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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里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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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籍名:《匣里龙吟》    作者:绿痕




“初晴姑娘,有件事,小王想同你商量商量。”

被叫来的初晴,不太情愿地扬起一双美目看了看他身后的袁天印,在袁天印阴沉刺眼的视线朝她射来后,她幽声轻叹,两手往腰间一别,袅袅地朝玄玉行了个礼。

“全凭王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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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的不行?”

特意来到洛阳银库的玄玉,此刻正坐在堂上,一手捧着茶碗,边半睨着眼瞥向拒绝他动用银库的梁申甫。

“王爷见谅。”身兼看管银库之职的梁申甫,又是赔罪式地朝他弯身深深一揖。

“让我搞清楚。”将茶碗搁在一旁的玄玉,字字清晰地再问,“你是说,在我治下,我的库银我动不得?”

梁申甫抬起头来,冷冷淡笑,“王爷,这里头的库银可不是你的,这是洛阳的。”

伴玄玉同来的冉西亭,不动声色的瞧着玄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再看向暗笑明显搁在唇边的梁申甫。

“好!”突然两掌一拍的玄玉,一骨碌地自椅中站了起来。

以为已经挫着他锐气的梁申甫,才得意地想直起腰杆送客时,不料玄玉却忽地快步走至他的面前。

“我要借库银。”盯着他的眼,气定神闲的玄玉微微一笑。

梁申甫愣怔了好一会,“借?”

“不能拿,总能借吧?”一派理直气壮的玄玉,两手背在身后,悠闲地在他身旁踱起步子,“我可不知本朝的哪一法那一律里,有着不得让治事者挪银公用的朝规。”

万分为难的梁申甫,两眼当下游移不定。

“是无不可,但……”怎能么办?康定宴都再三声明过了,无论如何,全洛阳官员都不许被榨走半两银子,尤其是他所看管的洛阳银库,更不可打开库门走失一文一两。

就在他左右举棋不定的这个当头,玄玉刻意走至他的身旁,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嘲讽。

“怎么,拿不定主意?”玄玉冷挑他一眼,“或者。就连借个库银这点小事,你都得向康大人请示过不成?”

虽说全洛阳都听命于康定宴,这早是个众人默认的事实,可是一旦把话大刺刺地搬到台面上,脸面仍是挂不太住的梁申甫,当下一口呕气随直由腹中直上,直哽喉际,尤其当四下的官员们都有志一同地把头别过去时,而玄玉唇边的笑意更显猖狂时,梁申甫更是沉不住气。

“王爷想借多少?”冲着一口气,梁申甫用力一哼,将康定宴先前的叮嘱给抛诸脑后。

玄玉慢条斯理地向他报个数目,“不多,五百万两。”

梁申甫瞧不起地斜睨着人他,“不知王爷想拿什么抵押?”就凭他这个一穷二白的洛阳总管也想借钱?哼,就看他能拿得出什么样东西来抵!

玄玉朝旁将手一抬,冉西亭随即走至玄玉的身边,拿下头上所戴的亲王顶冠给搁摆在桌上。

“这是担保。”冉西亭双目炯炯地瞪视着梁申甫,“十年内,本亲王必定连本带利还足这笔款子。”

万没料想到,他们竟会拿出这种东西作为抵押,着实吃了一惊的梁申甫,哑然无言地瞧着桌上的那只镶着翡翠的黄金顶冠。

“这……”

“还有,这也是我的担保。”为免冉西亭的亲王顶冠不够份量,玄玉说着说着也取下配在腰际的飞景剑。

脸色登时转白的梁申甫,见了那剑后,忙不迭地挥扬着两手。

“王爷万万不可,此乃圣上所赐的尚方宝剑,卑职……”拿圣上所赐封的宝剑来抵?这岂不摆明了就是明着与圣上作对?

“当然不是用这来抵。”玄玉笑吟吟地拉剑出鞘,半晌,笑意一收,以阴森的锐目瞪向他之际,同时也将手中锋利的长剑飞快搁上他的颈项,“而是你的项上人头!”

堂上的众人见玄玉如此突来的一举,不禁深深一喘,纷瞪大了双目看向动弹不得的梁申甫。

“王、王爷?”小命不悬在剑上的梁申甫,被颈间的那阵凉意吓得冷汗直流。

“本王奉旨为朝办差,你等本就该从本王之命行事,违命者,即是抗旨。”玄玉阴寒的语气,宛如来自幽冥的索命阎罗,“倘若本王办差不力,那便是有辱圣命,而你等则与本王同罪。身为洛阳总管,本王身怀先治后奏之权,斩了你这抗旨之臣,即是代圣上行旨!”

