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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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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书籍名:《冥婚》    作者:张一语




很快一语便走了过来,“家里还是没有人!”

“会不会去你的什么亲戚家啊?”我说。

“也许吧,回头我逐个打电话问一问!”

那只黑猫看到一语来了,便转身走开了,飞快的跑向了阳台。

我们三个又很快的离开了,楼道里又响起我们沉闷的脚步声。墙上贴的那些丧葬广告随时都会闯入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个黑色的大字看上去令人心里发寒,我心里在咒骂着这些乱贴广告的人。

楼梯口出现了,有微弱的灯光射进来,我也感到有股股的凉风吹来,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

一阵轻快的《卡农》音乐,是一语的手机响了。

“喂?哦,妈啊!”

……

“嗯,知道啦,现在就回去!”

……

“嗯,嗯,行!”

……

那高压灯发出的光亮看起来很是惨白,灯下的那些蛾子也少了很多。我们三个站在空空的大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四周静谧得要命,似乎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只外,就再没别的什么了。

“我们得快一点了,我妈妈打电话来催我回家了!”一语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我们三个如夜行者一般快步的向着值班室走去,影子逐渐的被缩短着。

值班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一语轻轻推开了门,但屋子里面还是没有人,一切照旧。

一语把门带上了,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说:“回家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们送我回家!”我干笑着说。

“哎?你不是说你自己回家的嘛?怎么?现在又要我们送你回去啦?”许冬好笑道。

“你们当一回护花使者嘛!”

“快点吧,我们赶紧走!”一语说着转身很按来的路往回走。

许冬掰着手指说:“乖乖啊,宇缘,我得爬多少层楼啊,回头我还得回我那小屋,要知道我可是住在七楼啊!”

“你就不要叫苦了,我得比你多爬好几层呢,送完宇缘我还得再送你回去吧,回到家我还得爬六楼!”一语说。

“什么?你?还要送我回去?”

“原来你没打算有让我送你回去啊,是我自做多情了!”一语悻悻地说。

“噢,那倒不是,既然你这么热情送我回去,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嘛,说好了啊,送完宇缘回去你就得送我回去,人和人平等嘛,你不能重色轻友!”

“你们多爬几层楼也是锻炼身体嘛!”我在一旁说。

“闭嘴!”他们俩居然齐声说道。

一语和许冬一边上着楼梯,一边侃自己在初中时的经历,没看出一语这小子居然以前还是个班长,许冬是个数学科代表兼物理科代表,我自己初中三年不过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而已。

上楼不比下楼,我们可以把脚步放得快些,在他们一句句的侃谈中,我很快就到家了,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感到心里热乎乎的,“真的很谢谢你们了啊!进去再喝点水吧?”

“咱们谁跟谁啊!还这么客气!”许冬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家去吧,好好睡觉,别害怕,明天就军训了,睡不好的话,明天你就等着被人抬下场地去吧!”

“我们走了啊!”一语笑着说,“还是那句话!”

“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抢着说。

我关上了门,并轻轻靠在了门后上,瞪着疲倦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是憔悴,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遮住了前额。眼皮耷拉着,眼里还有淡淡的血丝。她白色的T恤上看得出有污痕,这是一天奔波劳累的结果。

球球趴在它的小窝里,仍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看着我,我拍手唤它,它腾地站了起来,跳出了它的小窝,站在地板上弓着身子打着呵欠,然后快速的跑到我跟前,用舌头舔着我的手。我把它抱了起来,我可以感受到它的呼吸,我轻轻对它说:“今天晚上你得好好陪着我啊,家里又只剩咱俩了!”

我躺在洁白圆滑的浴池里,看着天花板或者身体周围微微晃动的水面。不知为什么,此时我并不感到有一丝恐惧,平静得要命,就好象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我预想得到的,我脑子里回想着今天所语到的一切,感觉自己俨然成了小说或电影里的主角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呢,我也不得而知,天知道明天又会怎样。

我把球球的小窝拉到了我的卧室,放到了我的床边,它的窝只不过是轻便的塑料小房而已,而且房顶在刚买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它自行拆除了。

我关上了客厅的灯,橘黄色的灯光从卧室的门里射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光斑。

我心如止水般的躺在床上,听着床下球球微微的打呼噜声。一语还是给我打电话来了,告诉我他已经回到家里了,问我这边怎么样,我告诉他一切都好。

窗外的夜空微微发亮,但我知道,黎明的到来需要夜的酝酿……

正文    第十一章(1)

