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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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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籍名:《南风之谕》    作者:绿痕




见她这般上道,生性爽快的雨皈也大方地道出救她的用意。

“我只想知道,女娲在哪?”不但是西域将军翻遍了整座九原国都找不到女娲,就连冥王马秋堂也找不到女娲半个人影,同样也急于知道女娲在哪的鬼伯国国王段重楼,在收到消息后也四处在打探女娲的消息。

爱染简直想翻白眼,“我不知道。”怎么只要是有关于神谕的事,这些神于统统都要来问她?

以为她不了解地藏与女娲的关联,雨师沉声地表示。

“女娲的存在,对我们地藏而言相当重要。”

她心浮气躁地拨着额间的湿发,“你不需向我解释这些,因为打我踏上地藏起,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偏偏就只有你们想知道的,我一概都不知道。”说真的,她已经开始有点恨那个把她绑来地藏的牧瑞迟了。

雨师的眼神还是带着怀疑,“你真不知情?”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隐忍到极点的爱染终于爆发出来,情绪激动地握拳大喊,“就算你们三道每个人都来问我,我还是只能对你们说不知道这三字,因为我真的是不知道你们的女娲或天孙在哪,我更不知道那个听说正在睡觉的海皇什么时候才会睡醒,求求你们就信了我成不成?”

有些被她吓到的雨师,在征了怔后,遗憾地轻叹。

“好吧。”看样子她是真的没撒谎。

“谢鬼谢魈谢阎罗……”她两手合十,感激涕零地一个迳谢起自家所拜的鬼。

“你回去你的故乡吧。”为了避免她再回到四域将军的身旁助威,雨师大方地把这个她认为帝国所养的奴隶还予自由。

“回故乡?”爱染古怪地绕高一边的柳眉,“我只想回中土。”

雨师一愣,“你不想要自由?”

自由?

对她来说,到底什么才是自由?记不起已经有多久没去想过这问题的爱染,结结实实地呆怔在她的问题里。

雨师微笑地一手撑着面颊,“神子与人子终究无法共存,同样的,中土与冥土亦是。你的主子南域将军,充其量只是将你视为一枚可利用的卒子罢了。”

听明了她在暗示些什么后,爱染一反先前的态度,大大地挂下了脸。

“请你别弄错,我从来都不是石中玉的囚犯或奴仆。”

顺着她的话,雨师不以为然地再问:“那你是石中玉的什么人?”

窗外的雨势下得又急又大,敲打在车顶上的雨滴像是阵阵有力的鼓声,一声声地在爱染的耳里造成了某种回响,面容覆上一层冷意的她,一语不发地瞪视着眼前善与恶都只在一瞬间的女人。

“你爱他?”雨师开始旁敲侧击起她与石中玉的关系。

爱染阴冷地横她一眼,“我的私事用不着你来管吧?”

“你想证明什么?人子能够接受你?”雨师随即换上一副嘲弄的模样,一改先前友善的态度,“别忘了,你是个巫女,你们流着不同的血,你们永远也不会站在同等的地位。”

爱染闷闷地撇过头,“以一个神女来说,你的话算多了。”

雨师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车身示意前头的车夫停下车。

“到了。”马车车轮停止转动时,雨师笑意可掬地替她掀起车帘。

“多谢。”一刻也不想多留的爱染,也不管外头是什么地方,急急忙忙就跳下车。在马车驶离前,雨师探首出帘外,“冥土在你右手边的方向,中土则在左。你的前途,你自个儿决定。”

孤立在滂沱大雨中,不知身在何方的爱染,看着马车在迷蒙的雨丝里离去时,一迳地想着方才所听到的话。

她的前途,由她决定?

她向来就不是个会考虑前途的人,可是身为巫女的她却会考虑命运。记不得究竟是在多久前,好像也曾有人对她说过命运这回事。

当年她若没被丰邑献出,或许她这辈子不会遇见石中玉,他俩将会各据在人间的一角,各看各过浮光掠影的人生。

不相识,不相逢,这就是命运了。

但后来她却没有蜷缩在属于她的角落里,他也没占据着他的角落不动,就像是两朵流云在穹苍间碰了面,而后你缠住我、我绑着你,一同高挂在天际边面对面。

原本不相识,却相逢,这也是命运。

在她的命运中,石中玉除了是道划过她生命的闪电外,同时也是朵黑夜里乍然进放的烟花,他绽亮出最是绚丽光灿的光彩,映照出她寂寞的灵魂。

自听她说过有关于巫女的诅咒那回事,并明白她在为他担忧些什么后,这些年来,石中玉变得愈来愈善战,战功彪炳的他,似乎是刻意想借此证明她并不会为他带来什么灾祸,而他也不会因她而死,他力图扭转她所相信的命运,用积极的行动改变一切,就只是要她安心地待在他的身边。

