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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德青岛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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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书籍名:《日德青岛战争》    作者:侯成业


所以您老总是觉着那些戏子们故意和您作对,故意唱不好。您这一砸……”老板把两手一摊,还要继续说下去,阿毛不愿意听了,他打断了老板的话,道:“他妈的,他们唱不好能怨我吗?屙不出屎来怨茅房!是我唱戏?还是他们唱戏?唱不出味来,说明他们的戏唱得不好!我……”华乐戏院得老板忙插嘴道:“阿毛哥,您消消气,我这里有个办法不知您愿意听不?”

阿毛不知老板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他很想快点知道,有些急不可待,道:“你他妈的,别给我卖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老板只得点头哈腰地道:“是,是……只要您老听我的,即能听了好戏还能得到好处。这事咱这么办,您想听好戏以后就别包场了,咱们把场子开了,您和大家一起听。我呢,在戏台下面给您安张桌子,放把躺椅,再安张床。您饿了我给您叫菜、叫饭;您老坐着看累了就到床上躺着看,看够了您就睡……”阿毛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声骂了一句,道:“你他妈的,这不是在折腾我吗?是想折我的寿吧?嗯……你在台上打鼓敲锣呼隆着唱大戏,我在台下能睡着吗?嗯……”

老板一听自己说漏了嘴,用两手轮番在自己的嘴上象征性地打了两个嘴巴,道:“看我这嘴,混说混道!那就不睡,您老就不睡……”

睡不睡阿毛是在瞎搅和,他搅和的是刚才老板说的那份好处。他打了个哈欠,开始往外流眼泪;大烟瘾上来了。他迫不及待地问:“你刚才说得好处呢?”

“好处吗,就是这票房的收入,得拿出三分之二来给人家戏班子,唱戏的总得挣个茶水钱,好喝口水润润嗓。余下的三分之一就是咱俩分了,我这院子里用的人工,上上下下扣除税费,细算下来还不知有没有我的份子呢?”

阿毛眼珠子骨碌一转,又来了下三烂心眼,道:“那税……”华乐戏院得老板知道阿毛下半句要说什么,忙插嘴道:“阿毛哥,这税交不上,德国人来把戏院子封了,咱可就没辙了,到那时你的那份子也就没了。”

阿毛心想:自古有邪不跟正斗,走黑道的不明着往白里靠,黑白分明,邪不压正嘛!即能看着好戏又能得份好处是件很不错的事了,应该知足了,见好就收吧!他又连连打起了哈欠,大烟瘾彻底上来了,身体开始瘫软,眼泪流了满脸。他忙令喽罗扶了他往大烟馆奔去。

听书看戏的有个特点,大都是晚上,没听说谁在凌晨几点,从被窝里爬出来跑到戏院去看戏的。在戏院里取乐子的人,大多都是属夜猫子的,把时间尽往深夜里靠,半宿半夜地再来一顿夜餐,胃口不好的也得吃上点点心,惟恐一口吃不着,死了,撇了。华乐戏院得老板给阿毛叫的饭是协定好了的,而且还是水师饭店的洋餐,那饭让谁看了都得流涎。阿毛是每顿都吃,每顿都吃得个胃饱肚圆。

一天晚上华乐戏院唱皮黄戏,兄弟们探得阿毛带了六七个跟班进了华乐戏院。半夜时分水师饭店两个跑堂的带了食盒,里面盛了热腾腾的饭菜直奔华乐戏院而来,送饭的为什么要两个人呢?华乐戏院得老板出钱呗!他惹不起阿毛,拿着阿毛当个爷爷伺候。

疤根、强子带了十几个兄弟半道上把两个跑堂送饭的剪了径,换上他俩的衣服,令两个兄弟看押,其余的跟着疤根和强子到华乐戏院门口等着接应。戏院看门收票的,见两个往常来送饭的,忙开了门让疤根、强子进去。疤根、强子进了戏院,一眼就看见阿毛在台前的八仙桌前坐了把太师椅,两手抱着把银制水烟袋在咕噜咕噜地吸烟,那大口的浓烟在他的头顶上盘旋、弥漫。疤根、强子两人提了食盒,很沉稳地来到八仙桌前。阿毛两眼只顾看戏哪里知道今天换了送饭的。只见疤根、强子把食盒放在八仙桌上,疤根装做从食盒中往外端饭,强子一转身来到阿毛身边,从腰里拔出单打一手枪,顶在了阿毛的太阳穴上,轻声道:“阿毛哥,别动!动,就打死你!”最后那句动就打死你,强子咬着牙根说得狠歹歹的。

阿毛什么人?别看他手中没有快枪,兄弟们手中除了斧头就是菜刀,可他认得这东西,这东西叫枪,德国人就是凭着这东西才占据了青岛港这块土地。想捣弄几支枪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他知道德国人怕中国人起来造反,把枪枝控制得很严。他想和日本人交易,日本人又狡黠得很。他近些日子正在筹备这件事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不起眼不上数得穷小子们,竟抢到了他的前头,他还没摸过的东西,人家拿着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这家伙可不是开玩笑,一搂扳机,或是走了火,我得小命可就扔在这里了。他心里明白这些穷小子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危难时刻,当务之急,先保命要紧。阿毛没有惊慌,坐在那里没动,这时疤根的枪也顶在了他的胸口上。疤根把八仙桌旁的一根长条凳拖到了腚底下,和阿毛并排坐在了一起,他侧着身子往阿毛身边靠了靠,把嘴附在阿毛的耳边,道:“咱兄弟俩今天在这里拉呱拉呱!”说着手中的枪往他的胸口上猛一用力,阿毛吓得全身一哆嗦,只当那枪响了,他把眼一闭心想这回完了,可又没听到枪响,他睁开眼看了疤根一眼,他看疤根的眼神不象是要杀他的样子,他的神气又恢复了过来。咧了咧嘴干笑着道:“嘿嘿!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吗!”

