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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心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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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动心怎么说》    作者:乐心




“今天不用打歌?”项名海起身招呼她坐,顺便对服务生示意,请她过来。

“应酬过了,我回服务处洗澡换过衣服。反正今天接下来都没有行程,要回去做功课--有很多公文跟资料要看。不如穿得舒服一点。”何岱岚解释。她仰首向服务生点好了饮料后,转回头笑问:“怎么了?项主任找我,有什么贵事吗?是要谈昨天你们会议中决议要提的案子?还是……”

项名海只是安静看着她,思考着,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本来还言笑晏晏的她,被项名海的沉默给挑起疑惑。

别说什么风花雪月的遐想了,光看这位仁兄的脸色,简直没有一丝一毫放松或愉悦,她也该知道,今天这个约不会是好约;他要说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

可是,会有什么事,要让他开口约自己出来谈?

公事不会这么难开口。而项名海这种人,打死她也不信会需要找她关说或疏通什么关节。

那么,还会有什么?

“到底怎么了?”何岱岚脑中灵光一闪,笑意也从她脸蛋上退去。她大眼睛闪烁着,迟疑几秒钟,才问:“是孟声有什么不对吗?”

项名海还是直视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英挺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黑的眼眸透露出蛛丝马迹--他在犹豫。

“为什么要犹豫?有什么事情这么难以启齿?”

“最近发生了一点事情。我不确定应该……总之,想听听妳的意见。”项名海下定决心,终于开口,语气平淡而沉稳:“是关于何孟声的。”

何岱岚睁大眼睛,笑意已经不再。她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我已经连续很多次,看到何孟声,跟另外一位同学,走得很近。”他斟酌着用词,却还是难以出口。望着那张总是笑瞇瞇的脸蛋此刻毫无欢意,大眼睛甚至透露出一丝彷徨,项名海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才能强迫自己说下去:“像自习课的时候,何孟声不在教室,而是在体育馆看那位同学上体育课、打球;或是……那位同学是住校生,晚点名却好几次迟到,只是因为在跟何孟声聊天,聊到忘记时间。像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我想请问妳……”

“他们,我是说孟声他,有严重违反校规吗?”何岱岚突然打断他的话,扬起脸,清脆质问。

项名海一愣。“是没有非常严重。”

“既然这样,有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找家长出来谈话吗?”何岱岚语带挑衅地反问。她已经完全进入备战状态,浑身上下似乎都竖起了刺。明朗的笑意完全不见,大眼睛里闪烁着敌意的光芒。“请问项主任,你会为了这样的小事,把所有没有严重触犯校规的学生家长,都传来问话吗?”

项名海没有动气。他一向是不受激的。“妳不用反应过度。我只是想请问妳,何孟声在家里,有没有什么异状?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最近的言行,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你上次已经问过,我也回答过你,没有。”何岱岚还是傲然扬着精致的下巴,丝毫不退让:“他很正常,一点异状都没有。”

“哦……”项名海大拇指与食指捻着下巴,又陷入沉思。

他一直想到李宗睿黝黑有力的大掌,毫不放松地牢牢扣住何孟声的腕,还有何孟声唇际飘忽的笑意。

这该怎么说?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说什么都不对。

“我这样问好了。”项名海终于整理出一点头绪:“不要说最近。何孟声……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偏向于跟同性的友伴比较熟络?他国中也是念男生班吗?”

“你是什么意思?”没有回答问题,何岱岚的嗓音陡然拔尖,彷佛被踩中尾巴的猫,杏眸圆睁,怒瞪着面前英眉紧锁的沉稳男人:“孟声确实跟其它孩子不太一样,他安静、用功,从来不需要大人操心!我不懂你现在在说什么,他没有触犯校规,功课一直名列前茅,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找一个安份守己的好学生麻烦!”

说着,何岱岚忿然起身,激动得差点把水杯碰掉。

“不需要这么激动,妳只要回答我的问题。”项名海有力的大掌探出,按住何岱岚的手,却被她忿然甩开。

“这种问题,我没有什么好回答的!”方寸已乱的她,恨恨地转身就走,大失常度也不管了,完全丧失一个民意代表的圆滑与世故。

项名海望着她窈窕身影拂袖而去,没有忽略她已经惨白的脸蛋。

刚刚按住她玉手的掌,细腻柔软的感受彷佛被烙印在掌心。他握紧了右拳。

第五章

就好象开始注意红色的车子后,就会发现路上其实有很多的红车一样;项名海一开始认真注意起李宗睿和何孟声,就开始觉得,这两个学生之间,绝对不寻常。

一个住校、一个通车,两人社团不同,班级更是一前一后,差了一整栋大楼,却是焦不离孟,老是一起出现。

然后,细心的项名海观察到,已经下只是他发现这样的异状。

本来高中时期的男生,要不是团体行动,就是独来独往。像这样只跟一个特定对象在一起,本就不寻常。而且还是知名度颇高的人物,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所以,项名海开始感应到那带着暧昧的骚动。不管是在体育馆篮球队员以肘互推的闷笑,还是班联会众人眉来眼去的示意。

