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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书籍名:《瑞兽》    作者:绿痕


好不容易他才站直了身子,现下又要他继续屈著身,蹲得两腿发麻、无法动弹,他何苦来哉?

「你想脱离咱们神界?」天将眯细了眼,不排除在无法将他带回去或是让他蹲回本位时,采取某些必要的行为。

想到这一点,嘲风就更闷了,而这口闷了千年的怨气,他可是不吐不快。

「我是兽,不是神。」逮著机会诉怨的嘲风,不快到极点的嘶吼兽音,远比他们的还来得具有吓阻力量。

「对,他不是神。」一道赞同的男音,轻轻在一旁的树梢上响起。

天将连忙灌输他正确的称谓,「你是神界的瑞兽!」

「错,他只是神界的一只看门狗。」扯後腿的男音也一唱一合了起来,不客气地泼了他们一盆凉水。

「你是谁?」对於这干扰的第三者,天将们不耐烦地集体送了他一记冷眼。

「我?」燕吹笛大刺刺地漾著笑,无辜得像是什么也没做过的路人甲乙。

嘲风好心的替他代答,「夜半睡不著出来散步的路人。」上回就是这个自称路人的家伙,一路跟踪只鬼囚跟到他这来聊天。

「对。」燕吹笛感激地朝他拍拍手心示意。

一名天将皱著眉,「你们俩认识?」

「我们……」嘲风张大了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当然认识。」燕吹笛飞快地接口,并不客气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哪,看门狗,过来一下。」

嘲风环顾了四下一会,发觉在场除了他以外,并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用看门狗这称呼,他便理所当然的,乖乖地跃至燕吹笛所在的那棵树上。

三名天将的脸色顿时惨淡得青青白白的,上头皆写满了「家丑正在外扬」这六字。

较矮的天将掩著脸,「咱们要原谅他……」在庙檐上遭香火烟熏了千年,却没受过什么神谕或是教导,初到人间的这只嘲风兽,单纯乾净得有如初生的婴儿,是该谅解一下他的不懂规矩。

较高的天将频频颔首,「一定要带回去管教一下。」随便一叫他就过去?他也帮帮忙,有点神格好不好?

燕吹笛没空理会三个天将在那边嘀嘀咕咕,只在嘲风一靠过来时,探出一臂勾来他的颈子,小声地在他耳边问。

「你想得到自由吧?」

「想。」嘲风诚实地向他点头。

「那就听好了。」燕吹笛清了清嗓于,「自由是要自己争取的,所以待会你别听他们洋洋洒洒的一堆狗屁道理,反正规矩是他们定的,他们爱怎么说是一回事,你只管顺著你的心意去做就成了。」

真能顺著他的心意去做吗?

嘲风敛紧了一双好看的长眉。以往蹲在这裏时,都没有人能够让他顺著他的心意,当然也不会有人来听听他的心声,而现在天将都已经出现在这要逮他回去了,他却可以照著他的意愿去做?

「可是……」他有点犹豫地指著身後的三天将,「他们会交不了差。」

「那也是他们家的家务事,你管他那么多干啥?」燕吹笛一掌打在他还不太灵光的头顶上,「想做什么就去做,反正你现在是自由之身了,没人管得著你。」

「我明白了。」受教的嘲风理解地对他点点头。

「别带坏他!」大惊失色的三位天将连忙大喊,不敢让燕吹笛抢在他们之先对单纯如白纸的嘲风灌输更多不良的思想。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燕吹笛笑得很虚伪,「这只看门狗初来乍到嘛,身为人间之人,我不过是展现我应有的待客之道,再顺道提点提点他而已。」什么都不让它知道、什么都不让它去做,这些神,是想让它当只呆兽吗?

「嘲风,快随我等返回神界,你有你的使命,这裏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不想再让任何人影响嘲风的天将,对嘲风伸出一掌,「只要你随我等回去,我等可保你无罪。」

嘲风缓缓朝他摇首,「我本来就没有罪。」人们不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屈」了那么久,总可以「伸」一下了吧?他也不过是想当当大丈夫试试而已。

天将忙著连串念出他的罪行,「你偷食了佛物佛心舍利,还擅离职守罔顾天命——」

「狗屁。」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快速地截断他的话尾。

三位天将脸上写满了骇色,「什么?」身为神辈,竟然出言不逊?

「他教的。」对他们的反应—睑茫然的嘲风,伸手指了指身旁正捧着肚子闷笑的燕吹笛。

当下三位英明睿智的天将,一致决定先把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噪音给消灭再说。

「喂喂喂!客气点,别忘了现下你们可是捞过界站在我们人间的地头上……」

燕吹笛在挥舞著拳头对付他三个时,不忘回头对他叮咛,「看门狗,以後要是有人像他们一样谈判不成後就动手动脚,记住,你一定要坚持你的原则,还有,要是遇上了这种状况,不要怀疑,就一拳把他揍回去!」

「知道了。」乖巧的嘲风将他的字字句句都收进心——。

「闭嘴!」三位天将纷纷探长了手,动作齐一地想把那张污染的大嘴给堵上。

「别那么粗鲁。」燕吹笛的嘴边挂著一抹快活的笑意,边叫边飞闪一个个对准他的拳头。「那只兽正在学习呢,你们这可是最差劲的身教,不怕又被他给学了去?

