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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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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书籍名:《锦绣河山》    作者:绿痕




但在痛过之后,已成长的他知道他还是能为石寅做些什么的,他必须向石寅证明,石寅并没有为他白死,石寅将会以他为荣,而不再是失望。

排列成十十纵横的箭兵,在尔岱下令进攻之时,先以携着火种与油的劲远弩强射向罗郡城,企图以火攻逼出藏在罗郡城里的辛渡,不久,罗郡城中办处蹿出熊熊烈火,冲天不散的黑烟亦遮蔽了罗郡城的天空,等在城外的尔岱,果然等到了为凤翔扼守最后生机的辛渡率军冲出城来。

再次面对益州大军,辛渡同上回一样,也很满意此次的对手。

赵奔与狄万岁这对师徒,称雄杨国之东,杨国以西,则有着石寅与晋王这对赫赫有名的师徒。一想到又能与此等对手交战,天生战士的血液就开始在辛渡的体内沸腾。

两军初时的攻守,就如以往其他战役一般,都照着前人所走出的路子来走,先是箭袭,再是骑兵伍上前强攻,最后才是步兵们的肉搏。但辛渡却在外战后不再照着前人所给的路子走,他不打这种墨守成规又耗时费力的愚蠢之战。

一匹匹全身覆以铁甲,铁甲外装上一根根利刃与战矛的马匹,在益州大军箭袭过后,自盾伍的后头冲了出来,直冲向正欲强袭的益州大军,马儿因马尾遭点了火,因此不顾一切地朝敌军横冲直撞,在马儿将敌军的前行军阵式冲遣,并让敌军的箭兵因此而死伤无数时,女娲营随即派箭上天,一根根从天而降的箭矢如密两直下,硬生生地再削减无数来不及躲避至眉下的敌军。

跟在马儿后头失了马的骑兵,在箭雨方停时已来到敌军的面前,手持陌刀的步兵也联抉杀至,几乎将益州大军的前部给全数歼灭。

几乎,就不代表全部。

有过石寅的生死教训,因此尔岱格外谨慎地而对总有让人意想不到战术的辛渡,不惜牺牲前部的尔岱,运用厚盾将大军的主力中军重重防护得滴水不漏,在前部一溃敌军已冲至面前时,所有的厚盾顿时齐开,一根根战矛在同一时刻朝前疚刺,后头已跃上战驹的骑兵更持着大连陌刀跃过蹲踞在前头的盾兵,开始往前扫荡敌军,因敌军已无战马与骑兵可抗衡,战况顿时急转直下,益州大军开始全面反击女娲营。

因深明尔岱急欲为师复仇的心情,益州大军刻意在战场上制造出尔岱与辛渡独处的战场,让他俩在此决一死战。

没想到尔岱会用此种方法还以颜色,辛渡在战场上找到尔岱时,也不管女娲营是否会因敌军的反击而陷入苦战,依旧神情愉快地迎向尔岱。

“石寅将你调教得不错。”将陌刀重重架上尔岱的后,辛渡掩不住眼中的激赏,定瞧着尔岱。

“叫他大将军。”尔岱在手中的陌力上使力,重重朝他一击,“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辛渡笑笑地问,“听说你们这对师徒不是为了个女人翻了脸吗?怎么你还急着为他报仇?”

“我要拿你的人头祭他!”

身在辛渡近处的前将军宋天养,在见辛渡与尔岱缠斗得难分胜负之时,清清楚楚看见尔岱眼底忿恨的他,不禁为辛渡感到担心。

同样在战场上觉得心底有愧的宋天养,虽是自疚于当年石守那一战任凭辛渡烧死石守城所有百姓,但他与殷泉不同,不悖于忠字的他,从没忘记身为一个军人的责任,他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忘怀过,若无辛渡,他们女娲营绝不会有今日的大恩。

因此当原本从容以对的辛渡,因受了复仇甚切的尔岱连番猛攻而显颓势之时,他的心中当下一紧。

一边留心着女娲营战况,一边又要接招的辛渡,脸上的笑意渐渐不再,尤其是当女娲营的箭兵全都遭敌军的骑兵扫尽,急着想自与尔岱的交手中脱身,好重新指挥女娲营再战的他,却始终无法自缠人的尔岱面前脱身。

心忧与分神,使得辛渡露出破绽。

尔岱手中的刀,去势又快又急,不偏不倚地捅向辛渡,在那间不容发的一刻,宋天养突自一旁蹿出,急挡在辛渡的身前,硬生生地代辛渡受了这一刀。

当宋天养呕着鲜血怔看着尔岱时,站在宋天养身后的辛渡,不惜再拿宋天养当作人盾,先将自己手中的陌刀用力刺透宋天养的身体,直刺在尔岱的右胸上,再一把夺来宋天养手中之刀,在来不及退开的尔岱身上再补一刀。

宋天养几乎是僵站着身子立即死去。

因透过宋天养身躯再刺的关系,尔岱所受的刀伤并未伤及要害,他一手掩着胸口,勉强退开了数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还僵站在原地的宋天养,他不明白,为何宋天养竟愿意为为辛渡而死,而毫发无伤的辛渡,脸上的神情则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不带任何感情地推开前头已死的宋天养后,辛渡将手上的刀柄翻转了一圈,随之握紧又再度冲向尔岱。

