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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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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罂粟季节》    作者:绿痕


他也不想想前天害咏童哭成了个泪人儿的是谁!

“我会等她。”低沉悦耳的嗓音,再次入侵贺咏正的耳膜,令心火骤起的他,失控地朝手机大吼。

“你还敢说等这个字?她等了你几年你知不知道?全天底下最没资格说等这一字的人就是你这不负责任的家伙!”一句“你等我”,就害得他家姐姐赔上了十三年的青春岁月,现在他也来玩这套扮苦情?别想!

“阿正……”

“不要现在才来叫得那么亲热!”他愈吼愈是用劲,“你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节骨眼回来?她都要结婚了,你到底是还想怎样?”

陆晓生沉着地解释,“我爱她。”

“你爱她?告诉你,我们全家更爱她!爱这个字还轮不到你老兄来讲!,'怒火一发不可收拾的贺咏正,用力吼完最后一句后,怒气冲冲地挂断收线。

听见他的吼声后,坐在前头的咏童,好奇地偏过芳颊,瞧着老弟那张气炸几重天的臭脸。

“谁打的?”真难得除了老爸以外,也会有让阿正气到差点暴走的人出现。

“诈骗电话,听说你又被人绑架了。”他烦躁地来回踱着步伐,随口就敷衍过去。

“你就别气了。”正准备挑礼服款试的她招手要他过来,“快点来帮我看看。”

当设计师奉上第一件礼服后,拉长了脸的贺咏正,脸色更是臭得有如长江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件好吗?”在他类似火爆的目光下,咏童讷讷地指着身上披着的礼服问。

“不好。”他口气很冲地应回去。

“这件呢?”她像讨好似地,赶紧再披过另一件。

“太露。”不等她开口,他又直接把回票打回去。

“那……”咏童直看着设计师那愈来愈显得森冷的脸庞。

心情恶劣的贺咏正毫不客气地挥着手,“甭挑了,没一件能看的,就算能看,光只是穿在你身上也没用,该来试穿的是那颗鱼丸才对,不过鱼丸就是鱼丸,就算包装纸再怎么漂亮,里面装的也还是鱼丸,既然他都是颗鱼丸了,你再怎么打扮也不能帮他改善一下他引人注目的体积。”

“阿正!”发现他又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咏童,在一旁的设计师已经气青了一张脸时,忙对他大叫要他收敛点。

“阁下还有什么高见吗?”已经很想掐死他的设计师,皮笑肉不笑地将十指扳得咯咯作响。

兀自在心里上上下下挣扎过十几回的贺咏正,伸手抹了抹脸庞,走至咏童的面前不情不愿地问。

“姐。你记得况绚丽这个人吗?”哼,那个姓陆的又欠他人情债。

她一怔,“当然。”

“我现在才想起来,今早她有打电话来家里,说有事想见你,她现在应该还在对面的饭店里等你。”谎言一气呵成,完全面不改色。

“真的?”咏童眨眨眼,没想到在上次绚丽开口说过不愿再见到她后,绚丽竟还打破自己说的话再见她。

“嗯。”他指指外头,“你要去吗?”

“你怎么不早说?”三两下就把长发上的装束给弄掉的咏童,跳下椅子后,直接拿了皮包就走。

“等一下,咏童……”遭人视若无睹的设计师完全来不及拦劫准新娘。

暗暗在嘴里骂自己不争气好几遍的贺咏正,才想跟着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时,冷不防地,一柄梳子架上他颈间的喉结上。

两目泛着寒光的设计师,笑意可掬地问:“哪,这位大哥,准新娘落跑了,现在由谁来试婚纱?”

在店里所有人都围过来时,屈服于恶势力的贺咏正咽了咽口水,怯怯地以一手指向自己的鼻尖“我来顶替行吗?”

“有何不可?”以为她不敢?设计师用力自鼻尖噌出一口气,成全他地朝身后拍拍手。

当每个人都亮出吃饭的家伙时,贺咏正突然觉得,这是个很坏的主意。

“喂、喂……”

★    ★    ★

熟悉的倩影遍寻不着,站在饭店咖啡厅里的咏童,很怀疑地再次将厅里的男男女女扫视过一遍,就是没看到阿正口中的绚丽。

一抹黑影忽自一旁来到她的面前,由于距离太近,她一时没看清楚,待她仰起脖子看清楚来者的长相后,娇容顿时显得有些雪白的她,二话不说地掉头就走。

陆晓生三步作两步地追上去拉住她。

“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很忙。”她冷冷应着,边说边想扯回自己的手臂。

“咏童……”也不管她点适不适合、又有多少人正在现场目击,打算对她把话说开的陆晓生,在她不耐地想走时仍纠缠着不放。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她干脆回头想拉开他的手,可是他偏偏不合作地握得更紧。