我从中央走道穿过1号楼,看到了前方的那个水池,水面上漂着很多菏叶,荷花都是微微开放的,像害羞的姑娘似的。红色的鲤鱼摆动着尾巴,轻打着水面,将菏叶摆弄的晃荡不停。此时的阳光很强烈,但打在我身上我却不感觉炎热。面前的清石地板以及2号楼湛白的墙壁映着日光,白花花一片,就像是有无数的光环绕在我的四周。

我继续向前走,我走到了水面上,踩在碧绿的菏叶上,水中的那些红色鲤鱼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似的猛游着,我看到每朵微开着的荷花里都有一颗眼球,她们仰望着我,眼睛里射出的尽是幽怨。我踩在脚下的那一片片菏叶也变黑了,成了一颗颗漂在水面上的人头,而我就踩在头皮上。也许是鲤鱼的剧烈搅动,这池水晃得厉害,而且在逐渐的变红,直到这满满的一池水如刚涌出的鲜血般,我闻到了一股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很自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就好象这些东西是理所应当发生的。我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我看到2号楼过道两侧的对联,上面的字体是篆体的,每个字都是由蛇一样的笔画组成的,而且这些笔画在蠕动着。我没有回望身后的那血池,但我知道它是那样的令人心悸。

眼前的大道尽头是一片血红,我毫无顾及的向那尽头走去,它离我越来越近,我看到那是一堵血墙,墙壁是由蠕动的血组成的,而且血中好不时冒出气泡,每个气泡冒出都会吐出一颗沾满血迹的眼球,眼球就像是泡泡似的飞上一段距离,然后毫无声息的炸开。

我仍闻到很浓的血腥味。

有一颗从血墙里吐出的眼球飘到了我面前,它在瞪着我,我看到它的瞳孔是透明的,但里面还有一丝血一样的红斑。它瞬间炸开了,鲜血混着透明的浆汁四处飞溅。

此时有股力量在召唤着我,使我不做任何的停留,即使眼前是这样令人做呕的场面。

我的身体开始渐渐嵌入着血墙,眼前出现尽是鲜红,周遭流动着鲜血,而且很是阴冷。这血墙好象很厚,更像是一个隧道,充满鲜血的隧道。我就像个地鼠似的开探着向前走,就像是走在粘稠的泥浆中,身边不时会有圆溜溜地东西飞过,我想这些都是眼球。我还好像听到有人是叹息,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我一直向前走,走得有些艰难。但终于我眼前的红色消失了,我走出了这道血墙,迎面是一座高大的古殿,它看样子是被刚翻修过,屋顶上的琉璃瓦,墙壁上的红色油漆都是新的。大殿的门打开,里面有好多人在忙活着,他们在大殿中间摆上香案,在顶梁上挂着贴有大红喜字的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这时从大殿里跑出两个女佣,她们穿着青衫,留着常常的麻花辫子,整齐的刘海在额头上晃悠着。

“小姐!”她们叫我,“你跑哪去了啊?裁缝已经把嫁衣送来了,老爷要你去试穿!”

“唔!知道了!”我应着。

她们两个搀着我走进了大殿。一进这大殿里,我就感到更加的阴冷了,就像是进了墓穴里似的。旁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老头,他有些干瘦,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粗大的烟枪。小玲子就站在她身后,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嫁衣,还有一顶凤冠。

“秀儿啊,去试试这件嫁衣,如果不合适的话,就让裁缝连夜改一改!”那干瘦的老头笑着说,他的笑就像是被常年腌制了一样,渗透在脸上的每一块肌肉。

“那些漂亮的玻璃球都镶在这凤冠上了,都是按照你的意思!”

我不言语,径直向西边的屋子走去,那里是我的闺房,它很大,我喜欢大的房子。小玲子紧紧地跟着我,她的脚步细碎而不凌乱。

托盘放到了床上,我转身对小玲子说:“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她安静的转身离开了。

“把门带上!”我叮嘱道。

我坐到状镜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神情沮丧,眼角耷拉着,双目无神,她在一时间变得老了很多。

我伸手拔下了头上的银钗,乌黑的头发像瀑布般垂落下来,我的手指游走在发丝中,我用力拽着头发,感觉头皮阵阵发疼。

窗外洒满阳光,是个好天,喜鹊爬上了枝头,彼此叫唤着。我感到阴冷,很是阴冷,就像是被一团团冷气包裹着的似的,我想去触摸阳光。回头,我又看到了床上的那套嫁衣,那顶华美的凤冠还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