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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云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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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籍名:《纤云肆卷》    作者:绿痕




“北堂弟弟。”靳旋玑啧啧有声地摇首,“老天有时候也是会下红雨的,所以话还是先不要说得那么满。”

朝云也与北堂傲有志一同,“我不需要他这个朋友。”她所需要的是个对手,不是朋友。

靳旋玑又回过头来,“你也不必急,再过不久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正想反驳他的朝云,志思不安地看他自袖中拿出两条特制的绳索,先是俐落地绑缚住北堂傲的双手,接下来转身将她绑得紧紧的。

“你在做什么?”不甘受缚的她,使劲地想挣开手上的绳线,但靳旋玑却按住她的双手,以眼神告诉她不要白费力气。

他咧大了笑容,“准备放羊吃草。”找到这两只小羊了,接下来就只需要把他们送到目的地交给西门烈就成了。

“靳旋玑……”怎么也挣不开束缚的北堂傲,脸色已经变得很阴森。

“等你想通了愿意认我这个哥哥后,我再去救你们回来。”他满面笑意地交代,期待地拍拍他们两人的肩头,“这段期间,你们好好和乐相处吧。”

尚未理清他的话意,北堂傲和朝云的声音就双双消失在朝他们口鼻掩来,加了迷药的帕子里,不敌药性地垂闭上眼睫,软倒在靳旋玑的面前。

看着地上两人安静的睡容,靳旋玑快乐地拍拍两掌。

“搞定。”接下来,就看西门烈他们怎么办了。

第2章

万籁俱寂。

子夜里,一轮月静挂在天际,微妙地映出湛蓝似海的夜空,月明星希朝云的口中逸出一串小小的低吟,辗转挣扎地悠悠苏醒,睁开眼,就看见满帘的月,清冷柔和的光芒,徐徐入侵她浑沌不明的思绪。

望着触目所及白莹莹的月,缓缓在天上滑行而动,她无力地眨着眼睫,神智恍恍的、昏然若梦,浑身泛过阵阵疲疼,感觉四肢从不曾这般疲累过,不但忆不起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哪,只觉得倦极了,好想再闭上双眼投入睡海里。

飒冷至骨子里的寒风飕飕吹打在她的身上,身下令她感到疼痛不已的硬石砂砾,令她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

也许是药性尚未尽散的关系,记忆像是退去的潮水,在她的脑中没有留下多少痕迹,朝云努力甩脱脑海里沉重的迷蒙睡意,张大了眼眸,试着在清晰的月色下辨识自己身在何处,方想移动起身,手腕间便传来一阵刺痛。

她费力的让自己坐起,低首看着掌腕间紧缚着的细绳,才想将这个看似易断的束缚挣开,但她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力提不上劲,虚弱的感觉漫布着她全身。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此刻的她虚弱得像个婴孩般?那些她惯用了十数年的内力呢?为何全都不见了?她不该是如此的,她应该是与北堂傲并驾齐驱的共站在恒山顶上,她应该是……靳旋玑废了她的武功!

猛然倒灌进她脑中的回忆,她不禁深深惊喘,而当她抬首看清了周遭的环境时,一种恐惧,更是悄悄啮咬着她的心房。

银白色的光线下,褚黄中带着暗黑的大地显得格外妖异邪魅,寸草不生的光秃山岭坡地,静静覆盖着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并寂静得像座魑魅魍魉出没的鬼域。在这里,没有她记忆中恒山茵翠的古木参天,没有春未时分该有的绿意,枯索死寂的丘原砾漠,荒凉得让她的心急急跳了起来。

她被靳旋玑扔弃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北堂傲呢?他不也是与她一样被废了功夫吗?

他人呢?为什么没见到他?

从不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无措与不安,此刻倾巢而出,全然倾泄在她的身上,不知怎地,迫使着她扬首四处找寻他的身影,亟须他来镇定下她胸中庞大的心慌,好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她不会孤零零的被抛在此地。

“醒了?”北堂傲清冷的声音自她的身后传来。

朝云迅即转首,就着月光,见着了两手也被紧紧绑着的北堂傲就蹲坐在她的身后。

有一刻,他的身影,让她心中些许的不安悄悄退去了些,狂奔的心跳缓和了些,但也让她讶然莫名,不知自己竟会对他有这些从未想过的感觉。

她极力压下心中某种带有感激的异躁感,试图清醒的向他问清他们目前的处境。

“这里是哪?”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早就醒来了,也许他知道他们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北堂傲撇撇嘴角,“我不知道。”

“靳旋玑他人呢?”她看了四下老半天,就是没见着那个莫名其妙绑他们来这的万恶主使者。

他愈想愈火大,“我也不知道。”那个可恶的靳旋玑,也不知是跑哪去了,把他迷昏后,竟然将他扔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朝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身在何处、也没救兵?靳旋玑到底是把他们扔在这里做什么?若是看他们不顺眼,他大可一剑杀了他们,何必费事迷昏他们并困在这里?以天上月儿的高度来看,现在这个时辰,约莫快到子时而已,可是在这春未的季节,这个不毛之地却是将她冻得手脚几乎都不听使唤。

