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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国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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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书籍名:《神之国度(上)》    作者:绿痕




破浪在她以一介神女的姿态凝视着他时,虽是很想开口否认,可在现实的迫人之下,却又完全无丝毫反驳的余地。在这愿不愿意假手于她,愿不愿意任她去冒险的当头,风儿吹扬起飞帘的发丝,令他清楚地在她的面容上找着了那抹渗进了绝望的笑意。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

迷陀域——

帝京叛臣起兵而乱之事,不过多久即传至夜色的耳里。

收到这消息后,即使她这遭帝国流放之入是不能返回帝国,为浩瀚处境感到担心的她,仍是打算先行返京救驾,不然就算其他四域将军为浩瀚打下了天下、赢回了三道也是无用。只是想归想,她却也没如此做,一来是因为后来喜天来报,皇后无邪已亲自敉平叛乱,二来,是因眼下在这片迷陀域里,有个人让她不能轻易离开。

那人的名字叫解神。

在迷陀域里分为三道与帝国效忠的两股势力,已在不久前各自整各兵力完毕,目前正割据迷陀域一方,各自防各着对方越雷池一步。

采按兵不动策略的夜色,目的主在守住帝国疆界,不让神子入侵寸土,因此在屯兵的这些日子来,她并未主动向神子势力兴战。可为神子集结兵力入侵帝国的解神与她相反,为配合三道兵力齐出进攻帝国,日前,解神已先行向夜色叫战。

风雪弥漫的山头上,夜色座下的天狮,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深沉的脚印,高坐在天狮上的夜色,在喜天已率军全面反攻的这当头,一路杀过敌我交杂的战场,来到位于战场中心的山顶。

两柄犹沾着血的弯刀分握在她左右掌心里,她将弯刀交握在胸前,再使劲朝左右掷出,强劲的刀风令林子里积满了厚雪的树木纷纷拦腰而断,登时暴露出藏躲在林中的敌军,这时座下的天狮猛然朝敌军张开口大吼,震耳欲聋的狮吼声,令林间的敌军纷纷弯下腰掩住双耳。

也因此,他们没来得及见着下一刻已朝他们飞去的弯刀。

细微的足音,在山顶林间恢复成宁静时,自夜色的身后传来。她回首看去,三名她在战场花工夫寻找的熟人,此刻已主动找上她。

狂风将夜色身后红艳的战袍吹得拍飞不断。她跃下狮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师尊与两名师兄。她手中的两柄弯刀,并未因他们的出现而放下,相反地,她扬起其中一柄弯刀,以刀尖朝她的二师兄截空勾了勾。

身为新一任掌门人的截空,暗自接下她的挑战,他往前站了一步,也自身侧抽出两柄相似的弯刀。

“今日,我要代师父清理门户!”呼啸的风势中,摆出掌门人姿态的他,先声夺人地拉开了嗓大声告诉她。

夜色冷声哼了哼,“那可免了,因我要退出师门。”

“你说什么?”

“我要退出师门,就在此时此地,今后,我与师门再无瓜葛。”她不介意再说一回,同时也清楚地瞧见站在远处的解神,面上的表情,并未因她的这席话而有过半分动静。

“你——”原还想以掌门的身分压住她的截空,在讶然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多年来对她深藏着的怨怼与不甘。

“道不同,不相为谋。”已下定决心的夜色,清楚地把话说在前头,“我爹生前乃是帝国六器将军其一,身为帝国之人,我的使命即是为陛下效忠,为了守护陛下的河山,我不能怀有一丝私情,即使是曾有过的师徒之情。”

“你这忘恩负义的叛徒!”听完她的话,截空想也不想地就举刀朝她奔去。

“慢着,掌门……”一旁的句空才想告诉他千万别一人独山口去对付夜色,可截空已快了一步冲上胶,令他来不及栏下。

使尽全力朝她面门砍来的两柄弯刀,夜色避也不避,只单用一手,便一刀将它们砍向一旁,不待截空在松软的雪地里站稳身子,夜色倏地上胶一刀窜向他的颈问,及时回过神的截空赶紧横刀挡住。

“打我入师门来,为了那无谓的虚名,你就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夜色边说边在刀上使上力,在他涨红了脸时,猛然一使劲,将他震退得远远的。“今日我就告诉你,我从未将你看在眼里过,说句更不客气的实话,凭你的武功造诣,你、永远只能在我之下。以往我之所以唤你一声二师兄,只是因长幼有序。”

划过空气的,此刻在截空的耳中听来,并不是什么椎心刺耳的语言,而是荆棘鞭笞过他心坎的声音。

血肉模糊也不过如此。好不容易才又建立起的自尊。又再次横躺在血泊里,截空的面容顿时

变得扭曲,山顶上强烈咆吼的风声,在侵入他的耳里后,全变成了往昔同门师弟妹们在暗地里的嘲弄或讪笑声……

解神所收的三名入室弟子中,唯有夜色一人,在打从入门后,就一直强势得令众人不敢直视她一身耀眼的光芒。长年来,身处在强势的夜色下,他与旬空一般皆无法在她的面前抬起头,虽然身为大师兄的旬空已劝过他不下数回,别再去与夜色相较高低,但那不被他人承认,还得任夜色耀武扬威的难堪,多年来一直是他心中一根无论任他再如何努力,却始终都拔不掉的刺。

