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乱之前
“能把具体的事情说出来吗？”
周毕点点头道：“目前青衮二州刺史王恭正与扬州刺史司马元显交恶，司马元显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号为‘乐属’，移京师充兵役，以补健康兵力不足。如果这事成功，三吴之地必然震动，所以你要小心防范。”
何越听着周毕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什么是免奴为客者？”
何绫白了何越一眼道：“你怎么连这也不知道？因为天下纷乱战事频繁，战败将士被俘虏就成了奴隶，还有因欠债不能还者，卖身以偿。但是朝廷每有大赦，或者这些为奴者本身有所贡献因此免奴为佃客。”
佃客的意思何越还是清楚的，所以在听了何绫的话之后明白过来，心里暗忖，这些豪门贵族果然害人不浅。接着问道：“既然已经免奴为客了，那就是有人身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充兵役？”
“这些是朝廷的命令，谁知道？”何绫像是看白痴地看了何越一眼嘟囔地道。
“不错，这是朝廷命令，一旦下发谁都拦不住。所以何越兄弟你的手下也要小心才行。”
何越冷笑道：“有本事他们就来将我的手下带走。吴兴太守去年的时候就已经试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才几十个人，他没有成功。现在他想要带走我的手下，那就带个五千人过来试试看好了。”
周毕摇头笑道：“这样的事情谢邈还做不来，这个你放心。”
“我也不怕这样的事情。”何越脸上的眉头微微皱起来沉声地道：“如果朝廷真的是这样做的话，三吴之地肯定会变得更加纷纷扰扰，除了海岛上的那个孙恩之外，没有人会高兴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是孙恩的话，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渡海而来，要是能够拿下一城半城，各地必然会纷纷响应。那这仗可就有的打了。”
何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微微皱起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变得晶亮。他认真的样子立刻吸引了在场的人，连周毕都忍不住注目观看，两个少女早已经看得眼花缭乱。
“正是如此，我才来告知何越兄弟，免得你不清楚这个状况一时措手不及。”
何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毕兄请放心，我们也正无时无刻地注意着附近。对那个骗人道士的关注远远高于吴兴太守，只要他有所异动，一两天之内我就有消息。只是我现在手下就这么点人，估计保住太湖周边尚且力有不逮，其他的想法就算有也是有心无力。”
周毕忍不住朝何越再次问道：“你到底有多少人？能够保住附近？”
“一千左右。”
“一千左右？”周毕被何越的话给咽住了，愣了一会之后问道：“你有何妙计？”
“一千人虽然破敌还有所不足，但是要守住太湖却绰绰有余。况且还有吴兴城的兵会配合，只要他们不是窝囊，那些长生人休想在太湖落脚。”何越的话掷地有声，让周毕觉得他并非信口开河。
两个少女看着何越自信满满的样子，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你需要什么帮忙吗？”周毕朝何越问道。
何越笑道：“当然需要帮忙，不过不是你的帮忙，如果吴兴太守愿意的话可以给我提供五百张强弓和五万支箭，要是没有的话，我自己想办法办到。现在才开春不久，就算孙恩要来还有几个月时间准备。”
“五百张强弓和五万支箭，这个我可以办到。”
何越摇头正色地道：“我要吴兴太守给我办好，而不是周毕兄。”
周毕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惊讶接着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这事情估计有点困难。”
“那就算了，我自己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梁津回来的时候，周毕等人已经离开玉龙山，何越将得知的消息告知了梁津，接着道：“如果周毕说的都是事实的话，今年恐怕会很难熬。”
梁津点头道：“你有什么主意？”
