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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女的青春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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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书籍名:《童女的青春祭典》    作者:谢上薰




欧去蓬嗯了一声,差点用手去敲自己脑袋,骂自己笨。要找羽童很简单,不论她人在何处,每月都会到供奉她父亲灵位的庙宇上香,这已成了她的习惯。

他回去查了农历日期,想见她的欲望再也无处遁隐。他还问过刘嫂,知道羽童习惯上午去,用过午饭才回来。

羽童啊羽童,这次别再让我扑空了。他用心向天祷告。

※※※

那间小庙远避尘嚣,隐身于斜坡巷道内,欧去蓬在附近停了车,还问过两个人才找到正确的位置。待走近,佛唱的清音袅袅可闻,四周的空气彷佛也配合那股清韵而洁净起来,这会是台北市吗?他一时产生空间的错离感。

这天很冷,他瞧见低头走来的羽童穿着藏青色的毛料及膝大衣,伞状的大外套在腰间松松系着同质料的腰带,让人看不出来她的腰身,头发拢在肩后,脚下是她以往少穿的平底鞋,过白的肌肤浮掠忧愁的语言。

她缓缓抬起头,无法移动了。他注意到她的脸颊瘦了,眼睛因而显得更大,她的肩膀似乎无力的下垂,她的神情不快乐,而后迅速有了变化,她的唇边绽出一朵微笑,冬风吹起她眼角的一滴泪。

欧去蓬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好像越过危桥般的慢慢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之后他猛然跨前两步,伸出双臂紧紧拥住了她,他的唇自然地落在她的脸上、唇上,当他拥紧她时,他知道再也不能让她离去,这一次再也不行了。

“小童女!小童女!”他脱口喊道,愈发炽热的亲吻她。

他抬起她的下巴。

“我总算找到妳了,这一次妳不会再逃走了吧!”

“去蓬!没想到你--”

“没想到我会找到这里来?”

羽童看看四周,忸怩地挣离他,往前疾步走开。欧去蓬大步追上,握住她一只手掌,握得好紧好密实。“我刚才听你喊我小童女,为什么你--”

她流盼的目光是一种不语的眼语--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很自然的叫出口,大概以前听谁喊过。”

“只有我爸爸这么叫过我。”

“妳每个月都固定时间来看妳爸爸?”

“嗯,最少两次,有时想来便又来了。也不知道是爸爸真需要我来祭拜,还是我少不了这个精神支柱?”

“都有吧!”

他们没有谈过去,也不谈未来,静静走完这条巷道,羽童反而很感激这样的空泛言谈,使她紧迫的心有空隙喘息一下。

到了他停车的地方,羽童已能平静的说“再见”。

“不要走。”他不放开手。

“我不会走回头路的,去蓬,你回去吧!”

“不要骗自己了,羽童,谁都看得出来妳不快乐,既然如此,为何要离开我呢?”

“我不觉得讨论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羽童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掌。“拜托你放手好吗?我要回去了。”

“妳住哪里?我送妳。”

“不行!”

“怕我知道?”

“就算是好了,我并不喜欢搬家。”

“我这么关心妳,而妳居然这样对待我?”

“最毒女人心嘛!”

“好,算妳厉害!如果我承诺不再问妳离开我的原因,妳肯赏光陪我午餐吗?”

羽童奇怪地注视他,他今天变得好说话了。但随即他显露本色,半哄半迫将她塞进车里,不到一分钟便重回喧嚣的街上。

他选了一家位于十二楼的空中花园西餐厅,在假山流水、花木掩映中用餐,品味优闲的生活步调。或缘于触目所见皆是典雅,或缘于许久未有过这样的好心情,羽童欣然接受他点的苏格兰烤羊排。

她嚐了一口,掩住嘴,蹙眉。

“有腥味吗?加上薄荷酱试试。”

羽童自怀孕后对腥味特别敏感,果然加上薄荷酱之后,口感特别好。

欧去蓬不时留心她的一些小改变,又不好让她发现。

“妳工作吗?”

“没有。”羽童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想过阵子再回去教钢琴。”

“一个人生活?”

“习惯了。我没有你活跃,有家小报刊载黎嫘的传播公司,顺便提到黎总近日红鸾星动,快与欧某人结婚了,那位欧某人不就是你吗?”

“无稽之谈。”

“你仍旧打定主意不结婚?”

“嗯。”他看着她,读不出她的心事。

“很好。”羽童告诉自己该真正死心了。

“好什么?”

“这道菜味道很好!”

