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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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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正中玫心》    作者:寄秋


因为要摆平他,他身上多了不少指痕淤青。“

一不小心,还剩三分之一的药水被他打掉,水份迅速的被吸入床单,没法抢救的她很想让他死掉算了,偏又狠不下心。

反反覆覆的折腾大半夜,说实在她的耐心无法维持太久,所以她当初决定当医生而不当护士的主要原因——她擅长聆听和分析再加以开解,绝不是照顾卧床者。

一下子听他疯言疯语的大吵大闹,一下子又是软弱的强者,哀求天使救救他的家人,一下子陷入恐怖的幻想中,大喊要别人洗去他一身血债,一下子像个无助的大男人祈求心灵平静。

大部份时间他是怱睡怱醒,过於激烈的动作使得他冒出汗,渐渐湿了床单和被褥。

由於他几乎是裸睡,黑玫儿倒是省了帮他穿脱的麻烦,以乾的大浴巾垫在他身下取代床单,另外翻了一件薄棉被盖在他身上。

凌晨五点多,天快亮还没亮,外面的风雨依旧猖狂,连夜的雨势未减反增,似有成灾之虞,但她的注意力仍专注在高烧不退的他。

“玫儿,玫儿,你在哪里?”唐君然半张的眼在梭巡著心中挂念的人。

黑玫儿握住他在半空乱抓的手。“我在这里,你放心的睡。”

“答应我,你别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才敢说出心底的话。

“好,不离开。”她眼眶微红,千言万语抵不上一句真心话。

他似安心的包住她的手枕在额侧,翻个身像在看她。“我爱你,玫儿,我好爱你。”

泪,像两行珍珠地滑下颊边。她轻轻地抚著他的脸说:“我也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

敌对的两方总会探过各种管道透知对方的一切,当债与情模糊後,人怎么能不受影响,他们早在多年前就有了交集,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存在。

所以说他们是熟悉的陌生人,虽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神交已久,情愫已莫名地种下。

仇人吗?或是情人?

第五章雨,依然在下著,风势渐缓。

又是一天的过去,报时的钟咕咕三响,下午的天空阴沉灰涩,飘散著丝丝寒气。

一阵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唤醒沉睡的男子,抽痛的头像是当时子弹射过的灼热,他直觉地想唤人倒杯水给他暍,继而想到一个人住而作罢。

勉强压下可恶的头疼,他吃力地要睁开眼下床找食物吃,生病中需要补充营养的道理他知晓,没体力什么事也办不了,他还有很多事未了不能倒下。

扶著头,他逞强地撑起上半身,入目的拼布枕头觉得陌生,似乎不曾看过。

窗边一道白色的影子吸引他的目光,努力集中焦距一瞧,那是曾出现在他梦中的天使形象,他看见了……忧郁和泪水。

她哭了吗?为什麽呢?

记忆中她是开朗的阳光,时而开怀,时而装蒜地逗他发怒,为何在她脸上看见如此沉痛的忧郁,她为了谁愁眉不展?

他吗?

唐君然不敢奢望,心中微泛起苦涩,她大概想起那个无故分手的情人吧!他算是哪根葱值得她一掬清泪,充其量不过是个打算折磨她的恶徒。

也许是察觉有两道视线投注,黑玫儿转过头一看,若无其事的抹掉泪水,让人以为只是一种错觉,她脸上没有一滴泪。

“恭喜你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你差点成为台湾第一个因感冒不治的成年人。”而且是富有的死人。

“你哭了。”是她照顾了他一夜?

是了,她的拼布枕头,她自称没有它睡不著的神奇枕头。

“先生,你病胡涂了吧!我看起来可不是多愁善感的小女生,是雨水打进了我眼睛。”她没脆弱到拿眼泪当武器。

“眼眶红肿满是泪痕,你骗得了谁。”并非执意要追根究底,而是心疼。

她为了谁而垂泪不已不重要,重点是她不能在他面前落泪,那会引起他心底的怜惜。

她不平地轻哼,“这个怪谁,自以为是石头身子刀枪不入,没料到不济地被小小病菌打倒,连累我一夜没睡,眼红你睡得像皇帝一样好命。”

明知她是睁眼说瞎话,心照不宣的两人故意将话题跳过,不提此事。

“需要你的枕头?”他躺了回去,不打算还她。

这人是无赖呀!“暂时借你躺一躺,等你死不了再还我。”

“我渴了。”他用命令的语气看著她。

“你不是超人吗?用飞的比较快。”嘴上说著风凉话,她由保温瓶倒出一杯温茶向前一递。

“这是……”黄褐色的茶?

