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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陪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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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书籍名:《如果只是陪读》    作者:甜点宝宝


周安刚来到酒楼门口,看到店小二在驱赶前来乞讨的小孩。虽然那孩子的装扮着实破旧不堪,但那毕竟是个为了生存才会乞讨的孤苦孩子,更何况他没有偷没有抢更没有害过人,何必如此待他呢?周安从兜里掏出一个包子塞在孩子的手心,并且替脏兮兮的孩童抹了抹脸颊上的尘土。孩子朝着她发自内心的笑,暖暖地热流涌进周安的内心。

“你挡道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练家子在替身后欲进门的主子开道。

“不好意思,两位大哥。”周安迅速将小乞儿拉到一边,乖乖给身后的贵公子让开一条道,一身华服的公子有着冠玉般的美颜,而明眸上方的那对剑眉又让周安读出了此人大致是个品性不啊之人,只不过——也许有点高傲。来人留意到周安对他的直视,没有太过在意,在他想来,她一定和那群庸脂俗粉一样,看到自己承袭自父亲秀美文质彬彬的外表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不分东西。他近乎无视地,目光直接略过周安,带到了她身边的小乞丐。不自觉地,他眉头一蹙。

“哪来的脏小鬼?”自认为读懂主子皱眉意味的练家子一把拎起骨瘦如柴的孩子。

“放开他!”与高大威猛的男人比起来,周安原本娇小的个子更是不够看,但嗓门不小。

“放了他。”余光带到身边的下人,公子哥只是冷冷一句,随即绕过周安进了店堂。

周安扶稳了来不及站定的小乞儿,继而愤恨地企图将男人的背盯出一个洞来。

“你不满?”感官敏锐的男人从方才起就留意到了周安的不愉快,没有回头,但魄力不小的语调给人无形的压力。

“他是脏,但他就算没饭吃也不去偷不去抢。有的人穿得干净得体,实则内心肮脏,我觉得看人不能光看外表。”周安鼓足勇气挑战权威。

“哪里来的小丫头,如此放肆,你可知我们的公子是谁?只不过一个卑微的女人,还公然与公子叫板?”练家子前冲对着周安甩甩手臂试图威吓。

周安没有多花力气同手下争辩,她谨记娘亲说过话:人贵乎看清自己的处境。

对方显然非富即贵,她自知无法一人挑战权威,更何况即使对方同自己一样是普通小老百姓,但一个女孩子如何同三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抗争?

将小乞丐拉到自己的背后,周安抬眼以不卑不亢的眼神望向贵公子:“小女子方才出言不逊多有得罪,但是相信公子也是明理之人,请不要见怪。但是,一个人不论是男是女,地位如何,都可以有自己想法上的坚持,所以请这位大哥——”她望向面目狰狞的保镖,没有继续开口。

不论身份与地位,不论男女与年岁,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是自己的优点与缺点,都会产生不同他人的想法,因此不要看轻任何一个人?也不要妄加否定任何一个人?男子嘴角带起一抹欣赏的笑意,很多年都没有碰上这么个识大体又有自己想法的女子了。

几年前,似乎就有一个。

那时他八岁,但已经通晓诗书礼法,早熟的他对某些事情也非常敏感。

爹带了个年轻的女子回了司马府,不但找人伺候得当,甚至还将她的居所安排在了东院娘房间的旁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见得高贵的女人承蒙父亲每日亲自嘘寒问暖,还总是为体弱多病的她亲自煎药补身子,而娘却要每日到这个后来者的房内与她谈心!都欺负娘到这个地步了,小妾不应该是西院的吗?

“娘,这个女人是谁?我听说爹比她大了将近十五岁!”司马昭怒气冲冲替母亲张氏鸣不平。

“她是——”知道阿直来历的张氏不能透露太多,同样为人母的自己有孩子承欢膝下,但阿直却每日承受丧子之痛备受煎熬;同样为人妇的自己有夫君相敬如宾,但阿直却要同夫君分开居住。夫君说过,这个苦命的女人需要同样为女人的自己多加开导,于是她唯命是从地天天造访她的屋子。之前有一次太子来看阿直,本是淡定的女人突然没有预兆委屈得潸然泪下闭门不见,不管夫君在外面替太子好话说尽,她都铁了心不肯开门,屋中的自己不好多问,只好替她拭泪。也只有那一次,她在窗口的缝隙留意到那个高人一等无所不能的尊贵太子眼内难以得见的惆怅。他是那样期待着见上屋中女人的一面,如果他想的话,可以命人砸了门,强迫她出来的,但是他最终选择失望而归。夫君说阿直是太子最心爱的女人,明眼人经由那一次太子到来都能看出,但缘何他们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她不明白,也不好多问,“她是你爹的贵客。”

