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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德青岛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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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书籍名:《日德青岛战争》    作者:侯成业


只能象老百姓看天气防雨一样,下起雨来就撑伞。当局要抓他们了,他们就跑,就躲,就找个地方猫着。一天下午强子猫不住了,他趁老儒腐出去探听消息的空当,对冬生、疤根称要出屋到院子里撒泡尿。撒尿是常事,谁不撒泡尿?他确实在院子里的方便处撒了泡尿。他从窗户棂子的空隙中,看到屋子里的生哥、疤根在说话,没顾及他。于是便溜到街门前悄悄地开开门,从门缝中溜了出去。

他出来的目的是想出来寻找强嫚,当他来到大街上,行走在马路上时,又茫然了,不知所措。强嫚妹子在哪里?怎么找?到哪里去找?他不知所以然。只得象遛玩一样无目标地这里走走,那边瞅瞅。他想到西大森贫民窟,爹娘被杀死的那间破草房里去给爹娘磕个头,当他路经码头时,货船发出沉闷震耳欲聋的汽笛声,他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码头门口用德文、中文书写的“青岛港口”四个大字。他忽然想起那天去打擂台的下午应该是码头发工钱的日子。几日没上工,如果被二把头开除了,这钱不能不要,他站在码头的门口寻思了一会,决定找二把头要工钱去。他进得门来朝二把头的办公楼走去,那账先生正在算帐,从窗子里看到强子往他这边走来心里就瘆得慌,心想:莫不是杀死他家人的事露馅了?账先生脑子里想着,心里可就哆嗦开了,他拿笔的手哆嗦得无法再握那支毛笔,只得把笔放下,两手搓了起来。强子进门来对着账先生道:“账先生,大先生呢?”账先生见强子不是朝他来的,心里宽松了些,但两只手还在抖,他只得一边搓着手一边用拐肘向楼梯口方向指道:“在楼上呢!”

二把头见强子进屋来,他不知道强子来做什么?只知道他和疤根、冬生到擂台上去把那个俄罗斯大力士打败了。二把头这两天正在寻思怎么能拉拢住了他两个,只要把他两个笼络住了,那个生哥在街市上打溜溜,等打不出食来的时候就不愁他不来投靠自己。到那时如果他手里抓住了这三个人,扳倒阿毛就是小菜一碟了,在青岛港上不管白道黑道可谓是独树一帜了。他正在想着,没料到强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有些喜出望外,但他毕竟是黑白两道上的顶尖人物,笑不露齿,喜不形于色,没有表露出来,似乎沉着的表情下沉到了底线。他给了在他心中的这位好汉一个极大的面子,从德式软座椅上站了起来,伸开手掌指向德式沙发,道:“噢,我叫得出,你是强子,请坐!请坐!”

强子没坐,径直来到二把头的办公桌前,很有礼貌地说道:“先生,您好!我……”他正要往下说,二把头拿起一支大号雪茄递给他,道:“抽烟,坐吧!”并用眼光示意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强子没有理会他的言行,接着道:“乡下亲戚家里有点事,想请我和疤根去帮下忙,得十几天的工夫,不知先生能否准假?”

二把头心里明白,他这是和疤根帮着生哥躲榜文上的通缉令,过些日子榜文被风吹雨淋的从墙上掉下来,人们忘却了这事,过了这阵子风声就回来了。二把头满口答应了强子和疤根的假期,并喊来账先生吩咐道:“强子、疤根家中有事,预支他俩十五天的工钱。”

强子听了心里纳闷?寻思道:这个盘剥我们的皮,喝我们血的吸血鬼,突然发善心施舍,不知玩得是什么鬼把戏?管他娘的,反正是从我们身上刮来的血汗钱,我先拿了再说。强子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向二把头道了谢,跟着账先生到账房里去取了钱。账先生看着强子的背影,想起那晚杀死他和疤根家人的情形,心里凉嗖嗖的,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第二十六章  强子街市寻妹  诊所误刺青皮

  强子拿了工钱心里充实了许多,他左右前后地瞧了瞧见没有人跟踪他,便到路边的旧货摊上买了一顶旧礼帽扣在头上。他把那帽檐使劲往前额拉下,几乎遮住了眼睛,他以为他的这种装束,世上所有认识他的人从此再也认不出他了。由于帽檐往下拉得太低,他往前看人时,得把头向后使劲仰起,那帽檐与目光平行了才能看出去。

他的这种幼稚滑稽躲避人们目光得拙劣做法,往往引起更多路人得好奇目光。他自以为是,以为当住了自己的眼睛就当住了别人的一切。行人对他的注视他并不是不在乎,是因为他没觉察到。

他的脑子里只是想随便走走,或许能在路上碰见强嫚,也或许能遇到一个熟人告诉他,强嫚被人拐卖到了什么地方?他一边想着,无目标地朝着海因里稀亲王路走来。“强子哥,强子哥。”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他马上意识到是丽娜,顺着声音看过去时,丽娜坐着黄包车已经来到了近前,丽娜从黄包车上下来,到了他的面前,问道:“强子哥,你要到那儿去?多少日子没见到你了,我好想好想你的哟!”

