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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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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惹相思》    作者:简钰


        “啧啧。”这时,无限叹惋的嗓音响起,几乎让岚儿原地惊跳了起来。“真是可惜了一只御赐的金烧瓷壶!”

        岚儿张望着四周,小心戒备着。她差点都忘了,司将淳不会被她的箫音所惑。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躲在不知名的地方,玩弄似地对她说话?他是不是想阻挠她离去?岚儿根本解读不了他的心思。

        “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同你说过的话吗?”司将淳隐身密处,语中带笑。“我说过,会再与你切磋轻功与音学。今儿个可要请你不吝指点才好呵。”

        听到那宛如战帖的言语,岚儿开始奔跃起来。然而夜太黑,这座宅子又太大太繁复,不管她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寻,总是找不到出口。

        岚儿开始有一丝丝仓皇地跃向东南角。

        “呵呵,这个方向不对哦!”

        她一旋身,着恼地往对角的西北方赴去。

        “岚儿,你往柴房去做什么?嫌冷吗?冷了就过来让我偎暖你!”司将淳总是不见人影,可那邪肆如嘲讽的嗓音却如影随形地跟着,就像是近在眼前、却又找不着。

        岚儿的心,饶是再不动如山,此时也已被他提至咽喉。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被司将淳放在掌心中耍弄着的小玩意儿。他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戏耍地?岚儿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只是腾跃着,着恼的感觉愈来愈强。她根本不晓得这座宅邸的格局,甚至在不断施展轻功的时候,迷失了最基本的方向感。

        最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岚儿只好祭出下下之策,以力相挤,吹出了音律尖锐、蕴劲强大的金销玉熔曲,试着将眼前的建筑物整个儿地震垮——

        司将淳初始不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直到发现地头的石砖微微地开始松动,才发现岚儿居然以命相拼。

        “停止,岚儿!”司将淳厉声地出言阻止。“这里的屋舍都是有文章的,不值得你这样倾力摧毁!”这纯粹是过招,并非生死交关,不必尽毁内劲、盼求活路。

        然,岚儿不听劝。

        恼了的她,只是固执地想走、固执地认定她非走不可;但那屋舍的墙中像是藏了铁片般的顽强,在岚儿好不容易震开一个小洞之后。她的内力也瞬间短缺。在她收势停止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同时也袭上了她。

        “岚儿!”司将淳冲出来阻止她,却只能刚好将她棉柔的身子骨,一分不差地纳入铁臂之中。

        他强悍的气息不由分说地冲入岚儿的五脏六腑、筋脉血流。昏茫中,岚儿只能微眯着星眸,望着司将淳的忧容,感觉到自己正在他的怀中失速地坠落。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司将淳怒吼地问着。“以力相拼、以命相搏,很好玩吗?”都说了只是要切磋轻功与音学,为何她会看得如此认真?

        岚儿无法回答,在她意识迷离的前一刻,她心中想的是:这是你逼我的……

        第四章

        这一次的清醒,有别于上回的拘束,岚儿浑身充满了舒畅。

        睁开双眼后,她几乎是贪婪地躺在榻上,静听着松涛与竹呜环绕这座屋舍。

        这里好静谧、好舒凉,就像是相思林,有着安定人心的奇效。但是,岚儿心里知道,她根本没再回去过相思林。

        她推被起身,想起晕厥之前,那令她心惊胆战的经历。然而,事过境迁,几无喜怒的她,心情早已平复得恍如镜面,不再那么着恼躁动了。

        岚儿下了榻,环顾屋内。这房间,俨然比她之前栖身的清风阁更有特色,气势迫人、氛围雄沈;不过屋外的松涛竹呜,倒是冲淡了这种压迫的感觉。

        岚儿走出屋舍。屋外的门上悬挂着一块乌沈木匠,以气势磅砖的楷书,描金绘写着“幽篁居”。

        “幽篁,是指深邃的竹林。”岚儿轻吟着,细细解读。

        果然,密密实实地包围着这座小跨院,就如同那木匠上所写的一样,是风节清高的竹林;而竹林外,又有挺拔入云的寒松,捍卫着这幽境的宁静。

        岚儿发现,竹林的前方,有道颁长的身量,月下玉树临风地伫立着。光是望着那背影,她就能够准确地回想起那人的湛然青眸。

        不容错辨,那是司将淳!

        她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出声唤他。司将淳的身影,此时看来竟是那么孤单寂寥,岚儿几乎完全忘了,之前他才如同猫捉老鼠般地捉弄过自己。

        “回房去,这里风大。”背对着岚儿的司将淳,早已察觉到她的存在。

        他的口气是那么平和,甚至可说是冷淡,不复以往调侃戏弄的热度,这让岚儿微微一愕。她原是心计全无,天生就有轻信他人的弱点;不擅记恨的她,此时已完全忽略了她曾见过司将淳邪情佻达的一面。

        “这里又是哪里?”被他一漠视,岚儿怯怯地问道。

        “幽篁居。你刚刚看到那块木匾了,不是吗?”他的口气好冷漠,惹得岚儿心口有过一阵奇异的痉挛。

        “你现在内力尽失,最好别到处走动;要是染了风寒,那就雪上加霜了。”

        “内力……尽失?”那岂不等于她的“叹情箫”毫无用武之地了?

        司将淳转过身来,面对着岚儿微微着慌的容颜,不同于之前的炽烧又调笑的青眸,此时的他,眼神冷然得像是陌生人。

        岚儿不由得有些奇异的惊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觉醒来,司将淳竟用前所未有的冰冷态度面对她?她真的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的感觉之外,仿佛还有着沈甸甸的压力扣着心口,令她感到不太舒服。

        “对,内力尽失,几乎都是因为你试着用箫音震倒屋舍,所留下的后遗症。”司将淳掀着浓眉,薄责岚儿。“我不是跟你说过,那只是在切磋功夫而已吗?为什么你会不顾一切地使出内力,与我相拚?”

        他饱含怒气地说着,其实其中大部分的怒气,都是针对自己而发。

        他早该知道,像岚儿这样冷然的人,一旦逼急了,根本是听不住劝;她只会依循最直接的办法解决困难,而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那样做是不是会伤害自己,

        都是他的不慎,使得岚儿丧失内力,但他也微恼岚儿,为何如此开不起玩笑。

        “我……”岚儿词穷,垂下臻首,说道:“我也不晓得,可能是因为我以为你不让我离开,又或者是……”她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慌,现在仔细想一想,那些邪魅的、诡谲的戏弄,都像是梦境般迷离,她根本抓不住一点真实的感觉。

        当时,她一心想避的,到底是什么?

        “当我叫你停止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及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