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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陪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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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书籍名:《如果只是陪读》    作者:甜点宝宝




不经意的一次躲雨,使得向来独自一人的他改变了原有的生活方式。

和他一同被困于大树下的女子有个机灵懂事的丫鬟:“你做什么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那位身怀六甲的夫人已为人妇,怎是他可以长时间驻足观望的?从来没有如此失态,他反省着自己的无礼,但是他忘不了多年前在北方的那次相见,自己都感到惊讶奇Qisuu.сom书,事隔多年,竟然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当日长发披肩引领迷路的他走出竹林的她。只是为何看到她微微隆起腹部的一瞬间,藏舒的心内略过一丝惆怅与失落?以尴尬的笑掩饰内心的无奈,其实他连这个女子的名也不知道,更不清楚她的为人,可是却莫名地羡慕起那个能拥有她的男人。

早年第一眼见着她的时候,他就有很强烈的熟悉感,伴着很深厚的亲切感,就好像鸟儿找到了最适合栖息的那根枝头,只想永远依靠着。

女人定睛看他,不敢置信地启口,将信将疑地带出两个字:“仓、舒——”

原来她也对自己的名字有印象,只可惜稍微出了些小差错,大方地耸耸肩好让场面看起来不会太过拘束:“夫人果然还记得我,不过在下叫藏舒!”

一来一回不再冷场,妇人善解人意地递给他一块手绢擦拭额头的雨珠。只是一瞬间,视线定在做工良好的绢帕上,突然头痛欲裂般地捂住脑袋,脑海中闪现出一条滑入丝的紫色手绢,进一步搜索起记忆,却只能带来更难耐的痛楚。

藏心师傅告诉过他,他是自小跟着师傅当俗家弟子的,十三岁那年一场高烧致使他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师傅告诉他,他的人生经历很单纯很平坦,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而已,冥冥之中自由安排,那些个失去的记忆不必太过介怀,该记起的总会记得,是自己的逃也逃不掉。

“我想怎么这么倒霉半路下雨,原来是你们两个扫把星!”大树下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正是村里的宏叔。“藏舒大夫啊,你可别被这个狐狸精骗了,她呀,挺着个肚子在我们村住了个把月,连男人都没有。你说会是什么好货色!”

心头一怔,她原来是孤苦无依的准母亲。

“雨停了,夫人如果没有去处,就请先跟在下回医芦吧。”没有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相信这个女子不是其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不堪。

不过很惨地,他被拒绝了,是啊,自己是她的谁呢?

回到医芦,一整个下午,他只是枯坐在窗前,他知道那个女子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投靠庐江的亲人,如无万一,她应该是无亲无故了,那么一个女人怀着孩子,在这个世道如何生存?

天黑了,他的不安再度加剧,不受控制地冲出门,他想下山去看看白天他们相遇的那棵树下是否还有伊人的身影,哪怕真的已经人去树空,也好让自己彻底死了心,断了胡思乱想的念。

心中放不下她,为什么会如此放不下这个妇道人家?只是因为她有了孩子行动不便,又没有夫君十分可怜激起了他身为大夫的职业操守?

他的第六感很准,通往下山之路的某处林子,他真的遇见了她。

“夫人如果没有地方可去,就请随在下先行回医芦?”他问了与白天相同的问题,“夫人白天的言辞与神态并不可疑,但藏舒回去细细想来,夫人身边丫鬟听闻夫人言及庐江亲戚之时,神色有异,彷如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一般。就当藏舒自作聪明,夫人应是无家可归了。”如果再不挽留,下次相遇将是何时?若是拼命抓住眼前机遇,即使再度被无情拒绝,至少日后他不会后悔。

女子安份地随他回了医芦,之后又因为她的婢女一病不起而耽搁了行程。

“在聊什么那么起劲?”方才村里的大叔给他送了两只鸡,正好给夫人和小玉补补身子。

“大夫的人缘真好啊~~~敢情是哪家姑娘送的?”

“虚度二十个春秋,在下仍然在苦苦寻觅自己的伊人。”一眼相中颇有感觉的女子,他已经遇见了。原来感觉就是那样奇妙的存在,只可惜,他们的相遇似乎晚了。

“敢问大夫心目中的伊人是何种类型的?”

先是被没有预兆的提问问得愣神,随即笑笑:“合得来的就成,我相信缘分天定。”师傅说过,缘定今生,是自己的别人夺不走,而他所谓的合得来,从更深层次来讲,两人必须要有惺惺相惜的默契。

回话的当口,他时刻留意着阿直夫人的动静,发现她面露异色,他的心跳加速:“夫人不舒服?”温热的大掌急切拉过她的手,随即搭上二指,不忘观察她的脸色,“夫人可是血气不足?”