她那善于说德语的嘴巴,说起中国话来带了些洋味儿,使这些土生土长的坐地户土著人,听来颇具新鲜感,不用解释,让人就觉着这是一个道地的中国式假洋妞,展现出青岛小嫚得婀娜与多姿。让人见了有想多看几眼,或上前找理由搭讪攀谈几句的欲望。

强子当然高兴了,他把帽檐向后脑勺推了一把,露出整个脸来笑嘻嘻地道:“妹子,做甚来?这是要到那儿去?”调皮的丽娜并没有问有答,时间长了不见强子和疤根身上有种发泄激情的欲望。她伸手抓过强子的礼帽扣在自己的头上,道:“强子哥,你以为你遮住了半个脸我就认不得你了?你像中东阿拉伯地区的那些男人们,用长布条把嘴脸缠上也混不过我的眼去。”说着她用右手挎住了强子的左臂,强子歪头看着她,重新问道:“做什么去来?”

“我呀,不告诉你!”她的语气有些撒娇,显出娇憨的样子。

“为啥子不穿校服?穿得这么华丽?”

“跟同学到天后宫娘娘庙许愿来着,哎呀!”她这才想起她的那位同学,抬起头来到处张望寻找。强子笑道:“人家怕影响你,敦促着车夫早跑的没踪影了。”说着话趁机又把礼帽摘回来戴在自己的头上,丽娜很乐趣地又把礼帽抓过去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嬉笑着道:“强子哥,这帽子太旧了,等会我把我爸爸的拿给你。”

强子以为丽娜在开玩笑,不往心上去。又问刚才的话道:“去天后宫许啥子愿来?该不是你许吧……”

“我呀,没什么愿可许,我的愿望就是天天看到你和疤根哥,要是那样的话我就给马祖烧好多好多的黄表纸。”她说着话又在强子的胳膊上用力抓了两把,以散发出自己的情感。

强子见丽娜如此多情,故意引逗她道:“你穿戴得这么华丽时髦,我穿得这么粗陋褴褛,咱俩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多惹人眼目?让人看了不合时相,再说疤根哥对你那么好……”

“你对我不好吗?你俩对我都好!我这个妹妹给你俩当定了。”丽娜和强子说说笑笑不经意地来到通往德康诊所的路口,丽娜停住了脚步把礼帽给强子戴在头上,道:“强子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家给你去拿我爸爸的帽子去。你今天不能到诊所里去,被生哥差点打死的那个俄国大力士秘密的住在我家里呢,德国人在我家周围密布了很多探子,你看那边在我家门前得不远处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就是。”丽娜说着已经往家里走去,一边又回头叮嘱强子道:“强子哥,别走啊!我一会而儿就出来的哦!”

强子听说那个被打倒的俄罗斯大力士没死,且住在德康诊所里疗伤,心里又做开了文章。他摸了摸插在腰间的匕首,心想:如果现在不趁机把这个俄罗斯大力士弄死,等这个家伙养好伤,养壮了,再来打擂台怎么办?再来欺负中国人怎么办?他娘的,不是我强子心眼小,明着整死你还惹是非,我暗地里下手,哼哼,只有天知地知我自己知。强子想到这里嘴里轻轻说了一句“俄罗斯狂小子,送你上西天就在今夜了。”他自言自语说话时,眼睛朝着德康诊所看了两眼,见丽娜还没出来,这时的他就不管什么丽娜不丽娜了,他把手放在嘴上叭的一声给丽娜送去一个飞吻,然后往下拉了拉帽檐把眼睛罩住了一半,去找地方藏了起来,等待着夜幕的来临。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真是凑巧,不巧不成书。也可能是俄国大力士命大,一艘上海的日籍邮轮刚刚与青岛港口通航,航期是暂定一周一个班次。今天傍晚是那艘邮轮在青岛港口靠岸的日子。经纪人经总督阁下获准,办妥了一切离境手续,乘这班邮轮到上海的沙俄租界。就在强子离开不久,来马车把俄罗斯大力士接走了。

半夜时分强子蒙了面,悄悄地潜入了德康诊所。急于除害的心里,没令他去多想,他竟忘了丽娜告诉他,德国人在她家诊所的周围放了暗探,在他潜入时竟然一点阻碍都没有,他一点都没有往跷蹊这个词语上去想,只急着往有病床的房间摸去。当他摸进病房时,黑暗中隐隐约约地看见床上有个人,他拔出了匕首使足了劲恶狠狠地往那个人的胸口刺去……

强子哪里知道这是大把头手下的一个小头目,这家伙吃、喝、嫖、赌、抽五毒具全,祸害百姓,十恶不赦。自古有恶人有恶报,这家伙搜刮民脂民膏用来挥霍。他嫖的娘们多了,便染上了一种叫做杨梅大疮的皮肤病。这病可不跟人开玩笑,染上后痛痒难忍,钻心挖骨。你看那些有这病的人,犯了病后,那上下折腾遭罪的模样与他在嫖娘们时,那舒服得象是在腾云驾雾,给个县官都不换的得意面孔相比,真是可憎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