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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龙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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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书籍名:《啸龙战》    作者:绿痕




“风生,云起。”

轻柔掠过帐内的徐风,在战尧修的一声号令下,急速在他的身边呼啸乱窜,在风势将帐内的人吹打得几乎都站不稳身子时,随着战尧修扬起的剑尖,强风立即飕飕吹袭向帐外,在远方天际卷起千堆云,密密地笼罩在洛桑原地之上。

“飞龙出阵,虎翼破军。”战尧修边低语边将剑尖一一点落在其他的玉面上,“翔鸟护阵,蟠蛇断敌。”

自玉面窜升而出的苍龙、翼形伏虎、凤凰翔鸟、七彩蟠蛇,一一嘶啸地飞奔向远方叠叠卷卷的厚重云层,而后俯冲而下直朝洛桑原地袭去,让在场的未央看得几乎都忘了该怎么呼吸,浑然不知那些飞掠过她眼前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而战尧修又是如何自那块小小的八卦玉里将它们给释放出来的。

“天地呢?”亮王不忘提醒他还有两块玉没出阵。

战尧修淡瞥他一眼,又再动手打开最后两块玉,“天地灭合。”

未央怔然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帐外,抬首怔怔看着在战尧修的话语刚落之际,迅即阕暗得不见五指的天色,直到迎面而来的风雨拍打在她的面颊上,将她自无法反应的九重天外唤醒,并在逐渐微亮的天色里看清楚了在山脚下的洛桑原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急急飘飞的雨势中,未央看见了本来平坦无任何树木的洛桑原地,不知在何时变得异石凸起,层层圈圈地包围住了整个原地,也让正急速朝他们而来的两军人马,皆被困在洛桑原地里打转,无论大军朝任何方向走,就是走不出那块外围好似被异石堆叠成八卦形的原地。

“这是……他一人做的?”不必动用一兵一卒,轻易地就将两军困陷在石阵里遭受狂风暴雨并且损兵折将的人,竟是那个看来一派从容的战尧修?

亮王满意地扬起唇角,“只要八阵图在他的手上,天底下没什么事是他做不来的。”

“你不是说过他只是一介文臣?”这是哪种文臣?剑起剑落间就能控制住大局?

“我大概是忘了对你说……”亮王徐徐朝她露出一抹微笑,“他是个能够翻江倒海、毁天灭地的臣子。”

未央的眼眸飘晃在亮王的笑容与战尧修冷淡的俊容上,这才明白了当日亮王为何会说战尧修是让整个朝野感到恐怖战栗、最具威胁性,并且能够在一夕,之间,只手改变一个皇朝政权的人。以眼前的情势来看,他们根本就不用做什么事,只要在能够使用八阵图的战尧修指使下静待一切的发生,然后以逸待劳的将那些被困在阵图里的残兵走卒拿下便成……

原来,在他柔情的表象下,他所瞒着她的是这么一面。未央忍不住看向神情淡然的战尧修,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被他和亮王隔绝在外头,一点也无法碰触到他们真正的面目,也无法知晓他们心底深处的秘密……她不禁感到有些失落,一种被孤立在一旁的恐慌感悄悄侵蚀着她的心房,令她感觉她和他的距离变得愈来愈远。

亮王并不知道未央的千肠百转,只是默然地估算着时间。

他起身看了外头的情势一会儿,转首对战尧修交代,“尧修,未央该带军出阵了,把生门和死门的位置告诉她。”

战尧修的心头猛然一震,目光紧紧缠绕在面色如雪的未央身上,心中有千万个不愿见她步入八阵图内,就怕她会在一离开他的面前后,又像以往一样,消失无踪。

他还记得,五百年前,她也是死在这么一个阴雨的日子里……

“尧修。”亮王丝毫不理会他内心里的挣扎,对他眯细了一双眼眸,以有若无地警告着他。

战尧修在亮王的声音里不甘地拉回心神,他神情凝重地走至桌案前取来一张羊皮,以调制过的松墨在上头按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方位,写下密密麻麻的行进步法、出阵入阵的时辰后,再扬手招来未央。

“背牢这里头的步法,照着这步法带军入阵出阵。”他将羊皮交至她的掌心里,谨慎的看着她的眼眸,“记住,一步也不能走错,而且一定要准时出阵。”

“好。”未央看他一脸难得的慎重,也强振起精神来,她在接过羊皮后想离开,却发现他依旧紧握着她不肯松手。

透过他的大掌,隐隐的颤抖传抵至她的心头,她不禁担心的望着他显得忍抑的表情。

“怎么了?”他在……发抖?