母亲的敷衍令司马昭相当不满:“我不信!”年少气盛的他负气跑向阿直房间,不经允许推门而入,撞见了盯着棋局发呆的清雅女人,不得不承认,她有一种脱俗清新的感觉,只是素衣在身却比某些雅丽打扮的女子更让人想将目光驻留在其身。

“昭儿,随娘回去。”张氏惊慌之下匆匆向阿直行礼。

“你就是仲达的二公子?果然贵气缠身。”阿直自是知道将来历史的走向,仲达那样一等一的人才教育出的自然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这孩子那么小就给人气质高贵的感觉,行事又雷厉风行,实在让阿直吃惊不小。

“没错。”司马昭原先只是听说父亲带了个女人回家,本以为是个与父亲年龄相差很多的狐媚女子,但眼前的怎么看都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司马昭先是愣了愣,随即以盛气凌人的态度对待这个侵入者,她一定不是娘口中的贵客,不然一个女人家怎么会管自己已有家室的父亲叫得那么亲昵,而且还摆出身为自己小妈的长者姿态,“奉承什么的就免了。我开门见山地说,我娘同我爹是结发夫妻,你只不过是个没有地位的女人,若是想仗着自己年轻又有那么点才情——”说话的当口,司马昭下意识望了望桌上棋盘上的残局,“以为能够攀上枝头当凤凰的话,我劝你好自为之。”

对方微微点头,随即朝张氏笑笑:“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你只是个女人,不要以为自己稍有些才情就想驾驭男人!”

她的泰然处之让司马昭动摇了不少:“那你如何作答的?”

显然这孩子已经被阿直牵着鼻子走,顺着她的话头接。阿直摇摇头:“我没有这么想过,所以不需要回答。而且对于争一时之气的人,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这个时代女人是不如男子地位重,但是也有很多值得男人尊重的女子,比如小公子的母亲,还有将来你的发妻。虽然小公子对我的地位以及性别相当不认同,但从方才小公子的言行我知道你会是个尊重母亲与发妻的好男人。现在的你,已然风姿绰约但戾气太重处世过于急躁需要收敛,相信将来的你,会位高权重,青出于蓝。”

惊讶女人同父亲如出一辙对自己的评价,老师也曾经说过自己的脾气需要收敛,这个女人不但在短时间内看出了自己的脾性,也因为自己对母亲以及父母姻亲的维护看出他对情谊的重视。

安安番外(下)

大为改观的司马昭自此以后特别留意起阿直,这才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像的那样,父亲每日去她房间只是替她看病,母亲每日关心个性随和的她也并非出自巴结。

而自己某次百无聊赖偶尔在院落遇见了同样无事可做的她,才彻底打消了对她之前不良的印象:“下棋吗?”优雅的女人笑容可掬,但掩饰不住眼内的悲凉。这么多时日,她从未外出,再无聊都只是一个人静静坐着望向远方。

就当陪陪长辈也当给自己解闷,只是掉以轻心的司马昭输的很惨:“再来一盘。”

“因为我是女子,而且看起来深居闺阁,所以饱读诗书的公子就小看了我?这样可不好啊,一个人不论是男是女,地位如何,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也有自己不同于他人的想法,所以要当雄才伟略的男人必须有容人之仁,不看轻每一个人,擅用他们的长处。”

。。。

小乞丐肚中咕噜噜的抗议声将司马昭的思绪拉回:“你这丫头有意思,在这里干活?”

“我是附近医馆的学徒。”周安理直气壮倒也不怕生。

司马昭二话不说令人放了周安与小乞丐,但是之后总是抽空去医馆找周安,他在她的身上,能看到昔日阿直姨的影子,很庆幸,他可以认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接触久了,司马昭对周安的评价反而不亚于阿直姨,因为周安除了聪慧知足识大体外,还有同阿直姨本质的区别,那个拥有温暖内心的妇人总是郁郁寡欢,而周安则笑容满面,使人烦恼尽散。

“我喜欢你,跟我回司马府吧!”他信心十足向周安伸出手,虽然她只有十二岁,但是他可以等。一旦女孩子将手给了他他这辈子都不再放开她。

“不!”周安回答得很果决,她早料到男人会有提出这样要求的一天,虽然知道他们注定有缘无分,但周安却无法克制地一次又一次见他。

“为什么?难道你对本公子只是逢场作戏?”

“我也喜欢你,但是我不能跟你走。我娘说,女人最大的幸福在于同自己深爱同时也爱着自己的男人过一辈子——只是,我的身份注定只能作你的妾,也许我可以得到荣华富贵,但我得不到其他人的尊重和你全部的爱,我也不能忍受将来有其他的女人来和我分享丈夫。”

一瞬间,司马昭不知如何作答,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太子派马车前来接阿直夫人回去的情景:“姨,你是太子的——”

“我是他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