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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发修行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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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带发修行的和尚》    作者:寄秋




他不只说还动手,和往常一般拳来脚往较起劲,一是发泄怒气,因为她口中的很难绝非一句玩笑话,二来切磋彼此的武艺,看谁偷懒疏於勤练。

拳脚相向一向是龙门五行的问候方式,看似感情不睦以暴力解决事情,胜者是老大,败者只好忿忿一瞪,下回再来挑战。

可惜外人不懂他们深厚的感情是建立在一来一往的拳脚中,只会认为某人仗势着拳头比较硬,无端攻击“柔弱”女子,这种行为极不可取。

“这是你所谓的“家有恶犬”?”他总算见识到了。

一只粗如树干的臂膀由西门艳色身後快速探出,颐长身影笼罩她上方,像张开的守护网,在第一时间接下南宫焰一拳。

不只南宫焰错愕,在场的皇甫冰影和夏侯淳也大感意外。只是他们惊讶的不是萨胤风的出手一挡,而是土使者西门艳色居然毫无防备动作,一动也不动地像在等待什麽。

而後,她勾起唇,十分满意自己的测试。能挡下火的拳头绝非寻常人等,她的猜测没有错,这位和尚肯定大有来历。

而她喜欢拆礼物的过程,即使送礼的人充满问号。

“养得很好吧!四肢健全,目露凶光,凶猛无比,见人就咬。”与四足动物无异。

“你说的应该是宠物而不是人。”萨胤风以不赞同的眼神低视,眉头微蹙。

她反问:“有什麽不同吗?他不过是穿上了衣服,会说人话而已,实际上尚未完全进化。”

杂耍团的猴子不也聪明绝顶,会翻跟头还会跳舞,甚至提着菜篮上街买东西,这些他可不一定会。

打小入了龙门,眼界宽的西门艳色向来不把男人放在眼里,以男卑女尊的门规来说,除非真有令人心服口服的真材实料,否则很难获得她一丝丝尊敬。

而五行中的夏侯淳、南宫焰和司徒五月和她混得太热,早就不知道敬意为何物,尤其是实力和她相差无几的火使者,在她面前和一般男人没两样,不需要对他太客套。

“喂!客气点,我的听力并未受损。”别把他贬得太过份。

当没听见嘀咕声的西门艳色仰起头。“那个聒噪的家伙不用理会,他是我们家中的摆饰。”

“摆饰?”鬼吼鬼叫的南宫焰做出凶恶表情以示不满,但真的没人理他。

“你有一个相当大的家庭,非常幸福。”除了少数较碍眼的活动家具外。

萨胤风的语气不像羡慕,他以平静的目光扫射各行其事的众人,各人各态尽入眼底,不因他的出现而刻意表现热络或欢迎,依然故我地当他是另一件会动的家具。

在乍见门外盘据的两条巨龙时,他便感觉到门内的气场十分强大,既混乱又和谐的混在一起,让人感受不到奔流暗潮的汹涌。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致看不出这扇大门内暗藏玄机,虽然所有走动的人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每一个人的步伐都极轻,彷佛是夜行的猫,足不沾地。