「不许再说任何一个宇!」气吼吼的天将们不约而同地自身後取出神器,准备对付这个不像凡人的不速之客。

「你就这样看戏?」眼看对方都把吃饭的家伙亮出来了,无心恋战的燕吹笛不满地白了嘲风一眼。

嘲风一头雾水,「不然呢?」他正在观摩不是吗?


「过来帮帮忙呀。」在天将手中的方天戟朝他刺来时,燕吹笛在忙碌中朝他招招手。

嘲风犹豫了半晌,很快的又再度颔首,「我明白了。」

本来还满心好奇这只神兽会有什么能耐的燕吹笛,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他过来一展身手,只见嘲风抹抹肚子站在原地思考,不一会儿,他又一脚跃回庙檐摆出一副蹲踞的姿势。

他在做什么?

燕吹笛不解地看著嘲风的举动,接著,一阵响亮直达云霄的腹鸣声塞满了他的双耳,其声之大,害他两耳嗡嗡作响之余差点没站稳掉下树梢。

三位正打得兴超的天将,也被这阵奇响给怔住了举动,一块回过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见嘲风正张开了嘴。

「嘲风兽?」眼看著那张嘴无止境地张大,三位心慌慌的天将害怕地朝他摇首,「慢、慢著……」

如果说,燕吹笛这辈子没看过什么叫血盆大口,或是没听过什么叫气吞天下,那么今晚,就是让他见证百闻不如一见的最佳良机。

燕吹笛怕怕地张大了合不上的嘴,目不转睛地看著目露凶光的嘲风,十指都伸出了锋利的利爪,出手快如闪电地一手一个捉住了来不及跑的天将,剩下的那一个,则是直接一口气吞掉,在打了一个响嗝後,他再度张大了一张宛如猛虎食人、又似神龙吞象的大嘴,像吃花生米一样,轻轻松松地将手中那两名天将给吞食下腹。

一阵冷风缓缓吹过,冷汗如暴雨般,争先恐後地自燕吹笛的两际落下。

「呃……」糟糕,这下事情会很大条了……

「这是什么意思?」

夜半遭人挖起来的山神藏冬,一手杵著下巴,一手轻敲著桌面,满脸起床气地瞪著这两个出现在他床前把他拖至厅裏罚坐的男人。

「他离家出走。」燕吹笛避重就轻地指著身旁的小罪犯。

「他多管闲事。」完全不知要忏悔的嘲风,很诚恳的据实以告。

藏冬吊高了一双墨眉,「然後?」

「巡守的天将找上他。」回想起那三名天将被隔壁这位大食客吃掉的经过,燕吹笛到现在两脚都还会发抖。

「他把我带走。」刚刚开了吃戒的嘲风,边说边抹抹嘴巴,总觉得意犹未尽还想续摊再吃一摊。

「接著?」没看出异样的藏冬不耐烦地再问。

燕吹笛忙著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他要来投靠你。」

「他说你很欢迎客人光临。」一时之间不知该去哪的嘲风,开开心心地朝他露出一笑。

很、好。

「都……给我……」额上青筋狂跳的藏冬,两手紧按著桌面,咬牙地自口中进出破破碎碎的字句。

「嗯?」没听到下文的两人凑近了他的身旁竖耳聆听。

「滚出去!」石破天惊的长吼霎时直上九重天,同时也把两位不请自来客给轰得老远。

「老鬼。」燕吹笛很快便自河东狮吼中重新振作,来到他的面前,站直了身子以眼神示意他。

「别逗了,收留他?」读出他眼中所要表达的後,藏冬毫不考虑地回绝这种非人之托。「万一捉拿他的天兵天将找到我这来怎么办?」这小子是想让上头的天兵天将都来他家串门子吗?

燕吹笛笑得坏坏的,「你正好可以跟你的同类联络感情啊。」

他把衣袖用力一拂,再一次重申。

「不要随随便便就把东西扔到我家,本神下收神界的东西!」是人是鬼是妖都奇+shu$网收集整理还好商量,但一只神界的看门狗?不,不不不,要是被上头知道他曾收留过这只逃犯,他就惨了。

「咕噜——」壮盛的腹鸣声,突然在此时嘹亮的响起,让正在讨价还价的一人一神收住了话尾,—起扭头看向他。

燕吹笛实在是很难相信,「你的肚子……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