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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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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春风和气》    作者:乐心




好象什么秘密被说破似的,凌旭只觉得一阵莫名燥热从耳根涌上来。他抿了抿唇,总是带着一丝嘲谑笑意的嘴角扬起。

“别胡说,哪有什么狐仙!”凌旭知道,要是不解释一下,这个直肠直肚的齐护驾真会信以为真。他指着依然老僧入定似的师爷。“不信,你去问问师爷。”

“薛师爷……”

“大人,学生想先告退,还没看完的状子,容我明天再看。”一直恍若未闻的薛承先此刻突然起身道。

接着,他抬头,这才诧异地发现书房里还有其它人。“咦?齐护卫,你也在这里?”

齐时闻言,差点跌倒!

他都在这站了大半天了,虽称不上声若洪钟,但讲话声音也绝不小,这师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来不及多问,薛承先便已经告辞退出。看着他神思不属的模样,齐时与凌旭交换了不解的一眼。

凌旭狭长凤眼中闪烁谜样的光芒。

“狐仙,一定是狐仙把师爷的魂勾走了。”齐时最后很自以为是地点头作结。

“胡扯!”

第三章

应雨不见了!

桃树林被设为她们师姐妹受罚的地方,四周都下了封印,除非有师父或师娘带领,否则师姐妹俩只能进不能出。

应雨这是第一次受罚,年幼胆小的她,被独自留在桃花林里整整三天,又惊又怕的,做师姐的光想就心疼。

她相信师父师娘也是心疼的。

应雨从桃花林出来那天,长相吓人的师父就探头探脑了好几次,在她们师姐妹俩住的石洞前晃来晃去,想看看应雨的情况怎么样。

中午过后,板着一张芙蓉面的师娘,虽然还是怒气未消的模样,不过一看见随风,却问:“应雨呢?”

“在睡觉。她一回房就睡了,大概是哭累了。”随风不太高兴地回说。

她心里确实不平,直犯嘀咕:应雨才几岁,干嘛这么严厉?

这样想的时候,随风显然已经忘记,自己以前比应雨更令人头疼,她不但给师娘打过骂过,还关进桃树林无数回,年龄小根本不是问题。

“嗯。晚上记得叫她起来喝点水。哭成那样,今年到年底的雨水大概都给她哭光了。”师娘说完,转身便走。

“明明就是放心不下,干嘛这样。”随风忍不住咕哝。

待她完成打坐、练功等例行功课,又在师父的监督下,独自操纵运用了法力,让山间灵气运行,保持流动--也就是凡人所能感受到的“风行”之后,一天才算结束。

初入夜的山间清凉适意,很适合闲晃散心,不过随风今日无心多逗留,她急着赶回山洞看应雨。

小小人儿蜷缩在石床上,蒙在被子里,就像随风早上离开时的姿势。看样子,小师妹今天一整天都没起床,也没动过。

随风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她叹了口气。

“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别跟陌生人打交道!”伸手轻拍那蜷在被子里的师妹。“妳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师父师娘会这样……”

说到这里,随风突然觉得古怪。

照理说,她这个爱哭又胆小的师妹,被师父师娘骂了以后,应该委屈得半死,不赖着师姐又哭又说好半天才怪。

这次被罚得这么重,反应却如此平静,只是窝在被子里睡觉?

太反常了。

“应雨,妳没事吧?”随风想把师妹叫醒,手劲加大了几分,但拍下去的感觉一点也不像应雨,反而像--

“吓!”被子一掀,饶是胆大包天的随风都给惊得猛站起来,倒抽一口冷气。

她随即摀住嘴,以免自己叫出声来。

被子里哪里有应雨!只是块冰冷的大石头!

应雨,早不知道上哪去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随风跌坐在地上,玉手发颤。

事实上,她全身都在发颤,抖得很厉害,连腰间系的小铃都开始作响。

随风立刻握住石铃。她不能引来师父师娘,否则要是让他们奇+shu$网收集整理发现应雨不见了,这……这后果可不堪设想!

心乱如麻之际,她迅速决定,立刻去山间找找。

也许应雨只是心情不好,在外面晃荡散心吧?

雪白身影在林间安静穿梭,皎洁月光下,随风避开了师父师娘住的松林,从居住的石洞开始找起。

每个她们练功的场所、休憩的小树林、各官道便道,甚至是山腰的无名破庙、受罚的桃树林……

然而,绕遍了整座景郕山,甚至连后山的小瀑布都去看过了,依然没有应雨的身影。

“不会是跑下山去了吧?”随风攀在山顶的大松树上,遥望山下凡人尘气喧腾的城里方向。

一双秀眉锁得紧紧,清丽瓜子脸上满满的烦忧神色。

正焦灼,突然望见一抹青色迅速闪过,正往山上的方向而来,一眨眼的工夫,便从山脚来到无名庙前。

到这一刻,随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她随即放开手,轻盈地从树上落下,提气前行,与神色慌张的应雨同时回到石洞门口。

“应雨。”她轻声唤。

应雨吓得猛然一震!