衫着外头的雪色,明亮的剑光闪闪刺目,逼得梁申甫急急倒吸了口气,当持剑的玄玉更是用劲,令剑缘逐渐深陷至他颈项的皮肉上割渗出丝丝鲜血时,更是吓得他肝胆俱裂。

玄玉震声一喝,“你究竟让不让他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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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于康定宴的叮咛,贸贸然借钱给玄玉却也因此而吃了暗亏的梁申甫,由于不敢直接将此事禀报于康定宴,可不说,又不知该怎么补平这捅出来的篓子,因此在玄玉前脚一走,梁申甫立即乘轿赶至程兆翼的郡令府,告状之余,也顺道找程兆翼想个法子。

“借不成,那小子就用抢的?”听完了前因后果后,程兆翼将十指扳按得咯咯作响。

“没错……”擅自加油添醋了许多的梁申甫,委屈地垂下头来。

直肠子的程兆翼,并没那么多的心机,“哼,不过就只是个黄毛小子,竟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大人,人看那齐王玄玉!”满腹苦水尚未倒完的梁申甫,接下来的活语,猛然被门外来者的笑音给盖过。

“是谁在告我的状呀?”

不等下人通报完就已自行进府的玄玉,满面春风地带着冉西亭、顾长空与燕子楼往里头走。

“下去一边待着。”程兆翼没好气地瞥了瞥玄玉身后拦人不力的府中下人一眼,再急着把梁申甫给斥下。

玄玉状似愉快地叫住急着找地方躲的梁申甫,“梁大人,别急着走啊,可别让我这不速之客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参见齐王、宝亲王、楚郡王!”当下走人不成的梁申甫,只好万般狼狈地转身来,与程兆翼一块上前躬身迎接。

“都免礼。”他随意地挥着手。

“不知王爷——”身为主人的程光翼,方要开口询问他来此的目的,快他一步的玄玉,已先说出来意。

“今日,我是来找乐子的。”像是方才借库银的事从未发生过般,脸上一派欢欣的玄玉,边找了个位子坐下后,边跷起了腿。

程兆翼有些错愕,“找乐子?”

“听人说,程大人府中私设的赌坊,有一名高手中的高手。”他自顾自地说着,一脸兴致地瞧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程兆翼,“我想会会他。”

转想不半晌,程兆翼迅速换上伪笑,“王爷想必是误会了什么,或是听人瞎说了些什么,卑职府中怎会私设赌坊?”

玄玉并没有答话,只是一迳笑笑地瞅看着他,而被直盯着瞧的程兆翼,起先犹是能扬高了下巴与他抗衡,但过了好一会,因玄玉仍是一语不发瞬也不瞬地瞧着他后,他脸上撑持的伪笑不禁有些动摇。

“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是特地来找你赌一把的。”一手撑着面颊的玄玉,像要看穿他似的两眼,仍是停在他的身上不动。

程兆翼微撑起浓眉,总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为免他不懂,玄玉刻意地将两目朝旁一望,直落在刚告完状的梁申甫身上,霎时,总算是明白话意的程兆翼,当下明白了玄玉会找上门来的用意。

“你赌是不赌?”眼中写明了挑战意图的玄玉,又懒懒再问。

“既然王爷这么赏面……”正打算解决他借银这事的程兆翼,索性顺水推舟,抬起一掌往厅后地扬,“这边请。”

跟在程兆翼身后的玄玉,在程兆翼伸手转动壁上铜制的灯座后,一道暗门,随即自厅旁的墙上出现,弯身进门后,抬首一看,别有洞天的密室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正在聚赌中。吆喝声、叫好声,杯盘碰撞、骰盅剧烈摇晃的响声,淹没了这座占地不小的密室,但热络到极点的过节气氛,在玄玉等人一出现后,霎时冷却了下来。

程兆翼先是抬手向众官示意不打紧,而后邀玄玉来至最大的一座赌桌前。

“王爷,卑职这赌坊有个规矩,想上赌桌,就得先拿出赌注来。”站到赌桌那头当起庄家的程兆翼,边挽起衣袖边问:“不知王爷想怎么赌?”

“出门在外,身无长物,也只好拿身家来赌了。”玄玉轻声一叹,二话不说地自袖中取邮圣上任命他为洛阳总管的圣旨。

乍见那卷纹绣着九龙纹的圣旨,程兆翼登时咚声跪下,而室内其他众人见状,也忙不迭地全都跟着下跪。

“玄玉……”被他吓出一身冷汗的冉西亭真拉着他的衣袖。

“都起来吧。”玄玉不以为意地推开冉西亭,朝众人扬扬手后,将圣旨给搁上赌桌。

“王爷,这……”犹跪在地上的程兆翼不太确定地问。

玄玉淡淡一笑,“赌赢了,这洛阳总管之位就是你的了。”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不但登时怔呆了程兆翼,当下也令冉西亭与顾长空都同时刷白了脸,而厅内其他的众官员,则忙把目光调至程兆翼身上。

像是怕他不信似的,玄玉又再补述,“到时,我不但会亲自面奏圣上,你比我更加适任洛阳总管一职,我还会上殿在文武百官前保举你继任洛阳总管。”

室内安静得无一丝声响。

亮晃晃地烛光下,色彩黄澄鲜艳的圣旨,宛如甜美魅人的诱惑,望着那张权力远高过河南府郡令的圣旨,程兆翼眼中不禁绽发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