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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发修行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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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籍名:《带发修行的和尚》    作者:寄秋




差点被说服的西屋宫子坚决地说:“不。我不同意,她那双彷佛会看透人心的眼太诡异,我无法接受她和我们同住一室。”

“妈……”她太短视了,看不出他的提议才能造成双赢局面。

“别再说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你早点找个中意的女孩定下,不要老想着命快没的短命鬼……呃!茶好像有点凉了。”她端起放置过久的茶,避看儿子凌厉的眼神。

“你说她快没命是什麽意思,你做了什麽?”太了解自己母亲的西屋御司怒色满面,面向那双逃避的眼。

面对儿子严厉的询问,西屋宫子也觉得身为母亲的威严受到挑战,立时恼了。

“不管我做了什麽都是为了你们三个孩子的未来着想,我没有错。”

“妈,你究竟做了什麽……”蓦地,他想起先前母亲似乎与人交谈,听不清楚的内容好像是……

西屋御司脸色骤变,如同针扎心窝地坐正,用极可怕的表情瞪着母亲。

“你不会心狠手辣地想除掉她,让她永远消失吧?!”这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不必担心有人来分财产。

眉微颤了一下,西屋宫子冷着音,低视杯中混浊的茶水。“我真的是为你们好,你父亲根本不爱我们,他在乎的只有那女人,以及那女人生的孩子,永远不是我们。”

他爱别人的孩子,可就是对她所生的子女漠不关心,只要杀了那个人,自然会转向爱她的孩子们。她是这麽认为。

“妈,你太糊涂了,居然恶毒得要杀人,快取消交易,跟对方说你反悔了!”

果然如他所料。

“来不及了,我的钱已如数汇进他们指定的帐户,三日内必定完成我交托的工作。”她轻轻地笑了起来,不觉得茶苦的低啜一口。

“你……你真是……你以为没人查得出来吗?西门艳色的祖父是台湾的钢铁大王。”只要有心,不难查出是何人所为。

又急又气的西屋御司如笼中困兽走来走去,无法想像这件事若传到台湾会引起多大的风波,虽然他也很想重创那丫头的锐气,但他还是真心地喜欢她。

越想越不对劲的收起贵公子骄气,一向懒洋洋、以眼角睨人的他居然慌乱的往外室走,失了他平日傲慢、张狂的气焰。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成天往外跑,也不和自个母亲说几句贴心话。

他顿了一下。“去月姨那儿找艳妹。”

“不许去!”

他没理她,一迳地往前走。

西屋家的房舍在京都地区来说不算大,不过要从屋子的这一端走到屋子的另一端,少说也要走上一、二十分钟,路程不算短。

但他仅用了一半时间即走完,未先知会便冒失地拉开门,乍然撞见一家和乐的天伦画面,丈夫帮妻子梳发,妻子缝着丈夫的衣裳,玩着遥控汽车的孩子正咯咯的笑着。

顿时,他五味杂陈的说不上什麽感觉,只觉得愤怒,因为这样的画面从来不曾出现在他和母亲的屋里,他们是被遗忘的一群。

结果他什麽话也没说的掉头就走,让屋内的三人感到莫名其妙,在他走後又恢复原先动作,当他从没来过。

此时西门艳色正在调解两帮纠纷,她软硬兼施的逼迫山口坂;胧让步,但他坚持的底线她不同意,最後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加深原先的不睦。

京都怀石料理的招牌在眼前招手,她觉得饿就顺石阶往上走,入目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暑气全消忘了先前的不快。

前菜先上,後上季节性小品食材,点了一份松茸饭,她一面欣赏庭院里古朴的景色,一面慢慢享受日本料理的精致和可口。

只是知道有人要杀她是一回事,但真正面对是另一回事,和杀手来往密切的她早就忘了自身危险,之前的平静让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

等她察觉到不对劲已是来不及了。

毕竟谁会对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起防心,当一个七、八岁大,穿着朴素和服的可爱孩童走到面前,要人帮她绑断掉的木屐带子,她怎麽可能不帮。

就在她弯下腰时,一股奇特异香由小女孩身子传来,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想知道是何种香气,却没想到因此中了别人的计谋。

其实药效发挥得并不快,她在十分钟後才发现身体产生异状,先是手脚发麻,继而头眩眼花,想站起来却浑身乏力。

虽然她立即吞下龙门能解百毒的解毒丹,但那短短|奇+_+书*_*网|几分钟的恢复时间就足以致命,使她受到伊贺忍者的攻击。

“想要我的命还没那麽简单,阎王帖上没有我的名字。”要她死在这种小人手段她怎能甘心。

传统武术固然有其专精,但现代科技也不落人後,不是完全无法动弹的西门艳色打开新式防卫系统,以不动姿态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突袭。