“我……我……”她大眼里尽是惶然,倒退了好几步,站在房间角落,结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妳到哪里去了?”随风担了一晚的心终于可以放下,疑问与不解随即排山倒海而来,她痛心责问:“妳才刚给罚过,为什么又偷跑下山?”

“他……他说我……我愈看愈眼熟……”应雨小脸惨白,声音颤抖,双手不停扭着自己的淡青色衣带。“还问我是怎、怎么来到山上的。师姐,他、他还说……”

应雨的稚嫩嗓音已经抖得语不成句。

““他”是谁?还说了什么?!”随风厉声问。

被师姐的严厉吓到,应雨索性蹲下,缩在角落,紧紧抱着自己,猛摇头。

“应雨!”随风又气又急,走上前去,握住师妹的肩膀,摇了摇。“妳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能知道我爹娘的事……我想问……”应雨的声音都变了,看得出来她极力在克制,免得自己哭出声来。

随风听着,只是惊得呆了,放开应雨,倒退一步。

她开始有些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师娘从没瞒过她们什么。从小,她们就知道应雨是被丢弃在无名庙的婴孩,被师父师娘捡到,抚养长大的。

虽说如此,师父师娘,乃至于师姐随风,都非常疼爱这个小师妹。她在众人的关爱下长大,一直都是那么天真单纯,活泼可爱。

没想到她会因为陌生人的几句言语,便大着胆子跑下山,只是因为对方说她看来眼熟,可能知道她亲生父母的事。

即使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这样下山,让师父师娘发现了,会遭来更可怕的责罚--她都不管了。

“是谁对妳说这样的话?”

随风一向胆大不羁,天底下没什么事情可以吓倒她的,此刻却声音微颤,震惊万分。

应雨不敢答,只是猛摇头。

随风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勉强让自己稳定下来。

“应雨,妳一定要说。”随风坚定地追问:“到底是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就是……上次我们下山,在客栈遇到,请我们吃菜喝酒的人……”应雨将小脸埋在膝间,声若蚊蚋地回答。

“那次有三个人,妳说的是哪一个?”随风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最……最好看的那一个……”

果然!随风咬牙,双手也握紧了拳。

是那个姓凌的!

急怒攻心的随风,心里开始暗自回想,自以为是地把一切连结在一起。

那天晚上她正好也见过他,很确定他人在山上。只是没想到,跟她说完话之后,那男人还遇到了应雨,而且不顾她的警告,跟应雨说了半天鬼话!

正当随风心绪紊乱、一肚子火之际,阵阵呼应她怒气而生的劲风吹过,把门扉震得嘎嘎作响。

缩在墙角的应雨,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是吓哭了。

“妳先不要哭,我不会……”

随风正待安慰她,弯腰伸手,扳过师妹的肩膀。待应雨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

“应雨?!”随风再度大惊失色,这次,她的脸在剎那间褪去血色,成为雪白。

因为,外面虽然刮过劲风,而应雨哭得梨花带雨,却……一滴雨也没有!

随风冲到门边想确定,她颤抖着手,拉开门--

望见清朗无云的夜空,一阵晕眩感猛然袭击了她。

天哪!

她虚弱地靠着门,闭了闭眼睛。

“应雨,妳的雨石呢?”她尽量平稳地问。

回答她的,只是应雨满溢泪水、惶惑惊恐的眼眸。

成天府衙。

四下俱静,府里众人都已安歇。

东跨院的厢房,是知府大人的卧室。此刻,室内一灯如豆,凌旭在灯下独坐。

他正在翻阅厚厚的记录。

英眉略锁,他一面扫视,一面沉思。

“十九年,顺天、成天、保、河四府,三伏不雨,秋复旱。二十年,自八月至十月七旬不雨。二十一年七月,成天、苏、松、常四府大风,拔木杀稼……”

他念着记录上载明与成天府有关的天灾,修长的指翻着书页,眉头愈锁愈紧。

“怎么说,也不算是个风调雨顺的地方。”他自言自语着:“最近才几日不雨,应该不是太反常吧。”

虽然在众人面前嘴硬得很,凌旭却是个极度关切地方百姓的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