了。”

“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是当丫头应该做的呀!”她对着紫儿笑一笑,回身往外跑,那阳光笑颜像极了嫣语。

不知道阿玛、额娘、嫣语和睿儿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会牵挂她吗?她该修封家书报报平安吗?报平安?她用了好奇怪的字眼,难道她在这里很不平安?

不想、不想……她不要想了,至少她是渐入佳境,至少有人会为她送来三餐,奇QīsuU.сom书也有专人来服侍她了,对于当个冷宫夫人,她实在不该再要求太多。

倚着门外的绿竹,望向天边夕阳余晖,她的泪又默默垂落。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这不正巧是她的写照吗?只可惜她从来未曾当过“新人”,就成了鄙屐。

小容她天天往书斋跑,再回来告诉紫语,将军的一日活动,她催促紫儿缝制新衣裳,好送给将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