紧咬着牙关吃力地接下这一刀的尔岱,在见宋天养遭辛渡弃之不理,犹如利用完就扔弃、再无用处的东西后,霎时想起石寅凄惨死状的他,心火剧烈翻涌,不顾身上所受之伤,像头发狂的狮子般扑向辛渡。

这是辛渡从军以来析打过最刺激,也是最能让他竭尽全力尽情大显身手的—战,一种甜酣的满足感泛满了辛渡的心头,在这一刻,他有种自从登上高处后,就已许久不曾再有过的感觉,那种终于找到了个好对手,得偿所愿的感觉。

无论是年纪或是精力都胜过辛渡一筹的尔岱,将石寅亲自教授的刀法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本身精于战术并非战技的辛渡,在休悟到自己将逐渐败退之时,当下想放弃与尔岱这场私人仇怨,并改由借整体大军的攻势来击败尔岱,但尔岱并不肯放他走,在烦不胜烦的辛渡体力即将耗尽之时,辛渡一手紧紧握住尔岱差点砍中他的陌刀。就在此时,尔岱忽地诡异地漾出一笑,飞快地自被握住的刀柄中再抽出另一柄短刃。

子母刀?

“乒不厌诈。”在辛渡愕然之时,尔岱低声在他耳边说着,并用力地将短刃刺进他的胸口。

“石寅教得好……”使劲抬脚将尔岱踹开之后,辛渡掩着胸口,拔出那柄足以致命的短刀后,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凤翔转过身背对他的身影,在辛渡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当他回过神,定眼往前一看,又再次跟上前来的尔岱已朝他颈间横划过一刀,辛渡颤抖着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地往后倒下。

躺在地上仰首望着晴朗无垠的天际,辛渡没有回避直射眼底的阳光,

到头来,他还是让凤翔失望了,只是他从不后悔他所做过的一切,至少,他曾在人们的心中,深深地留下他的名字。

身下汨汨不断冒出的鲜血,像潭深沉的水,直拉他往下沉沦,躺在其中,心满意足的辛渡却觉得很温暖。

很温暖。

第四章

罗郡城一战后,女娲营彻底战败,由太子与宣王一手掀起的内战,在此告个段落。长安城不再锁城,城中虽有轩辕营重兵驻扎,但惧于朝中动乱,逃出长安的百姓仍是未回京城,就怕由诸王引起的内战不是短时间内就可停止,尤其是在太子灵恩死后,新任太子又未立之时?

被迫留在长安城中的百官,在齐王亲自在建羽面前交出兵权后,开始制造出许多流言,许多,关于新太子的流言。

接连着两场兵变下来,国舅首先死于太子灵恩手中,禄相随后也死于凤翔手中,朝中两位位居百官龙头者皆已死,目前就仅剩这日方才返回长安,侥幸避开朝中恶斗、以及太子与风翔毒手的阎相。

“罪臣罪该万死……”安然返回建羽面前的阎翟光,一路跪进御书房里,涕泪满面的他,口中不断地重覆着这句话。

在身边的心腹几乎都遭凤翔杀尽了后,能够再次见到这名跟着他一块打天下的老友与老臣,建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爱卿起来说话。”

阎翟光一径叩首在地不肯起身,“君有难,臣却不在身侧,臣死不足惜……”

“幸亏爱卿事前出奔洛阳,否则今日朕恐再见不到爱卿。”建羽亲自扶他起身,感慨地一手拍着他的肩头,“活着就好,没事就好……”

“圣上……”阎翟光自责地仰首看着他。

“起来吧,朕没怪你。”这阵子以来精神状况不是很好的建羽,有些站不稳地想坐回椅里,阎翟光见了,赶忙起身扶他坐下。

命宫人端来一盅参汤,亲自吹凉喂建羽喝下后,建羽的模样似乎好了些,甚是担心他的阎翟光则躬着身子不敢离开他半步。

“方才爱卿说,战火蔓延后,爱卿避至九江是吗?”

“是。”阎霍光说的是谎言亦是实话,  “因洛阳沦陷,长安又遭锁城,故臣不得不往九江一避。”

“百姓如河?”前阵子他将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那几个造反的皇子身上,却都没去想遭内乱波及的百姓们如今可安好,再加上江北大旱、江南大涝,这一连串天灾人祸下来,百姓怎么撑得住?

阎翟光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回圣上,齐王收留了自江北南逃的难民,齐王王妃已将难民们安看妥当,至于九江水患一事,轩辕营早已在出兵前奉齐王之命尽力赈灾,眼下安置在九江及绛阳处的百姓,吃住无虞。”

“多亏了他夫妻俩……”听了他的话后,建羽的眼底顿时泛置感激与懊悔。

当初他是曾预料到太子将兵变,他也曾想过立即下旨命玄玉前来长安压制住太子,但九江水患却令玄玉分身无暇,所以他才会听信皇后与国舅之言改派凤翔出兵,他怎会知,一步错,步步错,事情竟因此演变到无可收拾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