战尧修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我……”

亮王无声无息地介入他们两人之间,拉开战尧修不愿放的双手,笑意满面地带开她,“未央,接下来看你的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未央看着亮王眼底的期待,自信十足地向他保证。

亮王轻轻推送着她走向帐外,“那就好。去吧。”

眼看着未央一步步走离他的视线:心底泛着无穷无尽挣扎的战尧修忍不住叫住她就快离开的身影。

“未央!”

走至帐门的未央缓缓地回过头来,头一次看见在战尧修的脸庞上,竟有着如此害怕的神情。

亮王一手紧按住战尧修的肩头,镇压下心思躁乱的他,而后对未央挥挥手,“没事,你去吧。”

但战尧修的那副模样却让未央的心房笼罩上阵阵心疼,她很想抛下亮王的指示待在战尧修的身边,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亮王不容质疑的眼神又让她不得不转身出帐,准备点兵出营。

亮王在未央的身影远去时没好气的拍着战尧修的肩头。

“好歹我也调教了她十八年,你就算是对她没有信心,至少也该对我有点信心。”

未央可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哪会让她去做她办不到的事?这小子干嘛紧张成这样?

战尧修无言地望着未央消失在大雨中的身影,感觉她就像是又走进了往事里,而他又是无法及时将她拉回来,只能任她随命运摆布,再度在风雨中凋零。

“别想那么多。这场雨,它绝对和以前的那一场不同。”亮王随他一块儿看向外头不断落下的雨水,轻声地安抚着他,“她很快就会凯旋归来,你就安心的跟我在这里等一等。”

率领着亮王旗下精锐的未央,身披艳红的战甲静立在狂风暴雨强袭的洛桑原地外,将战尧修交给她的皮卷绘制成无数份,一一分发至所有下属手中,殷殷叮嘱他们务必得照着上头的指示入阵杀敌擒敌,并且得在时限之内及时出阵。

就当全军整军待发之际,洛桑原地内的风雨也有稍缓的迹象,未央立即把握住入阵的时机,将大军兵分两路迅即带军入阵,并在进阵后如她所料的,立即遇上了在阵内四处寻觅生路的太子党及啸王党的残余人马。

滂沱大雨中,大地万物显得那么地不真实,飕飕的风声,吹散了阵中所有的呼喊攻掠声,密密的雨丝,将争战所有的原罪掩藏在模糊不清的雨廉立,将暴露出来的野心都关锁在这小小的天地立。举目四望周遭正在发生的一切,未央仍是觉得疑幻似真,雨滴叮叮咚咚敲打在她手中的女娲剑上,清脆的回声像是阵阵遥远的呼唤。

缕缕的思绪钻进她悠晃不定的脑海里,令她朦胧的忆起她似乎曾见过这么样的一个雨日,在那个雨口里,她似乎曾听过许多似眼前这些兵刃交错的声响、曾见过数张熟识的面孔……不知为何,战尧修的脸庞清楚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但在他的眼眸里,却有着泪……

心绪无端端紊乱错杂的未央忍不住甩甩头,试着将全副心神放在眼前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的战事上。她动作俐落地擒下许多投效于太子座下的朝中武将,分别将这些早就因迷途在阵里又冷又累的降犯,交给身后的属下带出阵外,打算在追获完最后一批仍不肯束手就擒的顽强分子后,就照着战尧修的指示在预定的时辰内出阵。

风势忽地变大,吹散了地长长的发丝,她呻手拭去眼睫间的雨水,正欲拨开附在她额上的发时,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潜伏在雨中凝望着她。未央眯钿了眼眸定看,赫然发现阵中居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漏网之鱼。

“司马相国?”未央万万没想到这个向来都只隐身于幕后的司马拓拔,居然会亲自领兵来到战场上。

“果然又是你……”年过半百的司马拓拔,声调出奇的沙哑低沉,他瞠大了两眼,拖着曳地的长刀步步朝她行来。

未央防备地揪握住女娲剑,对他的话感到有些突兀,一点也不明白他何以出此言,更不晓得他眼底深藏的忿意又是从何而来?

“这八阵图……司马拓拔音调颤颤地说着,”是战尧修所打开的?“

未央不禁细蹙着眉,对他的话深感纳闷。

“是又怎么样?”八阵图打开时,在场的人也只有亮王的手下而己,他是怎么知道八阵图是由战尧修所开启的?

“这次……你又想来帮助他?”司马拓拔眼底泛着怒红的血丝,僵硬地直视着她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未央彼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

“五百年前你为他而死,五百年后你还是爱着他?”

“姓司马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愈说她愈听不懂了,这个她在朝中没打过几次照面的老人,对她说出些奇怪的话就算了,为何他还要用那种若有深仇大恨的神情瞪她?

“为什么……”司马拓拔的双手止不住地开始打颤,控诉又心痛地自口中迸出话,“为什么你就是非他不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允许的,为何你总是为了他而与我刀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