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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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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书籍名:《战云密布》    作者:绿痕


还是玄玉忘了,害他家破人亡的祸首是谁?

“乐浪。”追至他府内的余丹波,进了祠堂后,站在他身后冷冷地唤。

“出去!”

“都别进来。”一块赶来的燕子楼,识相地对站在祠堂外头的手下与府中下人交待完后,顺手把门关起。

“你知道这事?”因玄玉突有的打算,以及余丹波方才不出声的态度,愈想愈觉得不对劲的乐浪,将目光扫向很可能是同谋的他。

“向王爷进言得找上阎相的人名叫尹汗青。”满面冷清的余丹波大咧咧地承认,“汗青是我去洛阳找来的,他是我的旧同窗。”

当下乐浪冲向余丹波的面前,一手紧揪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拽按在墙上,另一只握紧的拳头,差点就要落下。

余丹波以更锐利的眼神吓瞪着他,“你不能不为王爷的前途着想。”

“那也不必是阎翟光!”乐浪说着说着,一拳重重捶打在一旁的墙面上。

在乐浪动手之后,心眼狭窄、脾气也不佳的余丹波,再也不同他客气,扯过他的衣领即将拳头使劲朝他的脸上挥去。

“居然来真的……”燕子楼一手掩着脸,不忍去看被余丹波揍得差点站不稳脚步的乐浪。

“若非阎翟光,谁还能动得了太子?”不待乐浪站稳,余丹波立即再拉过他厉声喝问,“若非阎翟光,王爷在朝中还有谁人可倚?”

乐浪嫌恶地架开他的手,“别跟那些文人一样同我说些权术之道。”

“难不成要我跟你这目光短浅的武夫一样,坐视王爷在朝中自生自灭?”余丹波更是瞧不起地一个劲数落,“朝中之险,甚于虎狼,更甚于沙场,你这颗百年不通的死脑袋,为何总是在扯上了私仇之后就连动也不会动?”

不想与他大打出手的乐浪,忿忿扭过头去不看他。

“乐浪……”还没说完的余丹波,站在他的身后扳着蠢蠢欲动的两掌。

他气息难平地问:“玄玉的手……一定要弄脏吗?”

虽然他其实很明白,向高官权贵靠拢,这不过是朝中常态,可他一直认为,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玄玉也是如他所想,事事皆靠自己,不求他人,他还将不会如同朝中那些在权势中打滚的官员一般,就算在日后有了金盆,却怎么也洗不清。

“这只是生存之道。”走至他面前的余丹波,隐忍着怒气一声声质问着这个冥顽不灵,自居于清白者,“今日王爷若不防患未然,他日也定会有人对付王爷,难道你要王爷就这般居于下风打不还手?还是你要眼睁睁的看着王爷辛苦经营这么多年后,却因此一无所有,或是无故遭那些人狠狠斗死?别忘了凤翔之例,太子若真要对付起王爷,眼下的王爷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

“将军,在朝中,咱们无法替王爷做什么的。”倚在门边的燕子楼,感慨地说出他的看法,“真要关心王爷,咱们就得助王爷找到一条生存的活路,不然王爷就算再单打独斗亦是惘然。”

乐浪无言地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半晌,他抬首看向就是因在朝中无人可救,故才不得不牺牲的素节灵位。

燕子楼搔搔发,“其实王爷不只需要阎翟光的帮忙,现下的王爷,更需要咱们的帮忙。”

“咱们?”他低哑地问。

余丹波马上把握这机会向他说明现况的险恶,“九江兵力尚未整合,若是轩辕营兵力不能在数年内超越其他三位王爷及太子,王爷身后的九江城这座后盾就一日不牢靠。袁天印说过,九江居于全国之中,上有长安,旁有巴陵与丹阳,倘若这三者同时起兵,九江就只能坐以待毙!”

乐浪摇首,“其他二营未必会是轩辕营的对手。”战后轩辕营损失虽重,但其他二营更甚于轩辕营不是吗?

“可咱们要对付的可不只是这二营。”余丹波冷冷一哼,“除开太子的盘古营不看,眼下晋王尔岱之兵冠于全国,手下之兵皆长年久居沙场,真要打起来,咱们未必会是胜者!”都能独自打下西北与西南了,那个在西边积极练兵的尔岱,手拥重兵后,在日后定会是龙是虎,只是眼下皆没有人察觉罢了。

在余丹波的话后,祠堂里有一阵的寂静,袅袅香烟旋绕在他们的上头,案上日夜不熄的白烛,闪闪摇曳。

“将军,王爷亦是身不由己啊。”两手叉着腰的燕子楼,边说边摇首叹息,“要去向阎翟光低头的人不是将军,而是王爷,他心里的苦,你又怎会明白?”

一阵鼻酸,伴随着泛上心头的不舍,顿时一涌而上,根本就不愿意去想象玄玉将如何说服自己踏入阎相府的乐浪,心里的矛盾,拉扯得他好疼。

余丹波撇过脸刻意不看他,“你要真为王爷心疼、为王爷着想,你就该将你能为王爷做的事做好。”

知道他在示意些什么的乐浪,过了很久后,努力将话挤出口。

余丹波嘲弄地瞥他一眼,“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长进吗?”

