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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德青岛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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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书籍名:《日德青岛战争》    作者:侯成业




这时候分离实则不是芳芳的心里,可身旁有个多余的丽娜,她也只好如此。这儿离德华大学很近,他们从还没有建筑房屋的空地上斜插过去,来到了火车老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德华大学的校门了,冬生向她俩挥挥手,目送着她俩进了校门。

冬生站在火车老站广场的边沿,望着那高大的德式校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响起火车和轮船汽笛的沉闷响声,他这才从沉思中被汽笛的鸣响声拽了回来,意识到这是德国人在拉钟点哞子。他觉着肚子有些饿,看看西下的太阳在胶州湾那边的地平线上只剩了半个圈。他用手摸了一把脸,在这同时山里妹随着他的手掌进入了他的脑海,他想起了山里妹和爷爷,他想回到海滩的破草棚子里去看看他爷俩。冬生心中有个自己解不开的迷,每当他跟别的女人有来往时,山里妹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知这是为什么?

老儒腐回到家,气还没消,他重重地把门摔上,那厚重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叹了一口气躺在炕上,突然又骨碌地爬起来看看疤根、强子有没有回来的痕迹?确信没有后才拿出《易经》,摊开阴阳八卦图推算起二把头的生死来。他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推算出,二把头在生门上,他有些不相信,又在阴阳八卦图上比比画画地舞弄了一阵子,征实了自己第一遍没错,才把阴阳八卦图卷起来收好,自言自语道:“《易经》这东西不得不信,但又不能真信,你真信了它却不灵,你不信时它又灵验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一片漆黑,他觉着在这黑暗中自己很孤单,他想到后院自己的老婆屋里去跟老婆说说话,可那屁股总也抬不起来。去了说什么呢?有些话已经说了半辈子了,翻来覆去确实叫人心烦,再看老婆那张爬满蚯蚓的老脸,着实让他望而却步。他想到窑子里去找漂亮的姐儿舒畅心情,自己的“二哥”又没了那份子本事,他只得自己在黑黑的屋子里生着闷气。他不气别的,只气冬生这小子在关键的节骨眼上,怎能跟喜欢他的两个象婊子样的学生弄到一块儿去?这事他不感到意外和巧合,他知道她两个找生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气得是早一天晚一天都行,单单就在那一刻!真是老天不灭二把头。刚才阴阳八卦上说了,二把头还在生门,没上绝路。可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世上的事情都在随着宇宙的运动而产生着使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只是变化的周期有长有短,有快有慢罢了。老儒腐懂阴阳八卦和天地阴阳风水轮流转动,这山不转水转,天不动地动的原理他是心知肚明的,在那一刻,那一骨眼上事情就发生了变化,这就是老儒腐知半年的《易经》这东西不得不信,但又不能真信的理论。根据他的这套理论,他要孤独一掷非弄死二把头不可,根据卦象上的走势,二把头在卦图上是从生门趋向绝门的。其实人都是从生门走向绝门的,假如不是这样人就没有生死了。二把头白天在冬生枪击的那一刻,他在生门上,不该死,被两个女学生冲了,可他现在呢?还是在生门上吗?老儒腐本想着再打开阴阳八卦图看看,可每次推算起来都要费很大的时间,他不想再费脑子了。再说八卦这东西挺神的,你捣弄的遍数多了就不灵了。老儒腐在黑暗中踱来踱去,他又在谋划着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计策。

冬生来到海滩上,爷爷和山里妹刚刚从海上回来,两人忙活了一天,捕获了不少的小杂鱼。小青板鱼虽不是胶州湾里的特产,一般的浅流网就能捕到,上来运气,一网就能捕个上百来斤,然而这种运气不是说上就上的,有些人驴年马辈子也碰不上次。

上午爷孙俩忙活着只捕了零星的几条小杂鱼,山里妹有些泄气,但她并不是想回岸,她担心的是如果今天再空了网,草棚子里的那几斤苞米面就只够她和爷爷吃两天的了,这就是女人在生活中的细腻和细算。爷爷却不然,他看出了山里妹的心理,他一生受的饥寒得用箩筐抬,一天两天不吃饭在他来说是常有的事,用爷爷的话来说,小来小去的是饿不倒的。

傍晚时分爷爷固执地要再下一网,也就是这一网使爷孙俩兴高采烈得满载而归。

冬生来到海滩时爷爷和山里妹正在卸着船呢,山里妹在黑黑的夜幕里,凭直觉她就知道有人向她和爷爷走来,而且知道是生哥回来了。她站在凉凉的海水里,每趟一步,那依稀闪闪的磷光一晃就不见了,仿佛是在陪衬她那双嫩而美白的俏足而显示着什么?她边趟着凉凉的海水,弯腰从船上背起鱼篓,边大声地对着海滩上喊道:“生哥,你千万不要下来呀!水凉着呢!这就好了,我和爷爷一会就上去了。”

山里妹这一喊反倒给冬生指准了目标,冬生应着声顺着她的声音趟到了小船旁,他叫了声爷爷,问爷爷为什么不点灯?山里妹道:“生哥,这几天潮流不好,没打着鱼,没钱买油了。”

