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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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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灭神传》    作者:绿痕




卫非猛然低首掠住她的唇瓣,在她的唇上尝着她泪水滑过的味道,两手探人她浓密的发里,将她的发丝缠在指尖上往下轻拉,让她不禁仰起头承接他的吻,便咽的话语和愁绪都消失在他的唇里。他的手缓缓落至她胸前,在她心口处结着护印。

察觉不对劲的左容容推开他的唇,才想问他时,他又点了她的穴,不让她随意移动。

“卫非?”左容容抬不起不听使唤的四肢,迷惑地张大眼眸。

卫非爱怜地吻吻她的唇,退开她的身边,字字清晰地告诉她,“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既不从命,我也不要你从命。”

她无法控制,但他能。她灭世的欲望可能是无穷无尽地大,而他救世的欲望却是如此渺小,甚至他的心境己演变至与初时想救世的理由大有不同。

“等六月二十四我的生辰一到,你有再多护印也挡不住我。”左容容看着自己胸口的护印,哺声轻叹。

“离你的生辰尚有七日,挡得了你这一点时间,已足够换我先来下功夫。”卫非漫不经心地说着,退离她远远的,沉下心神恢复方才被她弄乱的元神。

“我的行动已完成大半,你再怎么补救也改不了局势。”再过七天她就能将七兆全都召唤至人间,他救一兆便要花上许多心力,如果七兆同时降临,他就算再如何有能耐,也无法一口气连救七兆。

卫非反而笑开了,“我的行动才正要开始。”

“卫非?”左容容心神不宁地盯着他自信的笑容,觉得他的笑容太过有把握,有把握得像是视死如归。

卫非闭上双眼徐徐地吐纳,将两掌放至胸口,口中喃喃地念着咒词,每念一回,他额上冒出的汗珠就愈多。

左容容骇然地张大眼大叫,“你在做什么?”

卫非愈念愈急,手掌也愈深按进胸膛,一道鲜血自他唇角潜潜流下,他紧闭着眼继续,直到双膝重重跪落,再也无法撑住身子,他仍不罢手地要把法术完成。

“住手!快住手!”左容容泪汗交加地喊着,拼命想阻止他,但受制的身子却无法动弹。

卫非终于撒开放在胸前的双掌,两手撑在地上调息换气,不时呕出血水。

“你这是何苦?”左容容看着他的模样,恍然明白他做了什么,更是止不住泪。

“我……”卫非勉力撑起身子,喘息地靠着花桌,抹去嘴角的血丝,“我以性命来护大唐,我若死,大唐将有违天运永不灭,我若生,大唐则循天运渐尽。我的生死,将使你皆灭不了世。”

卫非将命赌上了,无论他是生是死,她都无法达成心愿,他们也不需再互相残杀,也不必再将彼此视为对手。

左容容痛苦地闭上眼,万万想不到他竟以生命来阻碍她,而她心底的反抗意识因他的行动而更上层楼,有了更进一步灭世的渴望。

“如此一来,你还有胜算吗?”他走近她的身边解开她的穴道,为她整理着散乱的发丝。

“你把命借给人世,这个人世真这么值得你牺牲?”

究竟这个民不聊生的时代有什么是他非要牺牲自己夹救的?“它不值得。”卫非摇首轻笑,眼眸流连在她清丽的脸蛋上,“我只是想救一个女人。”

左容容难以理解地看着他唇边的笑意,不懂生来救世的他竟觉得这人世不值得救,心中也为那个可以让他舍命相救的女人泛起浓浓的醋意,更为爱了他许久的自己觉得不甘。

她难以忍受地红了眼,心头泛起阵阵冷意,冷得将她还为他温暖的心也冻伤了。

他除了爱她之外,还爱上了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居然比她和这个人世都重要?卫非的手轻滑过她酸楚的眼畔,接住她清然落下的泪。

“只要能让她多活一刻,要我拿性命来换,我也甘心。”

被卫非在身上下了护印的左容容,这七日来一直待在宅子里等待。

望着窗外一朵朵浮出水面的莲荷,左容容的心情更是急迫焦躁不已,恨不能快点解开身上的护印,快点完成她想做的事。

卫非的那一席话不时在她耳畔轰轰地响起,让她对他最后的眷恋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翻涌而起的浓烈护意,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这些日子来,她恍如走在日夜边缘,时而软弱时而坚强地在明与暗之间徘徊。她的脚步若往前一步,人世间便是明光万丈;往后一步,人世间便将坠入黑漆混饨中。在明与暗的边缘行走时,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杀卫非,可是总因心疼难舍而无法对他下手。

她以为,他迟迟不杀她,是因为他心底有着与她相同的理由,可是现今他变了,而她也变了。

从他们再相见,她便毫无保留地把赤裸裸的爱意双手奉上给他、十一个月过后,换来的却只是两人间的对立,而他要救世的理由,还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她连名字也不知的女人!那个女人居然比他要救的人世还重要,这教她情何以堪?她努力积压了七日的妒意和不甘,在南风拂过地面,第一朵莲荷绽放时,卫非在她身上所下的护印随着莲荷弥漫的香气而破解,掩抑不住的怨妒自她的体内涛涛地倾泄而出。