觉得面子都被削光光的富四海,实在是很想在地上挖个坑,然后往里面躺了就算数。

“你们两个难不难看啊?”他闪开躲躲着四下投来的好奇目光,一手拉着一个往最僻静的角落里拖。“我最讨厌误会这种东西了,有误会就解释清楚,没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

遭人强行推进座位里、面对面坐好的某对男女,同时侧首看了他一眼。

富老兄左右各指着两人的鼻尖交代,“我就等在旁边,你们谁要是没把话说完就出去,到时候就不要怪我当众给你们难看!”

虽不愿让她知道那些,但不得不把话说清楚的陆晓生,在那双凝视着他的水眸下,一五一十地再次说了一回曾对赵永泰说过的那些话。

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咏童,在他把话说完后,眼眶中即蓄满了泪水。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陪你一块吃苦?”她紧紧握住十指,强忍着心疼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陪你一起努力?”

“咏童,我不是不——”他试着想解释,却立即遭她的声音盖过。

她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坎问:“你连问都没有问过我,你就知道我不能陪你办到那些事?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为我着想?为什么要用为我好这三个字离我离得远远的?”

这对男女是怎么回事?是嫌他们长得还不够醒目这是怎样?声音这么大,他们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爱情故事是不是?

当他俩吸引了咖啡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后,坐在一旁觉得超级丢脸的富四海看了,忍不住赶紧挪动脚步赶至饭店柜台,再跑回厅里来到那对备受瞩目的男女面前。

“同学,求求你们不要再丢我的脸了……”他边说边拉起他们,拿出把钥匙交给陆晓生后,再推着他们迅速往电梯的方向移动。“去去去,去楼上谈,把事情统统都谈清楚再下来。”替他留点颜面好不好?他老爸在这附近也有好几栋楼耶,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那多难堪?

门扇一合,被关在电梯里的某对男女,一个顿频拭泪,一个紧拧眉心,在电梯服务生小心翼翼的目光下,一路沉默无言地站到指定地。

将她拉进富四海替他开的套房里后,随即落锁并把钥匙扔到房间一角的陆晓生,在房里频踱着步子,似乎在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对她说才最适当,而只是站在他身后,用一双眼看着他的咏童,则是在知道了关于那些他没说清楚的过去后,又悔又心痛,可是对自己那么多年来的等待又耿耿于怀得无法向他低头。

觉得自己不管再怎么说都是多余,也不能改变那些已是事实的过去,陆晓生坐在床尾,低首对着地面叹了口气后,不愿承认地开口。

“你也知道,我有前科。”

咏童直接走至他的面前,很难相信他就因一个心结而不来找她,不懂往常无论做什么都是名列前茅的他,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一个小小的污点。

“有前科又怎么样?很见不得人吗?”他说他没有杀人,她就相信,她才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他的,难道只拥有她的这份相信对他来说还不够吗?

“一开始时的确是。”他凝视着她的鞋尖,缓缓回想起年少时那个钻牛角尖的自己,和那些比他更介意的人。

是很见不得人。

也许是因为他自小到大,总是保持着站在高处的优势,因此成功对他来说是件理所当然的事,认识他的人们,也都在心中划了优等生一席的位置给他,因此在他的世界一夕之间颠倒了时,他才明白那些掌声全都抵不过前科这短短两字,不只是他难以接受,就算是他有心想要重新证明给他人看,他人却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要伤一个人的心,要让一个人沉溺在打击里,太容易了,只消几道目光,一张白纸上只是有了个污点,社会上的人们就容不下他,人们为什么不看看这张纸上污点以外的地方?后来他才发现,人们不是不看,而是不愿看,因为要憎厌一个人很容易,要相信一个人则是太累太难。

“我说过我会相信你。”她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看向她眼底的指控。“而你呢?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陆晓生沉静地看着那双为他蓄满泪水的水眸,“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那时的我必须重新出发,若是留在这里,别说是出发,我就连个再见你的机会也没有。”

她哽咽地以两手掩住口鼻,“就算是要走你也可以告诉我的,你不是说你不怕我爷爷的棍子?你不是说过顶多再去挨几顿打?为什么你不来把我带走?如果这些你做不到的话,你大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去找你的,可是,你就连个地址也没有留给我……”

“因为我不能要求你为了我而放弃一切,爱不能只是我个人的自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