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兵出霍山
离开梁津的营房之后，何越对霍山盗贼已经有了一些认识。接下来一个月他跟着自己的五十名部下每天都在校场受训，除了练习那些花里胡哨的架势之外，还要认识军中使用的那些金鼓战旗的作用。
做为一个下级军官，何越在这一个月时间内学到了很多东西，大致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军队是怎么进行指挥战斗的。不过这样的战场指挥在征剿霍山盗寇的时候似乎派不上用场，因为在那个山林地带根本无法排兵布阵，只能依靠底层军官的临时指挥。
预定的时间已到，满脸络腮胡子的何雄在这天清早一身甲胄地策马来到军营，将这段时间训练出来的新兵检阅过后，就开始进行大篇幅的掉书袋。说的无非就是霍山的贼寇如何骚扰地面，危害百姓。又说何家如何优待他们，可是他们死不悔改，所以只能誓师征剿。
不明就里的新兵见这个月来军营好饭好菜地供应，以为何家真是慷慨大量的世家，因此各个摩拳擦掌嚷嚷着要报效何家，确实一副士气汹汹的样子。
梁津朝站在自己身边的何越低声地道：“你看，就是这样子，每年的说辞都是一样，不过效果还不错，只是等到了霍山之后，这些新兵的就成了强弩之末，现在的气势完全被消磨掉。”
这个月来，何越同梁津的关系直线上升，两个都比较直爽的人无话不谈，变得情同手足。
何雄在校场上闹了一阵之后，责令梁津等校尉带着各自的辖下兵员朝霍山出发，他自己也将带来的五百护卫做为中军编入出征军队。
由于梁津是年年有份参与征剿贼寇的将领所以被当作先锋部队，率先出发。
虽然霍山盗寇不可能在半路进行伏击，但是梁津还是中规中矩地派出探马探路，等探马被派出之后，他才率着自己的五百新兵朝霍山行去。
从庐江到霍山不过三天路程，在第三天下午何越所在的先锋军已经到达霍山。不待梁津吩咐，何越自动找了一处可以用来安营扎寨的地方，并且带着自己的五十个手下先占据了附近的山头。
在天黑之前，后面的军队陆续赶来，在何雄的授意下他们就在这个地方扎好营寨，埋锅造饭。
何越在占据了这个山头之后，就让自己的部下直接在山头安营，没有回到下面的营地去。相对于下面的营地来说，这个山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入夜之后，正在营帐里休息的何越听到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他立刻从卧席上起来，属下一个兵丁一脸紧张地冲进营帐道：“屯长，有人从山下上来了。”
“出去看看。”何越抓起放在一旁的佩刀跟着进来报告的属下走出营帐。
站在山头朝下看，一个人影正从山下往山头上来，何越看了一会之后道：“应该是大营中的来人，你们两个跟我下去看看，其他人继续巡查。”说着就带着两个兵丁下山去了。
半山山道上，何越隔远就朝不断往山上来的人喝道：“站住。”
上山的人一愣，停住脚步接着诧异地问道：“何越，你怎么半夜在这里？”
“呃……梁大人？你干什么三更半夜地跑上山呢？”听到梁津的声音，何越心里大讶，快步走到他跟前问道。
黑暗中梁津拿眼睛瞅了瞅何越身后的两个兵丁，淡淡地道：“我是找你有点事情商量。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越看出梁津的神色有异，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对梁津道：“那我们就上山再说吧。”
何越带着梁津来到自己的营帐，把属下都赶出去了之后，一脸疑惑地朝梁津问道：“梁大人，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梁津表情严肃，重重地点头回答：“是啊，我刚刚从何将军那里出来，连自己的营帐都没有去直接到这里来找你了，是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
“何将军说什么了？”能让梁津三更半夜跑到山头上来，何越知道这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何将军让我明天把手下五百新兵全部带进山。”
“全部进山？这有什么不妥吗？”何越不解地问道。
梁津沉声道：“当然不妥，五百新兵骤然进山，要是没有安排，必然遭受贼寇骚扰，一旦这些新兵沉不住气，那就糟了。以前我进山剿匪都是将军授意全权处理，所以我每次出兵不会超过一百人，让手下的兵轮流替换，既能够稳定新兵的情绪又不怕敌人消耗我们的体力。”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何将军这样做应该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了，既然以前他也是年年来征剿盗寇，应该清楚他们的特点才是。”
梁津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着急赶来跟你商量。虽然何将军并不擅长山林征战，不过对于这些盗寇还是很清楚的，如果真的是这样贸然进山，会带来的后果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却执意要这么做，无论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