这时他的那帮喽罗发现他们的主子被人挟持绑了票,控制了起来,便各自怀中揣了斧头、菜刀家把什,蠢蠢欲动,慢慢地向他们围拢了过来。强子见了又从腰里摸出一个手雷来,在阿毛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朝着那些喽罗撅了撅嘴示意阿毛,道:“阿毛哥,要不先叫兄弟们尝尝这铁疙瘩?”

阿毛一看头立马大了,浑身出了冷汗,哆嗦了起来。心想:这些小子们本事挺大,连手雷都搞来了,就还差把太平角炮台上的那几门加农炮拉来了。再看看手下的那些喽罗;傻巴巴的样子,把手伸进怀里握着斧头或菜刀在寻找机会往上冲。阿毛又寻思:小子们,千万别来这一套,这一套在这里不好使,你他妈的,往前一冲,我得小命立马就完了。他想到这里,火不打一处来,他忘记了自己已被人劫持,失去了自由。他冲着他的那帮子喽罗,大声地喊骂道:“你们他妈的,嫌我死得慢了?都他妈的给我滚下去!”

台上的优伶们不知台下的事情?正在台上用心地唱着,忽听阿毛来了这么一嗓子,他们哪里惹得起这位大佬,便抬腿往后台跑去。疤根见状用枪口捅了捅阿毛,道:“别价,阿毛哥,叫他们继续唱,别影响了别的观众看戏,快!叫他们上台来唱!”疤根的那把枪一使劲,顶得阿毛怪听话的,只听道:“他妈的,你们都跑了老子我不听戏了?都给我滚回来接着唱。”你可别说,还真灵验,那些优伶们又都从后台上来,随着叫板和胡琴声又唱了起来。后面的观众不知台前瞬间发生的事,见戏又开演了,又都安静地看起戏来。

疤根见场子平静下来,示意强子把枪收了,自己也把枪掖在了腰里。阿毛松了口气,正想抬腚活动一下,放松放松,谁知疤根又象耍魔术一样,不只从哪里弄出一个手雷来握在手里,从阿毛的侧身掀起衣裳把手伸在了阿毛的腋下。从外表看两人挺亲热,挺团结的,其不知两人在玩命。阿毛心想:得了,这刚拿掉枪,又给在腋窝里夹上这么个铁疙瘩。枪打死人只打个眼,这铁疙瘩弄响了可就炸的没尸影了。我他娘的命真苦,死了也得不到个囫囵尸。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只听疤根道:“阿毛哥,咱哥俩拉呱拉呱吧?”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有话兄弟您自管说……”阿毛这时吓得有些蒙,他猜不透今天的结局是什么?他只知道现时的生死两可着。

“我问你,我们攻打完了总督府衙门,你见我们败了,趁人之危,派人追杀我们,是不是你干的?”疤根说着那手在阿毛的腋下一抖动,象是要按引火。阿毛这时打死也不敢承认这件事,一旦承认了他得小命包准没了。他结结巴巴地支吾道:“这……这,兄弟,我说兄弟,咱们兄弟们只是为了占地盘混碗饭吃,手下的兄弟不懂事,惹了两位哥哥手下的人起了点小摩擦。为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派人去追杀两位哥哥,跟两位哥哥结梁子,这梁子结高了,仇结深了,留下仇雠你们两位哥哥能放过我吗?”

你听,阿毛多鬼,特意用:这梁子结高了,仇结深了,留下仇雠你们两位哥哥能放过我吗?这组词来表示他与疤根、强子之间还没有过结,以消除疤根和强子对他的憎恨。

“难道追杀我们的不是你的人?你手下的那些兄弟我们可都认得,你还想放赖不成?”疤根道。

“不,不……是我的人不差,但绝对不是我指使他们干的。后来我才知道是你们的兄弟跟他们抢饭碗,他们吃了亏才去报复你们。具体是那一个带着他们干的?我还没弄明白?哪天两位哥哥指认一下,我把这小子剁了……”

强子道:“毛哥,你杀我俩没杀着,我们躲过了,这事咱就不提了。你把我和疤根哥的家人都杀光了,然后一把火把房子烧了,这账咱们不能不算吧?”强子在敲山震虎,看阿毛的反应,他仔细观察阿毛的眼神。

“哎哟——我的娘哎,我怎么这么倒霉,好事没我的份,杀人放火的事一骨碌都掀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这是哪辈子缺了德,造的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