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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弃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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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遗弃天使》    作者:惜之




这种行为无聊透顶,但他贪看她的落寞神情,他要她的落寞向自己证明,他没有被她吸引,没有落入幸子陷阱。

这个证明幼稚无趣,可是成熟稳重的靳衣居然一遍遍重复,乐此不疲。

“我要走了。”简单地,她说。

四个字叫靳衣陡然心惊,自赶不走她那刻起,他就摆起赢家姿态,告知她也通知自己,在这场感情游戏中,他没有失落情绪。

他笃定在幸子的安排中,陷落的人是亮君,不是自己,更笃定亮君偷鸡不着蚀把米,她没掳获他的心,却遗失自己心情。

然……她竟然主动提出离开?他的心空摆。

他反口问。“你能去哪里?”

“总会有一个地方。”

她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但她会尽全力整理“那个地方”,让它适合孩子安居。她是母亲了,身为母亲无权软弱。

“为什么?因为幸子发疯,你不用继续执行任务?”他讥刺。

“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是幸子……我碰到她了,她的情况不好。”

果然,她们还在联络。挑眉,他嘲笑:“你们的感情真不错。”

亮君被他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不过,那不重要了。叹气,亮君续说:“她说了一堆话,有些歇斯底里,不过,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对不?”

“把话讲清楚。”他命令。

讲清楚?她怀疑自己能讲清楚。

“她说你有无数女人,她们的条件比我好,你会看上我,纯粹是因为我的残缺……”

停顿三秒,她又开口:“当然,也许还有其他成分吧,诸如,我容易控制、我离不开你、我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我笨到老是错认爱情,笨到看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条件天差地别,笨到以为只要待在你身边,就能自我满足……”

话至此,泪跟着流下,仰头望他,糟糕,她还是爱他呀!他那么坏,他对女人毫不尊重,可她就是爱他怎么办?

忍不住,她踮起脚尖,环住他的颈项,狠狠的,用力的抱住他。

“没办法呀!我这么笨,有什么办法?虽然你爱很多女人,虽然你只是觉得我好玩,虽然知道我们两人差别那么大,我还是爱你爱到不能自已。

我一天爱你一千遍,十天二十天、一百天,我的爱比天上星辰更难清数,爱你很辛苦,不爱你更辛苦,不管爱你不爱你,我都辛苦到想哭。我想骂你,从头到尾是你的错,要是你别给我‘员工福利’,或者我不会那么容易爱上你,爱你比所有你交给我做的工作都难上千倍万倍……”

她一路哭一路说,恢复了半年前的多话性格。

最后一次了,请纵容她的多话吧;最后一次了,请容许她在他怀中无赖哭闹吧;最后最后一次了,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温暖怀抱,她要牢牢记取,一刻不忘。

她在怀中,柔软依旧、香甜依旧,吻她的欲望不减当时。

但……为什么她要当别人的棋子?为什么她要为目的接近他?为什么她不像其他女人,拙得令他一眼就看清真面目?又为什么要让幸子跳出来,点出她的直正身分,让他在幸子面前败下一城?

几个“为什么”阻止下他的欲望,工藤靳衣是克制力超强的男人,他提醒自己要理智,不让怀间温暖眩惑意志,握紧拳头,青筋在颈间浮现,他抑制想回抱她的强烈念头。

他告诉自己,她又在演戏了,没错,她妄想以退为进,可惜,他是狡黠狐狸,不会一而再被兔子欺。

关住欲望,靳衣将她推开,冷冷的眼神间透着不屑轻鄙。

从他的眸子间,亮君读到讯息。咬住下唇,她是自取其辱了,退开两步,她后悔自己的情不自禁。

“对不起,我又做错。”颔首,她无地自容。

勾起她的下巴,他逼她正视自己。

“你的确做错,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更不该自以为聪明,认为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不是能蒙受欺骗的男人,你那套上不了台面的演技,可以收起来了。”

上不了台面的演技?摇头,她困惑。

“别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看我,也许它对别的男人有用,对我……省省吧!你想走随时请便,为什么特意来告诉我?希望我留下你?想以退为进,测测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对不起,在‘女人’角色方面,你早被取代,至于员工角色,做得比你好的,大有人在。”

更头昏了,她不过想来跟他说声再见,也许有些些情绪失控、有些些情不自禁,但,她哪里有目的?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一定和我一样头昏,我不和他计较,不为他的口气生气,我要好散好聚,不要在这里替两人制造难堪。

他可以不喜欢我,那是他的权利;我也有我的权利,我有权利为自己选择未来,有权利把他留在过去,高兴的时候想起,不高兴的时候假装忘记,对,我可以假装忘记……”