何雄这样一反常态，让何越的好奇心自然而然地被勾了起来。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朝梁津问道：“假如我们真的照何将军说的去做，那么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当然是损失惨重了，如果进山之后分散开来，我们根本不是那些盗寇的对手，如果不分散开来，肯定连一个盗寇都逮不住。那样的话完全是白来一趟。”
“那也就是说，何将军也清楚我们进山肯定是会大败而归，他就是因为想这样才让我们进山的吧？”何越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样不是要让我们去送死……”梁津的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他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何将军的想法就是让我们要大败而归，只要我们很容易地被那些盗寇击溃，盗寇就会抓住时机追击我们。这样一来，何将军只要事先设好陷阱等待他们，一定会反败为胜。我想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何越的鼻间发出一声轻哼，这样的小计策自己肚子里有的是。
“可是，如果真的要这么做，何将军就应该带更多的人来才行。”
何越点头道：“嗯，我要是猜想得没错的话，何将军用来设伏的那支部队应该就在我们附近，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我想何将军就是想让我们当诱饵，而他自己就是手里拿着钓竿的渔夫。”
听着何越有些冷峻的话，梁津脸上的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他朝何越问道：“如果他真的要这么做，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对，这才是我们要好好筹划的事情，一个不小心的话我们就要真的成为那条大鱼嘴里的诱饵了。不过我们现在夹在这其中真的很不利，不进山的话，我估计何将军会直接把我们的脑袋给砍了，但是进了山就是那些盗寇们的天下，而且为了让我们败亡地更加快，我想何将军在我们进山之后会马上责令我们分散开来。”
“你说得对，如果诱饵不好咬的话，大鱼又怎么会上钩？我想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让我们很容易就被盗寇们击溃。但是问题是我们能做什么呢？”
梁津脸上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沉吟不语，一双眼睛在灯火下闪烁着，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
在这样的情况下，何越表现出身为杀人机器的优良潜质，他将这场战争的细节在脑中推演了一遍，过了良久，对梁津道：“我有办法了。”
“你有办法了？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首先是何将军要让我们充当诱饵，这一点应该是肯定的，而且我们也是不得不这样做，否则的话就会罗人口实，要是他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宰了我们，所以这个诱饵我们是当定了。不过幸好诱饵不止我们一个，我想其他的新兵也同样会成为何将军鱼竿上的诱饵。”
何越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而且他的话也充满了吸引力，让梁津很想知道他后面要说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我们进了山之后，按照何将军的命令分散开来，这一点其他的人应该也会跟我们一样。所以关键就在分散之后的做法了。根据我的猜测，盗寇应该会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对我们各个击破，几天之内我们进山的大部分人就会被他们消灭掉。假如我们能够在这个时候保住自己的实力，那么就算何将军再挑剔也不能再拿我们说话。”
梁津摇头道：“在分散之后，我们很难能够保存自己的实力，因为一旦分散开，想要再聚集就很困难。”
“不错，但是如果我们不分散开的话，在霍山盗寇消灭掉其他队伍之后，我们就会成为他们下一个目标。五百人在一起无论怎么也不可能躲过他们的眼睛，所以分散开来是必须要做的。不过我们的分散不是几个人一组，而是五十人一组。”
“五十人一组？这样我们根本摸不到那些盗寇的影子，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一旦何将军发现我们一点收获都没有，就会给我们安上一个畏敌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