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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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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射月记》    作者:绿痕




兰析额间沁着如雨的冷汗,咬牙再将内力提高至第九层发功驱寒。可他的内劲才提起,更猛的毒性迅即突破他封死的各大穴,直通向他的心房令他措手不及,全身泛着痛,胸前尚未愈合的伤口也剧烈疼痛,疼得简直要把他的心揪出来。

"该死……"不行,再顽抗下去他会心脉俱摧。

兰析当机立断收回内力,顷刻间,所有的毒性在无阻力之下立刻侵袭他,令他痛得直了片刻;wωw奇Qìsuu書còm网他颤抖地自杯中掏出那颗保命丹药,等不及地将它吞咽而下,再运功让药效发作。

具有毒性的丹药在转眼之间生效,在他的体内与左容容的剧毒对抗,让方才匆匆而来的剧痛也匆匆而去,留下一身疲惫的兰析不能适应地急喘。

半个时辰过后,他抽掉身上所有的银针挣扎地站起,拂去沁湿的冷汗靠在亭柱上调息。

"只要再等两天……"过了子时就是初一了,而初二时敛影就能睁开眼,只剩下一天多的时间,他的药必须为他再撑上两天。

犹豫的脚步声在夜半更显得清晰。

敛影披着一件单薄的挂衫,沿着廊上的扶杆一路向花园小心的前进,每踏出一步都令她胆战心惊。

出了长廊,就再也没有可以扶摸的栏杆,她走得愈来愈慢,愈来愈恐慌,怯怯地伸出脚试采前方的路径,也不知道她下一步将会踩着什么。

一双大掌无声无息地环上她的腰,阻止了她险险要踩进池塘里的小脚,熟悉的淡凉草药味笼罩而下。

"兰析?"敛影放心的松口气。

"你不该在这时出来。"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指责。

"我睡不着。"心头意绪复杂无比,如何入睡?离睁开眼的时间愈近,她就愈紧张。

"来外头找什么?"她三更半夜睡不着他能体会,但跑来外头……她在找什么人?

敛影握着小手低下头。

"你不见了……"大白兔能够跳上她的床与她同睡而没被他阻止,就表示他一定不在。

她已经习惯他了,他一不在,让她不仅是辗转难眠更是害怕孤单。

"外头风大,进去歇着。"兰析紧揪的眉徐徐舒散,眼眉间浮现一抹喜悦。

"你的手好冰凉。"她握住他的手,再接向他的胸膛,"身子也好冷。"不像平日总是暖烘烘的。

"我……不小心染了风寒。"他找着借口,边半扶着她往屋里走。

她急忙催他加快脚步,"染了风寒你还在外头?快点。"  "你要我带你上哪?"兰析照着她的催赶带她入室,回到屋内,她的手还不肯放开。

"去我的房里。"生了病就该躺下来休息,这间宅子也只有她这一间房,不去那休息他要去哪?

他抚着下颚调侃,"在夜半?孤男寡女?"她的羞涩呢?她的矜持呢?在听见他生病时全都不见了?她若是不介意他进来分享她的床,嗯…他也不介意。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这些天来,你都没睡。"敛影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支支吾吾地解释后,又怕他会有所误解,赶紧放开自己强拉着他的手,臊红着脸蛋后退。

"过来。"掩不住热烈的欢欣,他捕捉住她后撤的身子。

敛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困在他凉凉的怀里发窘。

兰析如她所愿地带她进房,把握赖在暖暖被窝里的第三类情敌拎下床扔出门外,俯在她的耳畔呢喃,"孤男寡女休息的方式有很多。"粉红色的炸弹在敛影的脸上炸开。

"什……什么?"正好与他寒凉的体温相反,敛影浑身高热燥烫,局促不安地瑟缩着肩头,想避开吹拂在耳际又酥又麻的热气。

兰析含笑欣赏她娇羞艳丽的脸庞,还想再多逗她一会儿,胸口如遭重击猛地一窒,站不住地朝她身上倾。

"兰析?"他的重量突然压过来,差点把她扑倒,她还以为他真想做什么。

他无法开口,咬紧牙根等着这一波痛苦褪去。

敛影也发觉不对,他的身子抖得好厉害也更冰凉了,在她耳边换气的声音好大,像喘不过气来。

"是风寒的关系吗?你哪儿不舒服?"她伸长两手环抱支撑着他不倒下,着急的摇着他问。

"只是老毛病,我躺一会儿。"踩着蹒跚的步伐,他靠着她的支持走至床边躺下,替自己点了几个穴缓和胸口的痛。

"我……"敛影站在床边,看不见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频咬着唇。

"陪我。"他拉着她的手让她靠近,再稍加用力,敛影便倒在他的身上。

敛影手足无措地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一声比一声急的呼吸,她想不起半分尴尬,只知道自己的心为他缩得紧紧的,也陪着他一块儿难受,好希望她能够为他分担一点。

"你能治好你的老毛病吗?"他的气息渐回复正常后,她柔顺地倚在他的胸前问。

兰析犹豫了一会儿。

"能……"若说不能,对他倚赖极深的她,怕又是一阵恐慌难宁吧!