“别嫌弃了,我跑了好几家药局抓的,去风邪补精力,让你遗臭万年。”她说得轻松,看似消遣。

“在台风天外出……”看向屋外强烈的雨势,他不由得心口一紧。

黑玫儿故作洒脱地要他把药茶喝完。“说件令你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事,外面的水淹进屋子,你楼下的高级家具全完了。”

她没空抢救,也搬不动,只好眼睁睁地看它们泡在水里。

“你疯了。”阴惊的黑眸逼视著她。

“为了你那些没有用的家具你认为我疯了?”他敢点头,她保证他会情愿不省人事。

用保温瓶砸人一定很痛快。

“你疯了才会在这种天气出门,你知不知道大水会淹死人?”他气愤地吼得直喘。

她表情一柔地缓下眼神。“原来我比家具重要呀!这条命没白救。”


“过来。”眼一沉,唐君然的神色深沉得叫人无从猜测。

“不需要太靠近吧!我怕细菌传染。”难道他看出什么?

“黑玫儿,别让我说第二遍。”剧烈的头疼让他的情绪更加不稳。

放下坚持,她一小步一小步地移近。“吃药的时间没到,再过一小时。”除非他又发烧了。

“你的脚怎么了,别告诉我旧疾复发之类的鬼话。”他一眼就看穿她喉中话。

“你相信街上有飘游物吗?”她就是那个倒楣鬼,被“暗潮”击中。

“为什麽不治疗?”看得出伤势不轻。

光听风雨声的狂肆就知晓外面是如何的兵荒马乱,而她一个女孩子冒著危险在积雨的路上行走,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

一直以来他仗势着居住环境地势高而有恃无恐,但听她口中所言居然水涨到足以飘物,那人还能走动吗?

而她……

唐君然心中莫名涌起恐慌,他不敢想像走在一片荒泽的可怕,而且随时面临天灾人祸的威胁,她怎能为他做到如此的地步,他宁可重病在床也不要她去涉险,这个傻子……

热了心、湿了眼,他真的好想痛骂她一场,然後吻她到忏悔为止。

“因为有个快死掉的家伙死赖在床上不肯帮忙,我总不能见他尚未立遗嘱就蒙主宠召。”她不想让他知道情形有多危急。

眼前一阵量眩,他仍强打起精神喝完味道古怪的中药。“把腿抬高。”

“一点小伤不碍事,你好好保重自己,我对照顾病人不拿手。”大惊小怪,她刚学武时,哪天不摔个鼻青脸肿。

黑玫儿愈是不在意他愈心焦,不看个仔细不安心,黑瞳一闪的乾脆攫住她手腕向前一扯,作用力让她成趴姿趴在靥派稀?br>

那一下的撞击让他头更痛,几近无力的掀起她改换穿的长裙,怵目惊心的伤势叫他喉口一紧,滚动的喉结上下动著,迟迟推不出声音。

左膝靠近小腿部位全都凝成一片乌黑,一道五公分左右的切割伤痕犹自沁出血丝,看得出是玻璃或是类似的利器割伤。

她不痛吗?

轻轻的一抚,他感觉得到手指下的肌肤微微抽动,倏地绷紧周围的组织,显然正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为了我值得吗?”他一心要索回血债,为何她甘心付出?

很好的问题,但她还没想通。“欠你的吧!游戏若少了男主角就失了味道。”

“还是游戏吗?”他真的想爱她,可是……

爱字好写,仇恨难消。

“你和我之间只能存在着游戏,除非你抛弃执拗的偏见。”雨过总该还诸天晴吧!

“或是你遗忘了我。”苦涩梗在唐君然喉口。

笑声轻淡,像云飘过。“你不是让人轻易忘怀得了的男人,也许我会将你的名字刻在心版上。”

要忘了他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终其一生她都记得生命中曾有过这个人。

“为什么你是黑新的女儿?”她不该是,不能是,偏偏事与愿违。

“我不是黑新的女儿,你我将会错过。”这是宿命,谁也无法改变。

命运,是玄妙的缘,串起两个未知的灵魂。

好与坏必须由自己承担,无关他人。

“你太理智了,这个游戏还玩得下去吗?”两人都注定是输家。

趴在他胸口的黑玫儿趁他不注意时拭去眼角的泪。“既然开始了就走下去,不走到尽头我怎麽也不甘心。”

“魔障。”唐君然轻啐,眸底柔光漾漾。

她是天使,亦是魔鬼,叫人又爱又薜夭恢绾慰创?br>“我会把它当成一种赞美。”好困,她的安睡枕呢?

稳定的心跳声是最佳节拍器,微烫的胸膛比拼布枕头温暖,随之起伏感到安心,舒适的令人不想移开,短暂的栖息吧!

这一刻,他是属於她的,没有仇恨。

“起来上上药,你的伤不能拖。”迟了会留下一道丑陋的疤,如同他额上永难除的烙印。

“不要,我累得腰酸背疼。”口气像在撒娇,她挑了最佳的位置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