好奇看热闹的眼光日渐加剧,项名海可以感觉出被校规强硬压制下,蠢蠢欲动的浮动人心。而目光所聚的这两个特殊学生,似乎毫无所觉,也不避讳。

凉风轻拂的傍晚,在运动场上奔驰挥洒的年轻身影已经渐渐离去。夜幕低垂,住校生活动的范围华灯初上。

训导主任办公室的灯熄灭,项名海准备开始例行巡视,校园几个定点看完之后,再过去晚自习的教室巡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了,便可以下班回家。


穿越已经归于寂静的运动场,抬头望过白天热闹非凡,此刻空荡无人的各间教室,然后缓步走向体育馆。

体育馆里面还有人影晃动,他才走近,便与刚练习结束、冲完澡的一群球队队员迎面遇上。

“主任好!”很有精神的招呼声响起。

“早点回去吧!里面还有没有人?”项名海点了点头,随口问着。

“没……有……”个个高头大马的年轻男孩顿时支吾,又是窃笑、又是你推我挤的,眼神飘忽闪烁,语焉不详,让项名海皱眉。

“有还是没有?”项名海抬头看看关了大灯,已经幽暗不明的体育馆。

“不知道!”被问急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敢回答,只好推卸责任,逃之天天:“主任再见!”

杂乱的脚步声远去,四周又落回一片寂静。项名海拾阶而上,他只听见自己鞋跟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响。

喀。喀。

先走过的是体育组的办公室,然后是乐队的乐器室,推开两扇重重的门,才是礼堂。穿过礼堂,侧门出去,走廊在两侧,还有一整排更衣室和沐浴间,通常是上体育课的学生或球队才用的。大概因为球队才刚刚练完球使用过,此刻虽然冒着丝丝潮热,当然也静悄悄的。

一切如常。项名海走过,让脚步声回响。

喀。喀。

“嗯……”

蓦然,一个低微却清楚的声音传出来。

项名海先是一惊,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彷佛在压抑着什么,那个疑似呻吟的微弱声音又再度出现。项名海屏息静听,然后循着声响的方向,开始缓缓移动脚步。

“会痛……”愈来愈清楚的是压抑的呻吟,还伴随着喘息,好象很难受似的。

“忍耐一下。”另一个声音温和安抚,还带着笑意。

“屁啦,你说得容易!痛的又不是你!”暴躁的低吼声,随即又转成呻吟:“啊,啊,那样也会痛……”

“痛是没办法的,等一下就不痛了,你忍一忍嘛。”诱哄的嗓音还是那么温和,低低的,好象也在压抑什么。“不要乱动!”

“何孟声!你要谋杀我吗!”

项名海已经认出李宗睿的嗓音,听着喘息呻吟愈来愈急促粗浓,他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紧紧蹙着眉,快步走向更衣室的门口。

“呃……”

在长长的痛苦呻吟中,项名海黑着一张俊脸,忿怒地推开门--

三双眼睛惊诧地瞪视彼此。

其中,闪烁怒气的细长双眸,很快转变成讶异。

他显然是误会了。深深的误会。

眼前,黝黑强壮的李宗睿,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只穿著篮球短裤,精壮上身裸露着。年轻而性格的脸庞胀成奇怪的赭红色,额上都是汗,龇牙咧嘴的。而他粗壮的腿伸得长长。

一身整齐制服的何孟声跪在旁边,眉清目秀的脸上,也有着诡异的红晕。尤其他秀气优美的嘴唇,更是红得彷佛抹了口红,在他白皙的肤色映衬下,分外显眼。

他正握着李宗睿的左脚踝。

两张年轻的面孔都望向门口,惊讶的表情凝在脸上。

“你们在干什么?”冷得彷佛能结冰的问句掷出。

“我的脚……脚……”李宗睿傻住了,他结巴得连话都讲不出来。

“他脚踝扭到了,还硬要打完才肯休息,然后小腿又抽筋了,动弹不得。我在帮他按摩,舒缓一下。”何孟声先恢复正常,力持镇静地回答问话。只不过,他的耳根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