“余将军……”燕子楼已经很想拜托他留点口德了。

在燕子楼与乐浪没好气的目光下,余丹波不情不愿地开口。

“我都已盘算好了,现下,就等你们来帮我。”

日夜兼程赶回长安,进宫面圣上禀九江现况后,出宫的玄玉方登上乘舆,随即朝外头的堂旭交待设法甩掉太子派来跟在他后头监视他的人。了解玄玉不想被太子察觉行踪的堂旭,随后向手下作出的安排,,在出了皇宫即派来另一座简朴的小车让玄玉换乘,而原来的官舆则是照原定计划返回齐王府。

“到阎相府。”在堂旭坐至车头驾车之时,车里的玄玉低声吩咐。

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内,心思百般复杂的玄玉,眼前不时闪过素节当年的笑脸,与在九江时乐浪忿怒的面孔,他用力合上眼,企图甩脱开来,一再地在心底复习着袁天印曾对他说过的话,他努力告诫自己,纵使再不愿,他也得向现实低头。

因此在朝中一收到阎相私底下派人传给他的字条之后,手握字条的他,虽不知由余丹波找来的尹汗青究竟是如何打动阎翟光,让阎翟光主动找上他的,但他知道,尹汗青想必是费了一番工夫,为了他身后在日后还得仰赖他的众人,他不能不来。

颠簸的马车停止了行进,刻意选在相府后头小门停车的堂旭,详细观察了四处的情况后,趁着没人瞧见,赶紧将玄玉迎下马车,随着已在小门处等候他们许久的总管入府。

在得知玄玉回长安后,急欲见他一面的阎翟光,在厅堂里斥退左右,就连堂旭也一并给请出堂外后,坐在椅内默不做声地看了玄玉良久。

“你得了个能手。”打破沉默的头一句话,指的是谁,他俩都心中有数。

坐在他对面的玄玉,谦虚地颔首,“相爷过奖。”

阎翟光却缓缓摇头,“尹汗青虽能言善道,但你这上头的主子是否真如他所说一般,可就未必。”

“本王可曾令相爷失望?”玄玉笑看着这个在灭南之战前,向圣上主张任他为大元帅的老人。

“但你这回的对手可是太子。”沙场与官场是完全不同的两码子事,沙场上他或许得意,但官场侥幸胜出,则还是个未知数。

“还有凤翔。”玄玉提醒他忘了尚有一人,“我听底下的人说,凤翔已展开行动,正朝外戚这一势力靠拢。在我与太子交锋之前,凤翔的所作所为,将会令太子先行找上他开刀。”

在朝中四处有眼线,消息灵通的阎翟光,当然知道凤翔在远赴巴陵之前,在私底下已晋见过皇后,至于那名突然冒出来,在朝中与国舅走得很近的文翰林,他也知其效力于何人。

他把玩着手中的扳指问:“以你看,凤翔胜面如何?”

“太子位居东宫乃杨国储君,即便母后有微词,若无动摇国本大事,父皇不会动太子分毫,再加上太子门人在朝中助威,因此凤翔在短期内就算有母后在旁使力,太子胜面仍是较大。”将自己分析之见说出之后,玄玉语带保留地顿住了话尾,“只是……”

“只是?”

他别有用心地看向阎翟光,“只是凤翔若掌握住太子把柄,再加上他人之势欲拖太子落马,两派之势齐攻,双拳难敌四手,即便太子再如何占尽风流,太子之位也恐将堪虑。”

一点就通的阎翟光,饶有兴味地挑高了两眉。

“老夫若没听错,方才你可是在说,你愿与凤翔联手扳倒太子?”

玄玉不急着否认,“联手倒未必,眼下,本王只打算冷眼旁观。”他不过想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阎翟光刻意深叹了口气。

“再怎么说,太子总是你的亲兄弟。”从方才到现在,在他的话里,皆无一丝手足之情,再三确定他是否真能绝情的阎翟光,必须先把这点弄清楚,免得在日后才来后悔选错人并因此处处制肘。

“太子可会放本王一马?”玄玉的面色逐渐变冷,“御使是如何死在丹阳的,相信相爷心底应当有数。”太子想杀他,连局外人的玉权都清楚,站在太子近处的阎翟光,岂会有不知的道理?

阎翟光喃喃笑问:“你这是在怪老夫没阻止太子?”

“怎会呢?”玄玉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太子对本王怀有成心,本王早就知情,这事怪不到别人身上。”

“有件事,老夫想问你。”对他仍是有些担心的阎翟光,再次挑出了个攸关他性命的话题。

“相爷请说。”

“你是否仍与乐浪走得近?”乐浪恨他入骨,全朝皆知,身为素节皇弟的玄玉,没理由不恨他,要是日后玄玉在事成之后来个秋后算帐,他岂非送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