即使是在解神亲自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之后!夜色笼罩在他心中的巨大阴影,仍旧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纵使他现下已身为一门的掌门了,可门下之人,人人都不承认他的实力,反而都在心底认为,身为武功奇才的夜色才是真正的掌门不二人选,尤其在夜色成了帝国第一武将威名赫赫远播后,他的处境更显难堪,长久下来,他这伪掌门得暗自承受的。有谁能够明白?

情何以堪之余,试问,又有谁能咽下这口气?

要恨一个人不难,只要心底有所委屈,便可恨得理直气壮,而在有了恨之后,人人都可以变得狠毒,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在她面前,他不是只能卑微的。

就算她曾是扬威天下的帝国第一武将又如何?如今她不过是个被帝国流放的寻常人而已!

“今日我就让你收回这句话!”累积到极限的恨意化为行动,纵使自家师尊就在身后,顾不得一切的截空,此时一心只想血刃同门以证明给全天下人看。

“凭你?”她淡然地瞥他一眼,压根就没把他视为对手。

挟带着凌厉的刀风,两柄自截空手中脱手的弯刀,在飞向天际后,一左一右地来到夜色的身边,但这一回,夜色不但不再将它们击退,反而以手中的双刀将它们拦下并以旋绕的方式,将它们停在她的刀身上,接着在截空仍感到讶然时,她手中刀柄一转,不但将他的双刀奉还给他,同时也将她手中之刀准确地飞掷向他。

四柄看似一模一样的弯刀,下一刻,上下左右地抵至截空的面前,四面全数遭到封锁,截空就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惊恐在他眼底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亮灿得令他睁不开眼的刀光。

“掌门!”心神大骇的旬空朝他大喊,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回夜色竟不再对总是想打败她的截空手下留情,她甚至还当着家师的面,亲手血刃同门。

截空双手所掷出的弯刀,此刻,已回到他的身上,截空低首怔怔地看着左右砍在他胸腹的刀身,抖颤着手,试着想要将它自身子里拔出,一股热意却忽然涌上他的喉际,自他口中喷出的鲜血,飞快地染红了脚前的雪地。

他强睁着眼抬起头,无言地看着已收回双刀的夜色,这才发现她脚下的雪地,并没有多余的步印,从头至尾,她连双脚都没有移动过半分。

红艳的身影深深印至他的眼底,就像是那道深深烙在他心中,至死,也永远无法摆脱的火印。

痛心疾首的旬空,在截空的身子瘫倒在雪地裹不再挣动时,一骨碌地跃至夜色的面前,同样也朝她抽出了双刃。夜色面色一沉,一视同仁地扬起手中之刀,接着两手使出两种不同的刀法对付起他。

自四面八方划来的刀锋,在旬空来不及反应过来抵挡时,一而再地在他身上划下,无处不在的痛意,令旬空大大地打了个寒颤,一阵打心底冒出的冷意,令他遍身发冷。从不知道夜色武功修为藏得那么深的他,这才明白在她面上,为何会有那等睥睨天下的神态,而帝国里的另外三位四域将军,又为何会在她手下败了那么多年。

刀锋划破肤肉的疼痛,让他深深感觉到,死亡不曾距离他这么近过,并没有拿出所有实力的夜色,在将他伤得差不多时,眼中间了闪,很快地,她狠狠砍断他手中的双刀。再旋身起脚,一脚将他踢回解神的跟前。

低首看着因夜色无意杀他,而捡回一命的徒儿,解神朝后扬了扬手,命底下的门人将已不能动弹的旬空带走,而后他缓慢地抬首,一双冰冷的眼眸,直视进夜色的眼中。

接触到那双一如以往从未改变过的眼眸,夜色不禁想起,当年黄琮在带她来到师门,解神在见到她后,一点也不想收她为徒的模样。那时的他,眼神也是这样。淡漠冷然、充满排斥抗拒,似带着恨,却又像另外带了点别的隐而不发的东西。

解神言不发地脱去身上黑袍,在黑袍落地时,两柄鲜少出鞘的名刀脱鞘而出,霎时音高刺耳的刀呜声直在雪地里回荡。

躲藏在远处林里,张大眼看着这副师徒对立景况的宫垣!忍不住在嘴边低喃。

“这两人……不会是认真的吧?”这哪是什么师徒相残?这根本就是—场龙争虎斗嘛!

在三道起兵力抗帝国之后,眼下全武林都知道,夜色与解神这一对师徒,因神子、人子立场不同而分道扬镳,并在迷陀域里相互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