冬生走在水里觉着这海水着实太凉,多少有些刺骨的感觉,他怕榨坏了山里妹,忙把鱼篓背在身上搬起橹,催促爷爷和山里妹快些上岸,别凉着。爷爷见冬生回来很是高兴,他道:“不急,拾掇拾掇再说,我在海上凉了一辈子了,不是我贫贱,在这凉凉的海水里泡泡我反倒觉着挺受用,”

山里妹笑了道:“生哥,别听爷爷的,咱俩都觉着冷了,他老人家能不冷?爷爷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鼓励我,这是常事了。”祖孙三人在冰冷的海水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有谁知道他们是在艰难世道下,逃生后与其死去的亲人离别,脱离家庭后而又重新组成的一家人呢!祖孙三人忙活了半个时辰,总算回到了海滩上的温馨的草棚子里。

山里妹见生哥回来非常兴奋,不知疲倦的里外张罗着做饭。冬生刚想坐下来跟爷爷聊几句话,给他老人家捶捶腰腿,只听得山里妹在泥缸里舀水的声音,那瓢已刮到了缸底,显然缸里没有水了,于是他又挑起泥罐到附近菜地里的井里去打水。

冬生的心里很矛盾,他当时是答应爷爷和山里妹,自己要找到强嫚的。如今找到了却没把她带回来,这使他无法跟爷爷和山里妹说这件事。他寻思来寻思去最后还是决定告诉爷爷和山里妹,以了却爷爷和山里妹对强嫚的挂念。但他要刺杀二把头的事可万万不能告诉爷爷和山里妹,以免把他俩吓着。当他挑完水时山里妹已经把饭做好了,那鲜美的小鱼躺在黑陶的泥盆里,白白的鱼肉和黑色的器皿烘托出鲜鱼的原汁原味,让人见了确实勾起馋虫,引起食欲,多想俯下身去吃个够……

爷爷看着鲜鱼唏嘘地咂着嘴,不用说这饭桌上缺样东西,爷爷咂巴了两下嘴,拿起筷子对冬生和山里妹道:“孩子,吃吧!这是咱们自己费力气捞来的,吃了心里舒坦……”山里妹打断爷爷的话道:“爷爷,生哥回来了,您高兴!您不多少喝……”山里妹还没说完,爷爷就道:“再高兴今晚也不喝了,没酒了,等明日把鱼卖了再补上。”

这时山里妹已从棚架子上摘下了爷爷的酒葫芦摇了摇,酒葫芦里的浆液发出的特殊响声,透过酒葫芦的那已多年被酒精烧透的,变了原色的葫芦壳的醇香味已经飞进爷爷的鼻腔里,直冲他的囟门,简直是香到了他的骨头里。爷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象是要把那酒葫芦一下子吸到肚子里似的,他兴奋地问道:“孩子,什么时候装的?”

“前两天卖了鱼,从菜市场回来顺便给你装的呗!”山里妹是极孝顺的孩子,她知道爷爷平时不喝酒,只在高兴时才喝点,但她时刻注意爷爷的酒葫芦,爷爷忘了装酒时她总是帮着爷爷装满。

爷爷接过酒葫芦先啜了一小口,然后递给冬生道:“来!孩子,你也学着来一口。”冬生看着爷爷,迟疑着没去接那酒葫芦,山里妹笑道:“生哥,爷爷叫你喝你就喝吧!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不喝酒的。不过这酒你要象爷爷一样,喝得明白,爽气!”

喝酒也要喝得明白,爽气?冬生似懂非懂,他瞅了瞅爷爷,看看山里妹,山里妹示意冬生去接那酒葫芦,冬生鼓起勇气接了过来并仰头喝了一口。这些当地的土老烧酒劲还挺大,喝在嘴里辣辣的,苦苦的,热热的还真的有股子刺激劲,冬生咂巴着嘴,道:“不习惯,喝不来这味,不会喝……”

爷爷笑着道:“再来一口,习惯就好了,不会慢慢学,哈哈,我从此有了酒逢知己了……”

爷俩还真的喝上了,不过冬生不胜酒力,几口酒下肚觉着头脑有些发热膨胀,话说得多起来,把本来就想说的事情一骨碌的全部都倒了出来。他把如何怎样找到强嫚,强嫚又去追寻狐仙的事,细细地讲给了爷爷和山里妹听,爷爷和山里妹静静地听着,象是屏住了呼吸,惟恐自己的喘息声骚扰了冬生,用屏息静听来形容并不夸张。

当冬生讲到强嫚拜完狐仙洞告别了他们,飘逸着向崂山里而去时,山里妹张着口呆呆地立在那里,爷爷抱着一条腿坐在草垫子上,好象还想听强嫚进了崂山里后的事情,强嫚进了崂山里后的事情冬生就不知道了,他只能说到这里。

良久,爷爷和山里妹还在瞅着冬生,希望他能再说些强嫚的事,但等了一阵子见冬生确实完全讲完了,山里妹才一屁股坐在草铺上啜泣了起来,没有谁去劝她,让她用力抽泣着哭去吧!帮强嫚散发这人世间对她的不平和冤屈。爷爷由掉泪慢慢地转为了愤怒,他开始怒骂那些下黑手杀害了强嫚一家的人,和把强嫚绑架去卖给妓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