她想着想着,又再度打起手中线绳的主意,努力地想解开它并且早些找路回恒山,以免她会冻死在这。

北堂傲懒懒的出声,“你我都已功力尽失,省点力气吧。”所有能试的法子他都已经试过了,靳旋玑用来绑他们的可不是普通的绳子,在他研究了老半天都徒劳无功后,他才对手中掺了金丝和古藤制成的线绳打消念头。

朝云淡看他一眼,又撑着不适的身子站起来,四处找寻她惯用的利器来解绳,才不愿像他一样什么事都不做,就这般坐以待毙。

北堂傲两手撑着下巴,淡淡地猜测,“找你的浮雾剑吗?”

“它在哪?”她还以为他这次终于能说出有用的消息,不继续再泼她的冷水。

“似乎跟我的卧龙刀一样,都被靳旋玑没收了。”这附近半里内,能找的地方他早就找遍了,要不是什么脱困的法子都没有,他哪会呆呆的杵坐在这?

他们就这么孤立无援?为什么?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要得此报应?她登时心乱如麻,不甘又愤怨地看着那个正懒洋洋地在赏月的北堂傲。

她把所有的怒气全都指向他,“当时你为何不答应靳旋玑的要求?”他要是早点认他的哥哥,她就不会被废去武功连带地被扔到这像是边疆又似是塞北的地带。

北堂傲不屑地扬扬眉,“我高兴。”

“走。”朝云直直地来到他的面前,低首沉沉地命令着这个陷她于水深火热的男人。

“去哪?”他们还能走去哪里?现下就连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了,随意浪费体力四处寻路的话,只怕他们会冻死得更快。

“跟我去找靳旋玑,说你愿意承认他是你的兄长。”只要他早些做了被绑之前该做的事,或许她就能恢复武功。

他冷冷低哼,“别妄想我会向他低头。”

“你……”愤意如出闸的波涛,在他那可恶的冷笑中,令她再也忍耐不祝“不怕死得更快的话,你就挑这个时候再跟我开打好了。”北堂傲在她忿忿地朝他伸出两掌时,莞尔地轻笑出声,“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介意死的时候还可以拉个垫背的。”都已经没了功夫了,他们还能打个什么?肉搏战吗?那么这儿的鬼天气,将会是最大的赢家。

朝云紧咬着芳唇,发现自己第一次这么恨有这个死对头,都因他,她苦练了十多年的心血已被毁灭殆尽,而现在更是生死茫茫,不知能不能看到明日的朝阳,更别说想要回到故里了,就只能与他在这里面对这凄凉的山头,根本不知下一条路该怎么走。

“你知不知道,这辈子,你从没像刚才跟我说过那么多话。”北堂傲还有心情开她玩笑,“看来这个处境,还满能改善你那沉默寡言的个性。”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不愿跟他说上一句话,而这很可能是落到这个下场后他唯一的收获。

她用力撇过芳颊,不愿在他的身上多浪费一句话,才想离他远一点,强力吹拂的冻寒冷风,就令她冷得受不了地频频瑟缩打颤,这让从未见过她那般柔弱模样的北堂傲,心头不禁泛过了一阵不忍。

他淡然地开口,“过来。”

朝云瞥了他一眼,不解其意地看着他拉开衣襟外袍的怪动作。

他深吐出一口气,“你若想能活着离开这里报被牵连之仇,那就快点拉下你的自尊,过来和我一块取暖。”

她丝毫不领情,“我情愿冻死。”

“那太可惜了,我可舍不得让你死。”北堂傲诡异地扬起嘴角,趁她不备时一口气冲至她的面前,并举高了被缚的双手将她紧密地圈入怀里。

硬生生撞进他怀里差点不能呼吸的朝云,在满眼金星散去后,赫然发现自己的面庞紧贴着他胸前的肌肤,融融的明意,缓慢地窜进她的四肢百骸,同时也暖红了她的面颊。

“走开!”她用力推抵着他,可是他那双放在她腰后的手就是顽强地占据不动。

“休想。”他故意更用力地将她压进怀里,感觉她那柔软的身子如他所愿地与他密合。

达达的马蹄声,纷杂乱然地划破黑夜的寂静,促使着纠缠不休的两人纷纷停止了争执与躁动,动作一致的循音看去,在朦胧的月光中,远处扬起阵阵沙尘,似正朝他们这边而来。

“别动,也不要出声。”北堂傲眯细着眼看了片刻之后,忽然拥紧了她强迫她一块蹲下寻找掩蔽之处,并俯身在她的耳际喃喃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