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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垂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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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书籍名:《凤凰垂翼》    作者:绿痕




在他们顺风的情况下,逆风的海道船队,渐渐被远抛在後头无法追上,在快抵岸前,破浪皱眉地看著一身血湿状似疲惫的飞帘,走上前按下她施风的双手,大剠剠地在人前将她拉进船舱裏并关上舱门。

站在光线下明的船舱中,飞帘默然地看著难得委下身段,正在替她换衣服的破浪,在他脱掉她带著湿意的衣裳,为她换穿上他的外衫时,她按住他的手,语音略带颤抖地问。

「你为什么要来?」

破浪的动作顿了顿,低头拉开她的手继续为她穿妥,「因你迷路了,所以我专程来把你抢回去。」

冰冷的小手捧起他的脸庞,蓝眸深深望进这个总是不肯老实对她说话的男人眼底。

「能不能就对我说一回真话?」可为她不顾一切跑来海道,可为她力战两名岛主,却没办法敞开心房?这男人,怎么在她面前总是这么别扭?

看著那张写满沧桑与伤痛的小脸,破浪的心不禁为她隐隐作痛。

「我不能不为你而来。」他沉默了一会,正色地直视著她湛蓝的眼眸,「因我不是个叛徒,我不能背叛我自己的心,这样你满意了吗?」

接连看过太多伤心後,一丝属於他的温暖,自他的话裏,悄悄溜进了她的心房,他以指揩去溢出她眼角的泪,她颤动地抚著他的脸庞,而後无法克制地环住他的颈项将他抱紧。

「有人对我说,你为我神魂颠倒……」她闷在他的怀里。

「你能承认我就能承认。」他一点也不肯吃亏。

「还有什么是你没老实对我说过的?」她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侧首凝睇著他,[有没有?」

他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在我眼中,我的喜欢和爱,都是同样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同样?」

「嗯,都差不多。」他弯下身子将失而复得的她搂紧,想念地埋首在她的颈畔。

被勾引而出的泪水,落在他的肩头上,悲喜交集的飞帘努力眨去泪水,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胸膛。

他在她耳畔喃声低语,「看在你的份上,只要陛下没下令,我就不进军海道,可日後一旦陛下要我拿下海道,我不会为你手下留情。」

知道这已是他最大让步的飞帘,在他需索的吻来到她的脸上时,再次在心中温习起她在汉青死後所作出的决定,打算就照著汉青的话,彻底与海道两断,不再陷自己於两难,而後,如破浪所愿地当个凡人。

是他说过的,她已经死过一回了,现下,留在那些岛屿上的,不是她的命运,而是他人的,她已不是风神,她只是个已经抽身离开那些纷扰的飞帘而已。

被他重重吻过一回後,她喘息不定地朝这个将她拉离那片海洋,带她走进另一片海洋的男人,浅浅漾出一笑。

「你忘了我已经离开海道了吗?」

遭她难得一见的笑容所迷惑的破浪,一手揽著她的腰将她拉近些,温柔地以指轻抚著她嫣红的唇办。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你的面子我才只卖一回。」

第9章

「太后那边怎么办?」坐姿不雅的石中玉,大剌剌地瘫坐在椅裏,一个头两个大地问。

「什么怎么办?」抢回飞帘返回别业後,一心只赶人的破浪,不耐烦地看著这个还赖在他别业裏不走的同僚。

石中玉把青圭所撂过的警告,原封不动地转给他。

「飞帘是个神子,根据我朝律典,神子与人子是不能通婚——」就算他的身分再特别,对於祖宗的这个规矩,他可没法任性而为。

破浪冷声打断他的罗唆,「我并无违背祖宗订下的规矩,日後也不会。」

他想不通地皱著眉心,「你没有……也不会?」

「对。」

石中玉转了转两眼,在有些想通他的话意後,愕然地张大了嘴问。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不娶她?」这家伙有没有搞错?

「不娶。」

「她呢?」他开始在心中替飞帘觉得不值,「她不想嫁你吗?你这家伙有没有替她想想?」她放弃了一切耶,他居然连个名分也不给她。

「是她不想也不肯。」已被拒绝过多次的破浪,此刻的心情远比他所能想像的还要挫折。

「她不肯?」他怪声怪气地叫著。

心火暗生的破浪横他一眼,「还要我说几次你的石头脑才会懂?」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不懂不懂……」石中玉直摇著脑袋,大叹受不了地站起身,「下过我也不想懂了,反正只要你俩高兴就好,我还[奇+书+网]是去找夜色那个比较好懂的好了。」

「找她做什么?」她向来不就是独来独往从不要人插手她的事吗?