“是挺大的,但也烦人,希望不致吵到你的清修。”西门艳色并未为他介绍家庭成员,迳自丢下他往厨房走去。

龙门的确人才济济,会飞的、会打的,舌粲莲花的,包罗万象的奇人异士都可喊出名,是精英份子汇集的最大帮派,想找个会煮饭的大厨师并不难。

实际上,在台湾的龙门分会中就有三个中烩师傅,三个地方料理大师,一个专做各地小吃的师傅,以及网罗各大西餐厅的名厨,林林总总加起来有近二十位中、西餐大厨。

这还不包括准备茶点的糕点师傅,每日换新的伺候几张挑剔的刁嘴。

可是龙门门规中有一条硬加上的条文,出自门主亲笔所写,凡是分堂口以上的堂主都得精於各国料理,不得违抗。

而首当其冲的五行使者便是这条文的受害者,还学不会紮马步就得先拿起锅铲,分辨糖、盐、酱、醋,茶的用处,并强迫性的学得一手好菜。

为免厨艺在忙碌的生活下退步,某人硬性规定他们每个星期日都要轮流下厨,提升做菜的功力,不致生疏手脚。

“清修?”算盘珠子一拨,身形极快的夏侯淳往前一站,挡住欲跟进的和尚。

“我是带发修行的苦行僧,以钻研佛法为毕生学问。”他双手合掌,脱口而出一句阿弥陀佛。

“不可能,你当不了和尚。”一道身影如幽灵般飘过,白发及腰。

“司徒,你不要插话,还没轮到你上场。”他得先衡量衡量怎麽盘算费用才不会吃亏。

司徒五月无声地又飘过来,眼露同情的轻慨一声。

“请问这位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先礼後兵,礼仪不可废。

“姓萨,但无法号。”以不变应万变的萨胤风话不多,直视意有所图的男子。

其实他看的是垂挂男人胸前的金算盘,不解为何有人会将俗气的金子挂在脖上,还打造出算盘形状,一副守财奴模样。

“萨大师,你是来作客还是打算住上一段时间?”斋饭比荤食贵,这点要记在本子上。

“我不是大师,请直接叫我萨胤风,叨扰数日便走。”任务一完成,他便没了逗留理由。

他并非第一次来台湾执行诛杀指令,却是首次有种舍不得太快离台的失落,好像这一离开将会错过最重要的一段生命旅程。

“好吧!萨大师,你会做什麽?”譬如除草、捉虫、捉捉角落的蜘蛛。

“我会念经。”除了杀人外,这是他唯一端得上枱;面的才华。

夏侯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们家里没人信佛,可免了这一项,你总会洗碗、拖地吧!”

“没做过。”在上凉寺中,有位小沙弥专司琐碎小事,毋需他动手。


“嗄?”他是哪门子苦行僧,不会是招摇撞骗的白食客吧?

“善待他,你和他起码要相处三十年以上。”司徒五月轻声的凑耳一提,朝夏侯淳的肩轻轻一拍。

他的眼蓦地睁大,来回地看向厨房和黑发垂肩的和尚。“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白发飘然而过,丢下一句,“就是他。”

水使者的预知能力比格林威治时间还准,一丝一毫不打折扣,即使他的说法雾蒙蒙,没头没尾地好像打哑谜,但听得懂的人还是明了他的意思。

大失所望的夏侯淳只得万般不愿地收起金算盘,感慨万千的叹了一口气。

“为什麽是你?”他的天敌女友已搜括他不少钱宝贝,不想办法捞点本填洞怎麽成。

“什麽是我?”他到底在说什麽,为何露出一脸悲切神色?

“我……”很缺钱,想当一日和尚化缘。

“该死的西门艳色,你摸完糖罐水勺了没,我饿得都可以吞下牛皮沙发,你这只乌龟还在磨蹭什麽,想我把你烹了当大餐不成!”

“谁是西门艳色?”难道他从头到尾都搞错目标?

饥饿的南宫焰用古怪的眼神瞟瞟十分惊愕的男子,食指往厨房的方向一指。

“她就是西门艳色,你不会现在才知晓领你进门的人是谁吧!”

第三章

十亿日币的人命有多重?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价值多少?

十亿真的值得吗?

若有一座天秤能衡量,不知将会倾哪一端,是生命的终点,还是璀璨人生的未来。

刚和京都方面通完话的萨胤风放下手中电话,若有所思的盯着佛珠上的真言,有些困扰地想从镌刻的字形中寻找答案。

用利刃割断草田议员的颈子时,那年他十六岁,还是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莽撞少年,他杀了第一个以金钱为交易的男子,不觉有错的走入布满恶臭的血腥之路。

干他这一行不容许错误发生,他杀人、人杀他,若有一个不慎失了分寸,躺在血泊之中的屍首有可能换上他的脸孔。

这回是他太轻忽了吗?

或是过於自大。

经过再三确认,反覆的追问,由三上村夫口中得知,他确实犯了自视甚高的毛病,目空一切的以为驾轻就熟的事不会出错。

殊不知这份自信让他有了破天荒的失误纪录,居然大搞乌龙地把酷似女子的男人当成目标,以一枪一子弹的习性扣下扳机。

结果他的行动不仅全盘失败,还阴错阳差的住进目标家中,和她朝夕相处,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其实他不是没有机会痛下杀手,以往的任务他只需杀人,不用和目标接触,纵使对方命不该绝,他仍不皱一下眉头的刀起刀落,任血喷洒。

可是面对那张清丽的脸孔他却有了犹豫,心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正在拉扯,让他一再迟疑的下不了决定。

该不该动手已不是问题,天杀星降世的他主杀戮,命里注定杀光身边所爱之人,孤独一生的走向日落,回归原来天象。

所以他不能有情,更别妄想动心,只要稍有妄念,不幸的事件便尾随而来,迅速斩断萌生的非份之想,不让他脱出命运的轨道。

“我该怎麽做才好呢?”他自问。

萨胤风十分矛盾地徘徊在前进与後退的十字路口,头一次对自己所作所为产生怀疑,对与错向来是一条黑白分明的界线,现在却意外地多了一块灰色地带。

“顺心而行,别想太多,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供选择,披荆斩棘不也是路一条,只不过费力点而已。”想得到甜美的果实就得付出相当代价。

有栽才有收。

“谁?”黑眸警觉地一眯,透露出与修行者截然不同的冷厉。

“我是路过之人,见你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所措,好心提点你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