冷了心的左容容,对自己的使命不再有迟疑和犹豫,破封印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深锁在房内作法呼唤灭世的七兆。

卫非在宅子里守了七星灯七日,而在最后一盏九华明灯的护印就快大功告成时,密闭的内室里扬起了阵阵凉风,地上的七盏九华明灯随着骤起的风势一明一灭,火苗被吹得眼看将熄。

定坐在旁的卫非讶然地睁大双眼,被这阵无名风吹得。动房剧烈地跳动。

止不住这阵不知打哪吹来的风势,卫非忙去掩着就快被吹熄的火苗。但他护得了这盏灯,便护不了另外一盏;就在他分身乏术时,置在六盏灯中央的首灯评离了他的希望,火苗黯然熄灭。

为首的九华灯火苗一灭,剩下的六盏灯火立刻一盏一盏地熄灭,顿时内室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的卫非咬牙算出首灯一灭后,七兆中的第一兆水祸已经出现,远在千里之遥的长江立即溃堤,他迅速地将其它六盏灯重新点燃,倾尽所有的力气一掌击散了徘徊在上头的风势,并把紊乱的元神─一分给剩余的六盏灯助燃火苗,心力尽瘁地一口气绕住其它六兆。

一镇住六兆,失尽了力气的卫非仰首直直地朝后倒下,大量地呕出鲜血,喘息不止地蜷着似被四分五裂的身子,倦累的眼瞳在见到六盏九华明灯皆持续莹莹燃烧后,才稍稍放下心。但见着熄灭的首灯,他又忍不住愤怒。

他在气息和体力稍微恢复后,马上去找那个造成长江溃堤的罪魁祸首。

左容容正因怎么也无法召唤出其它六兆暗自生气,带着一身怒意的卫非,身上源源散出的真气在未抵达左容容的宅子之前,已缨狂扫破坏过他行经的每一处,恍如地震般造成六扇门地底漫天撼地的摇晃。左容容在间歇的震摇中并没有特别的恐惧和惊慌,识趣地退至宅子的一角,等待卫非到来。

宅子的大门瞬间被狂猛的气势震碎,卫非站在门边瞇眼凝视已经解开他护印的左容容。

首次见卫非大动肝火的左容容,杏眸难以移转地注视着他那不曾出现在她眼前的戾气。

“能让你如此震怒,是因长江溃堤?”她眨了眨眼回神,猜测着。

卫非难掩怒意地握紧她的手腕,“你招来的水锅?”

她让长江两岸成了一片水乡泽国?她怎能那么狠心了“对。还有六兆等着我呢。”

左容容轻耸香肩,笑意淡淡地提醒。

卫非听了马上使劲地拉近她,怒意难忍地扬起右掌。

左容容一运地仰首不语,静静等待他的手掌落下。

看着左容容安详自在的面容,卫非差点冲动地想落掌拍向她的天灵盖。他在空中硬生生地止住手,免得铸下会让他懊悔一生的大错。但在见到她竟在他收回掌时露出丝纷的笑意,他的大掌迅捷地落至她纤细的腰肢上提起她,一手抬起她的脸庞,恶狠狠的将唇印上她带着嘲弄笑意的唇瓣。

左容容不挣扎地任他发泄怒火,朦朦胧胧地感觉他的吻势缓了下来,理不清的怒意和爱意散布在他的吻中,使得他的吻又苦又涩。为什么他的吻走调了?因为她不是他最想吻的那个女人?她反感地皱眉,想推开他时却在他的吻中尝到了血的味道。

血的味道?左容容轻推辟地,察觉他的脸色出平常来得苍白,印堂也略微发黑。她转手握住他腕间把脉,才发现他已散尽元神,只剩一身习武得来的内力和意志力支撑着他。

她讶愕万分地放开他的手腕,“你阻止的不只一兆?”他是不要命了吗?居然把元神耗得不剩半分?没了元神,那他跟凡人有什么不同?“没错。你个必再对其他六兆下功夫,六兆已被我镇死。”卫非得意地在她耳边低语,一点也不对自己的所为感到碗惜。

“当年诸葛亮为国积劳成疾,最后连命都没了,今生你还要重蹈覆辙?”她紧捉着他的衣领,眼底写满了担忧和不舍。

“你在关心我?”卫非轻刮着她柔嫩的脸庞,看她眉心紧紧地为他蹙着,|Qī-shu-ωang|他的愤怒渐渐地沉淀下来、嘴角轻扬起一抹笑。

左容容撤回双手,转过身避开他会令人沉溺的笑意,也对自己不争气的心感到生气。

他把元神耗光了不是更好?这样一来他就不是她的对手了,他现在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武林高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