记忆中,石中玉曾微偏着俊脸,一脸不以为然地反问。

“认命?我从不懂得什么叫认命。我只知道,做人该知命,却不该顺命。”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渐渐地,她由一个习惯躲在柜里思念黑暗的人,变成了一个习惯仰首寻找火花的人,她知道,在她的命运已被他改变了后,她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爱染,一旦她的天空失去了那朵烟花、她的眼前失去了那个她总是等待他回来的身影,那么她的生命,就与关上柜门再次回到黑暗里没有什么不同。

滴落在面颊上的雨滴,为她带来了些许的冷意,同时也提醒了她眼前所必须选择的道路。

爱染看了属于冥士的方向一眼,将头纱拉好覆住自己后,转身走向中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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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遍了黄泉国非但没找到人,还给马秋堂派人赶出境外的石中玉,一路打听爱染的下落,一路顺着她曾走过的地方想追赶上她的脚步,但愈追愈找,他的眉头也就锁得愈紧愈深。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不认得路,那就别乱走嘛。

那个女人,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迷路,她没事一路走到鬼伯国去干嘛?她以为她是在游山玩水吗?不认得路也不会乖乖待在黄泉国国境内等他,她以为他不会来找她吗?还是她认为她长得不够显眼,不会被那些神子抓起来当柴烧,而他不会因她而急白了头发?

站在悬崖高处,石中玉眺望着远方一座座耸立的山崖宛如迷宫般地矗立在大地上,他若再往前跨一步,便是鬼伯国的国境了,而一路听他碎碎念的携云与握雨,在陪他走至这处鬼伯国边境时,不得不拉住唠叨个不停的他要他仔细考虑一下。

“现下怎么办?真要进去吗?”携云现实地提醒他,“别忘了马秋堂可不欢迎咱扪在地藏上停留太久。”

石中玉哼了哼,“鬼伯国又不是马秋堂的。”

“难道你以为鬼伯国的段重楼就会欢迎你?”握雨躇在地上看着他那张无论走在地藏哪一国,都不会受欢迎的脸。

石中玉烦躁地搔着发,也不想再闯地藏的另一国,可若不进去,难不成要把那个迷路的女人扔在那不成?

“你们俩先回中土,若出了什么事我会通知你们,你们尽管备好兵马等着我就是。”也没考虑太多,他弹弹指向他俩吩咐。

“什么?!”大大受惊的他俩,争先恐后地挤在他的面前问。

“我得亲自去鬼伯国一趟。”管他会有什么下场,反正先把人找到再说。

“不行!”巴不得他改变心意的两道响雷直落在他耳际。

“谁教你们学我多嘴的?”石中玉将眉一拧,左右开弓,两拳分别揍在他俩的头顶不畏疼的携云,拍抚着他的两肩直要他冷静,“主子,你得想清楚,这可不是咱们的南域。”

他烦不胜烦地将手一挥,“找人谁管这是哪一域?”

“不如咱们先回中土吧,或许爱染晚些就会找到路回家了,咱们就在家里等她回来好不好?”顶着一张苦瓜脸的握雨,则是拉着他的衣袖,苦口婆心地劝着他。

石中玉瞥他一眼,“你要我等?”

“对。”他大大地点了个头。

“我不是爱染,我没她那么坚强。”石中玉向他摇摇首,“我不能像她一样等我回来。”

谁说等待是件很容易的事?

等待,是世上最磨人的一件事,他情愿主动去找去追,就是不要悬着一颗心站在原地等着,担心对方会不会回来,会不会这么一走后就一去不归了?

爱染却与他不同,爱染很善于等待,又或许该说,她是因他而学会了善于等待。

身为南域将军,镇守南域是他的职责,因陛下信任他,故南域上头的大小事都在他管束的范围内,也因此,他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忙碌,偶尔回家才待了个十来天,只要南域出了什么事,他又得再次离家远行,他就像朵停不下来的云,风儿一吹,就算再怎么不想走,也还是得离开。

也因此爱染总是在等着他回家。

他记得,好像是三年前的事吧,大过年的,听说南域的矿脉出了岔子,为数上千的盗匪非但劫矿,还杀死了不少民工,强占矿脉划地为王,当地方官的急报传至京里时,正巧就是在全家都团聚在一块吃饭的大年夜里。

在爱染顶着下个不停的细雪送他至家门前时,他回首看着才与他相聚没多久,就又得与她分离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就是有股没来由的心慌。

“你会不会离开我?”他一把握住她总是冰冷的小手。

“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