她闭上眼,什麽也不看的听风声、辨足音,感受空气中传来的细微振动,以及树叶飘落的方向,花草树木都是她的眼睛和耳朵。

有三人,分别在三点钟、九点钟、十二点钟位置,形成正三角形方位,方便突击。

第一枚菱形飞镖射来时,她按下手腕上的表面凸起物,一根银针顺势发出,击落近在咫尺的暗器。

其实表内的容量有限,只有一百零八根银针,也就是说她有一百零八次自保机会,一旦用完後,自动防卫系统便不会再循声回击,仅能供求救用。

而一向幸运的她比隐身暗处的伊贺忍者快了一秒,在他们未有动作前先掌握制敌先机,让银针上足以令一头大象重度昏迷的麻醉药送入他们的体内。

“我早就说过了,想杀我没那麽容易……噢!我的肩……”该死,她中镖了。


西门艳色拔出深入肩骨的黑色星镖,倒勾的镖芒将不大的伤口勾出一大块肩肉,使得伤口变大,加重伤势,血流不止。

因为过於自信而疏於防备,她算是吃到苦头了,疼痛不已的肩伤不断提醒她血的教训,由一次又一次的失误判断中累积成长的历练。

古刹林立的京都虽大,却找不到让她停歇的地点,毕竟这里不是台湾,负伤的她不可能带伤回西屋家,否则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让母亲难过。

真的,她一点也不恨母亲抛夫再嫁,生性软弱的父亲一生只勇敢一次,那就是违抗父权至上的祖父,硬是娶渔家出身的母亲,让贫富差距甚大的婚姻得到幸福。

可惜之後就後继无力,即使有心维护得之不易的婚姻,但是仍难敌虎视眈眈的庞大家族势力,最後竟然放弃,让原本穿金戴银的豪门媳妇沦为比佣人还不如的卑下杂工。

恭治叔叔的出现她心存感激,虽然西屋家情况一样复杂,但起码他敢言、有担当,全心全意对待母亲,不让她受第一次婚姻所受的苦。

“唉!我到底在干什麽,居然像裹小脚的老太婆在回忆往事……”

西门艳色不解肩伤的血为何流不停,一般来说人体的凝血功能应该发挥效用了,可是不断流失的鲜血却毫无停止的迹象。

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因素,她觉得体力也一点一滴的抽离身体,足尖浮动,气力渐渐消退中,眼前的景物也出现叠影现象。

人在这个时候特别脆弱吧!她忽然想起那几个互相陷害的同伴,如果他们其中一个来到日本,那麽她就不用这麽累了。

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的西门艳色拖着沉重躯壳,一步一步往前走,远方的路看起来没有尽头,入夜的凉风送来淡淡的稻禾香。

直到现在她才承认自己真的很倔强,明明可以往人多的闹区求援,她偏反其道而行的挑人烟稀少的羊肠小径,怕身上的血引来日本警方的关切,这是不是叫自找苦吃?

不知是产生幻觉,或是下意识寻找某人,当她靠在某间寺庙石狮旁稍做歇息时,头一後仰,入目的“上凉寺”三字倏地放大。

这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还是羊入虎口?

没有选择的西门艳色颠簸着脚步,上身摇晃地扶着灰墙,红色灯笼在头顶上晃动着,一道人形的黑影由小而大,她凝聚起力气想看清楚,但是骤起的黑暗笼罩蒙胧的视觉,身体无力的往下垂。

在昏迷前,她似乎感到自己飘浮的躯壳掉入一双伸出的臂膀,强壮而有力的心跳近在耳边,她安心的笑了。

做完晚课的萨胤风一如往常点完寺里所有的灯,一盏一盏纸糊的灯笼亮起的那一刻,也就代表一天即将结束,新的一天又要到来。

他习惯在廊前的松树下打坐,聆听风吹动针叶的声音,以及夜枭呼啸而过的扑翅声,让夜里的沉寂多了一分活力。

繁星点点,辉映着黯淡的月,斜挂黑幕的银河让一向热闹的天际更加明亮,一闪一闪照着星空下的行人。

水田里的蛙鸣一阵接一阵,祈求着雨水丰足,秋稻早熟好觅食,蛇鼠匿踪过好冬。

“和修,你又出去做坏事了是吧!”心若不存慈悲心,菩萨也难开眼。

和修算是萨胤风的别名,也可以当成法号,意思是修心也修智慧,两者兼修,和合修同义。

他起身,右手置前一行礼。“住持安好,和修礼佛参禅,与众生同历苦。”

小庙无大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难掩人耳目,他除却佛门弟子身份外,游走黑暗地带的另一分身同样瞒不了人,尽入一双睿智黑眸。

“你将佛置於何处?”方静大师问道。

“心中。”

“那你心中此刻可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