“是啊!”小玉佩服地五体投地,“小姐从小身子骨就虚。”

气血不足对于大部分女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大毛病,即使据阿直夫人的脉象显示她的病史较为长久,但也不算什么会影响性命的大毛病。若有所思,他第一次撒了谎:“夫人这样的体质,对胎儿十分不利,藏舒建议夫人在医芦安心养胎,好生调理。”不自察地,他竟然为了留下她骗了她。

“大夫的意思是——”

他的两指还轻按在阿直的脉上,由加快的律动他知晓她情绪变化有些激烈:“在下会在夫人的膳食中加入些许调理的草药,一定会有健康的孩子出世,请夫人相信在下。”

望着她忧郁的神情,他带着歉意,没想到自己的无中生有令她瞎操心了。

但总算得偿所愿,阿直肯留下了。

之后的三人,相处融洽,藏舒感到与阿直一起的生活,带给他一种家园的温馨,而同她一起并肩行走逛集市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藏舒内心很清楚,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我来当孩子的干爹,你看如何?”他知道孩子没有父亲对阿直以及未出世的胎儿而言,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阿直内心不安最脆弱的时候,他陪在身边小声试探。

“不了。”

苦涩地笑,维持风度地没有表现出失落,他始终不及她的夫君吗?阿直早前随口提到过,因为她的夫君纳了另外几房妾,忍受不了的她才出走,终究内心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夫君,所以她不想与自己有任何牵扯?

光阴飞逝,一年到头迎来了新的一岁,新年的初月下了一场大雪,开窗望去白皑皑一片,即使三九严寒,藏舒还是出门去城内的药铺以自制的药丸换取银两,冬天林子里动物少,猎户不再如先前那般隔三差五给他送些野味,阿直再过两个月便要临盆,营养绝对不能断,她本来就偏瘦,好歹也要将她养得结识些,不然怎么有力气生产?

“阿直夫人,我——”本是欣喜地慢慢从外间走到寝居,眼前的一幕让我震惊不已——屋内虽收拾得整整齐齐,但自己雕刻给宝宝象征着孩子属相的小鸡木刻,怎么成了两半?桌边简短的字条:——谢谢你多日来的关照,我还是决定回到夫君的身边,因为孩子是不能没有父亲的。

在她的心目中,始终爱着她的夫君吗?

前不久阿直还答应了让孩子认他当干爹,以后的日子还要拜他为师,他不介意那个孩子是其他男人的,他会视他如己出,可怎么今日一切都变了样?他曾经不止一次暗自觉得那日为留下阿直而编造的谎话是正确的抉择,孰料老天爷早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是他的,始终强求不下,师傅说得对,人和人是要有缘分才能走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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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初三年,医芦附近的村庄发生了旱灾,靠天吃饭的老百姓苦不堪言,藏舒决定远行一次,挣到足量的银两来挽救长期以来生活的村子。

两年前北方刚登上帝位的文帝广发皇榜招纳各类医术奇才入宫,藏舒背井离乡多日总算来到了北方的都城。询问了该往何处后,他一边问路一边打探摸索着终是到了聚集各方名医的都城客栈。

“皇上得病了?”

“别乱说,听说是给他养在外面的女人看病!我宫里有熟人,那女人不是妃子也没什么名分,说不准是青楼女子也不无可能!”

文帝广征名医是黄初元年的事,几年下来都继续在征召,想必那人得的是顽疾!藏舒掂量着自己的能耐,本就是半路出家学的医没什么底气,若不是为了村子,他断然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北上。

他被安排在客栈小住了将近一个月,听闻皇帝南征讨孙权,本以为将会被无止境地继续安置在客栈那丁点大的小房间内,不料他竟被招入了司马大人的府中。

“你是来征榜的?”司马懿开门见山,儒雅的书生样,但却透露出为官者的老练与沉稳。

藏舒不敢怠慢,作揖毕恭毕敬回答,他已然忘了司马懿为何许人,在他的记忆深处早没了易公子这个人!

“那位病患已经找到人医治了——”仲达打量着面前的布衣,虽为小老百姓,但与生俱来高贵的血统令藏舒即使站立在原地都透着不一样的气场,“但本官手上有位病患,本官想托付给你,酬劳照样不会少!”

仲达言毕拉开身后的屏风,床榻上躺着的是一个体态娇小面无血色的女子,远远望去,她就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清。藏舒进一步靠近,面前的人竟然是自己牵挂了多年的夫人!

司马懿给阿直调的毒药,实则是假死药,正当他苦于何处找可信之人帮他完成此计的当口,他在应征皇榜的候选人名单中看到了藏舒的名字,简短的二字,仿佛将他拉到了十年前,那年他帮助一个女流之辈完成了心愿,虽然不知那个被送走的曹姓公子身份为何,但他在几年后入了曹府再遇那个女子后立马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