"太好了。"她庆幸地放下心中大石。

"若我治不了我自己呢?"他抚着她的发,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敛影抬起头,"那么我睁开双眼也没有意义。"世上无他,她何需双眼?她要看的,只是他而已。

兰析的脸上写满诧愕,整个人被她肯定的语气定住。

"你……只是想看我?"为了他,她要放弃其他的人事物?见不见他竟对她有这么重要?

"是的,我只想看你,因为我曾经对自己许过一个承诺。"她毫不犹疑地承认。

"承诺?"  "在我第一次使用水镜时,我见过现在的你。"她的小手悄悄爬上他的脸庞。

想来也己有十年了,许下那个承诺时,她还懵懂未知、方逢失明浩劫。十年来,她常反复回溯自己许下了什么承诺,并且知道,她要信守自己的承诺。

兰析屏着气息,静候她的下文。

"我告诉自己,假如我真有能睁开眼的一天,我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我在水镜里见着的第一个人。在我最惊惶无助时,是他让我安定下心,是他让我有勇气在黑暗里等待,我要见的人,只有他。"那个在月中身后背着巨弓的男子,他有一双温和而细长的眼,月光莹莹的脸庞是她黑暗中的明灯。而那名男子,现在已走出她的记忆,真实的来到她面前。

她十年前就见过他了?

兰析揽紧她的腰,"你肯定那个人是我?"她等了他十年?她没有认错人?

"是你。在天狩阁见到你时,我就知道是你。"她软软柔柔她将脸颊贴在他起伏的胸前,嘴边带着笑,笑得心满意足。

"你还看见过什么未来?"他占了她十年的过去,那么他在未来能够占据她多少年?

"有一个,关于你和我。"敛影的声音顿时缩得小小细细。

"是什么?"兰析对她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应感到不解。

她幽幽轻叹,"我还在等,也许它会发生,也许,你不会让它发生。"谁知道那个幻象何时会来临呢?如果幻象里举弓射月的人是他,会把箭射向她的人也是他,那么,现在这个对她怜惜呵护的他,会不会让那个幻象发生?他会像杀巫怀赋一样对她吗?

"你不希望它发生?"听她的语气,她似乎不喜欢也害怕她的占卜会成真。

她忍不住偎紧他,"我甚至不敢想……但假如发生了,我会有两种选择。"  "哪两种?"  "逃,或者由我亲自帮你动手。"她想过,若是逃不开他一定会射出的箭。她情愿坦然的面对,也不要让他有一丝为难。

"别打哑谜,到底是什么?"兰析听得隐隐难安,也解不开她在说什么谜团。

"那事不提也罢。"还是把那件事继续搁在心上吧,他待她这般好,她再害怕也不舍得逃走。

"你占的是坏事对不?"他探问着,她的身子立刻诚实地抖瑟。

敛影静静的趴在他胸前不说话,想就这样打发他的问题,他的身体却在此时动了动,将她挪至他身下。

"会发生什么事?"兰析两手撑在她身侧,眯着眼打量她脸上踌躇的表情。

"你会……伤我吗?"面对他固执的追问,敛影斟酌了半天,想到一个较接近的问法。

他扬高了音量,"伤你?"她看见他在未来会伤害她?他?这个把她当成宝贝的男人?

"我在水镜里看见的。"他又不信了,说了也没用。

"你情愿信水镜不信我?"兰析恼怒地捉着她小巧的下巴。她居然宁愿对那面镜子所显示的一切深信不疑,而不愿相信为了等她睁开眼,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地?

"我不了解你,也不知你心里将会有什么打算。"敛影还在实话实说。

"来了解我。"兰析剑似的眉挑了挑,黑眸游荡在她柔嫩的樱唇和白洁的颈畔。

"怎么了解?"她陷入十里迷雾中。

照着双眼巡弋过的领地,惩罚的烈吻兜头罩下,她的迷雾瞬间尽散。

浓烈的热吻滑进她的唇里,轻易地将两人燃烧到沸点。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前,他的重量结实地交叠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耳边、颈缘,而后撩开她的襟口,发梢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连串的吻开始在她颈间滑动,更往她锁骨下方挪移。

"兰……兰析?"一波波的热浪从四面八方涌来,敛影的脑子里想不出一句有组织的话,一双小手怯弱地抵着他的后头。

兰析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唇间低吐,"你的脉象良好,体内的毒也差不多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