“顾左右而言他。”他摇头取笑。

吃完正餐,该来点爽口小品,欧去蓬建议她嚐一碟水果套餐,试一片店内自制烘烤的小饼,最后再来一杯咖啡。

“我不想喝咖啡。”

“哦?”是不是孕妇必须避免摄食咖啡因?欧去蓬忍住不问,对侍者说:“不要咖啡,来一壶蜜忆桔茶。”

羽童只要了小半杯,欧去蓬一扬眉,她解释道:

“这里的水果茶比不上刘嫂煮的呢,利用当季盛产的水果与加味红茶调煮而成,酸中带甜,甜里含酸,真像人生的滋味。如今在自己家里,我也常照着煮上一壶,再美味也没有了。”其实除了白开水、果汁、鲜奶,她很少再碰其他饮料。

“谁为妳煮的?”

“我看刘嫂弄过几次,自己试着煮啦!”

“妳自己做家事?”

“你以为我会请佣人来服侍我啊!”她才觉得好笑。

欧去蓬脸上有一种她无法了解的神采,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表现得霸道,拉过她的手来仔细瞧瞧,他所认识的女人不论老少都不做家事,他认为羽童也该如此,何况他有七成把握说她怀孕了。

羽童用浅绿色餐巾轻按唇角,告罪一声,退向女化妆室。他仔细盯看她的背影,捕捉到一丝线索,由背后看,她的腰身已说不上苗条,而她的脸蛋却不若昔日圆润,为什么?倘使她现在坐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忍不住冲口问出来。

可是不行,他必须沉住气,他不希望羽童误解他是为了孩子才要她回来,她肯定会拒绝的,最好他装作不知道这回事,等她主动坦白。

“你怎么啦?好难得看见你一本正经的表情。”羽童的声调带着逗趣,肆意撷取他眼里徘徊不去的古怪表情。

“我以前在妳面前都不正经吗?”他摊开双手笑着,制造一点轻松的气氛。

“这也是你魅力之来源啊,才会有那么多女人不畏艰难,无视于前一位女性的失败,前仆后继甘心成为你的新女伴。”

“把我说得好像供女人攀登的高山。”他无奈的撇撇嘴。“男人还是比较喜欢扮演主动追求的角色,即使被甩了也别有一番滋味。”

“哇!有人甩了你啊?太棒了!是谁?”

“小童女!妳适可而止好吗?一张利嘴会把男人吓跑的。”

“那才好啊!眼不见心不乱。”羽童眼底浮掠过一丝困惑。“为什么你又叫我小童女?好奇怪!”

“这会困扰妳吗?”这一回他得意兮兮的笑了。“我发现一喊妳小童女,妳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温柔乖巧多了,真好,以后我会多加利用,妳若再不听话,我一直叫小童女、小童女,看妳乖不乖?”

“以后?没有以后了。”羽童摇头。“而且我也大得不适合再有乳名了。”

“羽童!”他按住她停在桌上的手。

“不要!”这两个字不经思考即出口,并且即刻站起身暗示离去的决心,她恐惧自己抗拒不了他,到最后仍无法不顺从他的要求。

欧去蓬付了帐,伴她下楼。

“如果妳真的要走,我就让妳走,不过由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我会自己坐车回去。”

“妳究竟在怕什么呢?这里是台湾,如果妳不愿意,我还真敢绑架妳回我家吗?我不过站在一位朋友的立场,想亲眼看看妳过得好不好。再说,妳又没有把柄在我手上,我想威胁妳也无处下手。”

我有,就是有!她深深注视他惑人的双眸,几乎迷失了自己,去蓬,我肚里的孩子就是!她犹豫不决的转开脸,既畏于他的征服力,又渴望重回他温暖的怀抱。

“妳就当我是司机好了,怎样呢?”他漠然说道。

“好……好吧!”羽童思索了一下才答覆。

她知道这是欧去蓬低声下气的极限了,他能够找到她,多少对她有情,这份喜慰似狂暴的浪潮席卷了她,伴之而来的是一股释然的轻松感。这些日子她独自支撑得太苦了,身体上的、心理上的,莫大的负荷重压着她。即将升格做母亲,不只愉悦,更有许多她当初没仔细考虑、却势必横亘于未来的挑战,不一次问自己:“我这么做对吗?将来孩子懂事了会不会怨我没有给他一位父亲?”自尊心不容许她吃回头草,她才硬撑了下来,但她也是凡人,希望得到关爱,尽情享受被呵护的喜悦,如同在公园中看到有丈夫陪伴去散步的孕妇们,而不要成天怀疑自己有无足够的勇气和毅力当未婚妈妈,能够母兼父职。

“我看妳快昏倒了。”欧去蓬不由分说送她上车。

“我最近时常心情不宁。”她歉然一笑,惭愧自己又神不守舍,近来有愈严重的趋势。她平静的将地址说出。

欧去蓬诧异极了,莞尔一笑。

“怪不得我到处找不到妳,原来妳搬回那栋公寓住。那里有妳不愉快的记忆,我根本连考虑也没去考虑。”

“所以反而最安全啊!”她的眼睛接触到他的时候,转为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