“趁着现在消息还没有到来之前，将手头的金银赶紧用出去，买进粮食和武器，一旦孙恩真的渡江而来，金银就成了无用之物。”何越接着笑道：“虽然说孙恩的到来肯定是一场大难，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未必就不是好事。只要看谁的本事很高，谁就能够在这次事件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我会设法把这事情办好，你放心好了。”接着梁津叹了口气道：“我们两人干这些事情实在不容易，真是又当爹又当妈的，要是有人能给我们帮下手就好了。”
何越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如果什么都替你做了，以后受人掣肘的时候你又不愿意了。只能现在辛苦一点，以后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不过具体要些什么东西你自己出主意。”
“行，没问题。我刚刚已经想过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何越跟梁津大量地购入粮食和武器，尤其是强弓和箭支数量非常庞大。正在那些手下大惑不解的时候，周毕所说的坏消息终于到来，虽然吴兴太守是行文通知何越跟梁津，但是两人将这文书随地一扔根本没有理会他。然后开始大批地招进兵丁，只要稍微过得去不是太差的人一律招收，这让玉龙山的人数迅速庞大起来。训练的也紧张有序地进行，所有来人全部都感到风雨欲来的张力。
刚刚过了大风季节，新来的兵丁第一期训练才完成，何越正在大帐内将这批人进行分派的时候，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闯进来道：“大人，长生人前天下午已经出海。”
“他们的方向，准确到达的时间？有没有传过来？”何越停下正在安排的事情朝传讯的士兵问道。
“有，因为浃口鄮县一带有兵丁驻守，所以他们是直接绕过浃口直接往上虞方向过去。估计现在已经在上虞了。”
“下去再探，有消息立刻来报。”何越朝士兵吩咐过之后，转过身来继续将训练好的新兵派发下去，接着道：“现在你们都已经清楚了吧？大战可能就在眼前，陆路的人由梁大人具体分派。水路的人。江大龙。”
“属下在。”
“出动所有巡守船只，不间断在太湖以及附近水道严加巡守，给我控制住附近的水道，不许长生人有一只船进来。每艘船只配备足量的强弓箭支，一旦有船只靠近，立刻封锁水道。战斗没有结束之前除了官船以外任何船只不得通行，有违令者立刻击沉。”
“是，大人。”江大龙轰然应声道。
何越点头软化了语气道：“不过有件事情你要注意。如果有逃难的船只北上，一律放行，不过要求他们将普通兵器留下，告诉他们我们会守住太湖附近的水道，不会让长生人有北上的机会。”
“大人……这个……”
何越笑道：“勒索是吧？没有办法，我们总要发点财的，再说这些人都北上了，还要武器做什么？不过仅限于武器，事先说明如果他们不肯交的话就算了，不要破坏了我们的形象。以后我们可是要堂堂正正出去做人的。”
江大龙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发现这个主将越来越合自己的胃口了。
何越将事情交待给手下之后，唤来自己的亲兵道：“你马上送信给高家庄的高温海，告知他这件事情，然后再让他派人跟你一起前往吴兴城把事情向太守说明。不要泄露我们的事情。”
“是。大人。”
大营中该出去的人都出去了，何越开始带着自己的亲兵视察玉龙山的防御工事，在山下大营坐镇接收来自各处的信报。
不到一天时间前方的战事传来，上虞沦陷，上虞令张坤被杀，长生人转攻会稽郡。两天之后会稽郡被孙恩袭破，内史王凝之被杀，其妻谢道韫举家北逃。
战报刚刚收到没有多久，派去吴兴城的亲兵带着太守谢邈的文书回来，何越张开一看原来是要自己挥兵南下，何越看了之后将文书揉成一团随便往地上一扔，接着朝亲兵问道：“吴兴城内的情况如何？”
“吴兴城内现在聚集了两千多人，不过都是临时聚集的人跟那些流寇差不多，很难说有什么作用。而且城中百姓慌乱，还有些人似乎要响应长生人。”这个亲兵颇有些机灵，将自己注意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何越朝亲兵笑道：“我们原先也是流寇，现在你对流寇有什么看法？”
亲兵见平时难得一笑的主将露出笑容，连忙回答：“属下认为流寇见利就一拥而上，见害就作鸟兽散，不知行止，不晓厉害，再多也无用。”
“看来梁津教的还不错。”何越点头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