石中玉搔搔发,「听说……她还未拿下天宫。」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个向来喜欢速战速决的女人会在一个天宫上头拖这么久?实在是太不像她的作风了。

他无奈地摊摊两掌,「谁教天宫也有个法力高强的云神?夜色可没法像你一样,也去把天宫的云神抢过来据为己有。」

破浪很难相信,[云神……有这么难缠?」那女人向来都是无往不利的,怎可能在一个神女的身上踢到铁板?

[所以说我才要去看看情况。」他边说边往厅外走,「懒得在这继续看你的冷脸,走了。」

没去送他的破浪,携著满腹的不解离开大厅往自己的院落定,在走至房门前发现裏头是暗著的时,他转首四下寻找著其他的光源,在远处有著温泉的隐蔽院子裏,他看见了隐约的烛光。

踏过雪径,穿过阵阵拂面的热气後,破浪站在池子边,低首看著身著单衣泡在池子裏发呆的飞帘。

「在看什么?」

「我想捞颗月亮。」飞帘动也不动地凝视著眼前浮映在水面上的月儿。

听了她的话,破浪二话不说地弯身蹲在她的身畔,双手往池子裏掬水,再盛至她的面前。

「这颗够美吗?」

「不够。」她状似不满地朝他摇首。

[这颗呢?」这回他盛了更多的水,再次将双手捧至她的面前。

她看了看他的掌心,[还差一点点。」

他挑高了剑眉,半晌,动作快速地除去鞋袜、脱掉外衫跳进池子裏,在与她面对面後,再次为她掬起一池月光。

「这颗呢?」

「够美了。」得逞的笑意出现在她的唇畔。

在她那扣人心弦的笑意裏,转瞬间忘记方才满腹心事的他,与她靠得更近,在温暖的池子裏搂住她纤细的身子,让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他的两眼著迷地徘徊在她的面容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的笑?」

飞帘笑看著这个老把爱这词用喜欢来代替的男人。

「没有。」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打从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的蓝眼?」他难以自持地一下又一下地啄吻著她。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没有,你可以继续说。」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天·宫

明灯晃晃,位於天宫神宫中的深处,站在祭坛前已日夜不分布法多时的云笈,忽地睁开紧闭的眼眸,身子晃了晃,两手撑在神案上大力的喘息了一会後,再也撑不住的她,忍不住自口中喷出鲜血。

大约知道她已到极限的凤凰,在她身子瘫软地跪下前,大步上前两手接住她,蹲下身子让她躺在他的怀中後,他一掌按在她的胸口护住她的心脉,好一阵子过去,面色原本苍白如雪的她,这才恢复了一些血色。

勉强睁开眼的云笈,费力地喘著气,双眼自责地望向凤凰,但凤凰却在她欲开口说话前体恤地向她摇首。

「我知道,你已尽力了。」采用暴风雪这方式,纵使她的法力再高强,也没法再撑下去。

「殿下……」两旁为云笈担心不已的宫女们,忙跪在她的身畔。

「看著她,别再让她逞强,让她好好歇歇。」凤凰将怀中的云笈交给她们,并朝她们吩咐。

「是。」

当心情沉重的凤凰走出神宫时,他仰首看著雪势已变小的天际,知道远在天宫三山外的狂风暴雪,必定因云笈之故已停,他思索了许久,决定放手一搏。

一直候在神宫外的天涯与海角,见他出了神宫後,紧张地快步走至他的面前,不约而同地启口。

「云神她……」

凤凰朝他们摇了摇首,而後抱著一线希望问:「风破晓醒了吗?」

天涯嗓音沙哑地应著,[还没有……」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昏迷了那么久,现下三山所有的大夫,都已没把握能救回风破晓一命。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海角面色凝重地问。

「准备迎战。」雪势既停,等候够久的夜色必然会前来实现诺言,眼下他们除了这么做外,也没别的选择。

「迎战那个夜色?」天海与海角相视一眼,不确定地问。

凤凰叹了口气,「也只能硬碰硬了。」

「你有胜算吗?」总觉得这是个下下策的他们,不安地问著这个夜色的头号目标。

他无奈地苦笑,「老实说,完全没有。」

同样在这深夜,远在中土帝京的皇城裏,大半夜冒著风雪进宫的六器之首黄琮,独站在殿外等著宫人前去通报皇帝,准备进宫面圣。

当冷冷的雪花在他的肩上积了一层时,原本紧闭的殿门,在他的面前缓慢地敞开,殿内灿亮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脸庞上,黄琮抬首看著裏头的殿宇,犹豫了半晌,而後大步走进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