亮君泪眼蒙蒙,提起不大的行李,她一路说话、一路往外走。

她要很多很多声音,告诉自己,她还活在有人类的世界里,她不是孤单的,世界上有人和她相同,有着不堪回首的爱情。

记不记得双双?记不记得深深?她们同样为爱情苦,也同样相信,她们会劈荆斩棘,走出康庄。

门关上,亮君的声音消失,一下子,空旷的屋里填满寂寞,靳衣从东走到西,从楼下逛到楼上,他难以坐立。

亮君的声音在他脑间摆荡,她的每句话在他心底制造不安纷乱。

不,不要心动、不要动摇,那些话不是她说的,是幸子给的剧本,亮君所说的每句话、所做的全是依照幸子的意思进行,她一定拿了幸子不少好处,她一定、一定……

突然间,他的一定变得不确定。

不对!幸子疯了,她再没有能力为亮君写剧本,若不是幸子的剧本,那么那些话是……是……是她的真心或凭空捏造?

等等,亮君刚说幸子告诉她“他喜欢她,是因为她的残缺”?

骇人想法传进脑间,如果这一切全是幸子的计画……如果幸子存心要他难过,谋杀他的快乐是最佳的作法,而他的快乐来自——亮君。

没错!只不过几句话,幸子成功地掠夺了他半年快乐。

是这样吗?是她又赢了自己一次,成功地挑拨他的心,仇恨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子?

不、不会的,他的判断力一向精准,他不会容许自己出这么大的差错!

可是,他真的不会出错吗?

亮君说爱他很辛苦,却仍然无怨于辛苦,亮君说只要待在他身边便已满足,亮君说……说了很多很多,会不会有可能,是他出错?

天!工藤靳衣,不准慌,想清楚,到底是亮君仰或幸子在说谎,想清楚真正的问题症结。

就这样,他不再四处走动,他静下心来坐进沙发,用他判断股市起伏的精准重新检视这件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他在心里拟定想法计画,再起身,他挂上自信。

他,会弄清楚的。

阴霾吹散,阳光穿透进来,暌违已久的笑意映上靳衣脸庞。

没错,他已经想好厘清步骤,首先,先找到松岛叔叔,确定他有没有替自己刊登广告,然后找到幸子把事情谈明白;至于亮君,没问题的,她是“障胞”,台湾的无障碍空间不多,她能去的地方有限,等他确定了所有事情,找她还不容易。

很可惜的是,这一次他又判断错误,第一次错误,他错失半年幸福,第二次错误,让他以为此生再也觅不着幸福。

两年时间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尤其是带着悔恨的男人,靳衣不再雅痞、不再风流,对许多人而言,他是冷酷无情,不予人情面的铁腕男人。

他迅速发展事业,他成了工藤家最好的继承人,他的表现让长辈欣慰,让媒体崇敬,当所有人都满意他时,他却不满意自己,非常非常不满意。

他恨自己愚蠢,恨自己被幸子玩弄无数次仍然学不会防备,他恨自己对所有女人都好,独独对自己最爱的女人残忍。

他用工作自虐,用寂寞自惩,两年过去,恶名昭彰、处处留情的工藤靳衣再没和任何女人有牵连。

有人说他大彻大悟,学会爱情不过是过眼云烟,也有人说他总算懂得身为男人,事业比爱情重要千倍。

事实上,他是懊悔,懊悔真正的爱情曾经走到身边,却被他的偏见推远。

几乎每一天、每一个空档时间,他都想起亮君,想她的多言、想她的干净清新、想她身上的香味,更想他们共度过的每个日夜。

他想她、爱她,却从未亲口对她说过,然后,莫名其妙的误会,他的主观不容她辩解,造就两年苦痛深沉。

是的,他痛苦极了,他动用所有力量翻遍台湾每吋土地,却翻不出他的曾经。

想她,一分比一分深;爱她,一秒比一秒浓烈。他生病了,生了一种名为爱情忧郁症的怪病。

他想自己是受了诅咒,从前他玩弄爱情,现今他受爱情玩弄,真要认真评论,只有活该二字可解。

“总裁,李伊爵士到了。”

“请他进来。”靳衣喝水,没滋没味,失了亮君,他对人生失去品味。

“工藤先生,我亲自把合约送来。”

李伊爵士是靳衣的新合作对象,他们计画在法国开设百货公司,每间占地都比“老佛爷”大,除了卖法国最有名的香水服饰和名牌之外,并在里面设置美国、澳大利亚、中国、印度、南美专柜,出卖各国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