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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梦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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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籍名:《我有一个梦未醒》    作者:谢上薰


万一那个男人只是在玩弄你,你以后怎么办?你的立场到那里去了?”

方问菊被一串连珠炮搅得心更乱了,她想到父亲可能会有的反应,一阵晕眩,一跤坐倒在地,久久不能思量,木然望着胡晓侠。胡晓侠却没有心情同情她,甚至恨她贱,他好不甘心,他一定要弄得明明白白,他不能背这个臭名。

“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方问菊摇了摇头,“那是我跟他的事,他跟你没有关系,你找他也不能挽回什么,留下你的风度好吗?”

“跟我没关系?那我算什么?”

“你是无辜者,受害人,可以了吧?”

方问菊提起精神整理自己,拖着皮箱往外走,面对胡老太太惋惜又痛心的表情,她有更深的遗憾,原以为两人有婆媳缘分,却给自己一手破坏,将来还能遇见比她更好的婆婆吗?那声“妈”再也叫不出口了。

胡晓侠留在原地眼睁睁看菊菊走出两人的天地,他想叫她留下不要走,嘴刚张开就想到她与别的男人有染,这一声怎么也叫不出口,他受不了这种侮辱啊,直恨得捶地不已,直到母亲进来跟他说“她走了”,才?s俺隼矗□“菊──你不要走──”

但他真的挽回不了什么,只有垂泪而已。

方问菊突然搬回家,又声言要退婚,受到家人很大的责难和压力。

方父怒火冲天,整张脸红得像关公,直嚷得左邻右舍都听见了。“你说退婚就退婚,有这么简单?你不跟我商量不跟你妈商量,要怎样就怎样,你们年轻人也太放肆了。我来跟阿侠讲,叫他给我一个交代!”

“爸,不要!”方问菊抢下话筒。“要退婚的是我又不是阿侠,你问他没有用,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不问一声就放你回来,他把我女儿当成什么,占了便宜又不负责任,这时候倒推得一干二净。”

“爸──”方问菊觉得难堪死了。

“你要搞清楚哦,小菊,你已经跟人家同居了一年多,现在说一句‘退婚’就这么散了,会给人家笑死啦,我恨你妈还有你阿兄他们都没脸见人了。你们年轻人做事不要光想到自己,也给你老子留一点薄面。”

方问菊正眼不敢瞧老父一眼,只握紧话筒不放。“把电话给我,我要叫阿侠来家里谈清楚。”

“爸,我不是说没有用吗?他也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不要以为你大了我不会行你,叫你给我就给我!”

方父狰狞的怒容素为方母所惧,怕他真打女儿,半劝半抢的拿下话筒交给丈夫。方问菊直觉得没脸做人了,偏偏还要听母亲唠叨:“如果当初你没搬去跟他住,今天要退婚还比较好说,可是现在怎么可以呢?再开放也没有这种开放法。”

“妈,别说了。”

“你做出这种事还叫我别说?我们可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家,女儿给人占了便宜又不娶回去,那有这么过分的人,一定要讨回公道,要不然以后怎么见人?”结不结婚是我和阿侠的事,如何扯上这许多不相干的人?甚至连亲戚朋友的面子都要顾虑?太岂有此理了。方问菊当初只顾忌家人的反应,实在没有想这么多,然而她一腔余勇面对最疼她的父亲也不兔惴惴失色。

“小菊!”方父重重挂下电话,转过头来死盯着她看。方问菊瞧他痛心的表情便了然于心──爸爸什么都知道了──她反觉得坦然,至少最为难的话不用由她来说了。“阿侠他妈说你有了另外的男人,这是不是真的?”

方问菊默认地经点一下头。

“你怎会这个样子?”方父此时伤心女儿变坏了,一向规矩的女儿竟学时下时髦的青年男女乱搞男女关系,这不是他希望的女儿,他失望痛心得提不起力气骂人,只想着:我这个女儿完了,没有男人敢娶她了。

“爸,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方问菊声如蚊蚋。

一句话触动了方父心底的活火山,怒叱道:“你会处理个屁!我就是让你太自由了,今天你才敢这么乱来。你是女孩子,你是女的你搞清楚没有?浪子回头金不换,浪女回头有谁要?”

“爸,您在说什么嘛?现代……”方问菊也有些气了,爸爸实在说得太难听了。“你少跟我辩现代的人怎么样怎么样,我告诉你,再过一百年男人还是一样不敢娶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爸,您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又没怎样,我是真的爱那个男人,这跟我喜欢阿侠是不一样的。”

“现在你会这么说了,去年你不是也说爱阿侠所以要搬去跟他住?本来我是不答应,后来我肯点头是因为阿侠这孩子很实在,我相信他不是会?弃女人的混蛋,结果呢,现在出问题的却是你,你要大家以后怎么相见?”

“不会不要相见?”

“你还敢跟我大小声?你以为用一张嘴说‘退婚’就可以没事了?枉费你念这么多书,自己也在当老师,啊,连做人都不会做。我跟你讲,如果你只顾自己不顾别人那就不配做人,去当野生动物好了,去死去活都没有人会管你。”

“爸,您太过分了,我只是退婚,又不是犯什么天条,您一直骂一直骂,就不问我为什么不爱阿侠了?您只关心您的面子,您只在乎别人怎么想,就不在乎我的想法,我到底还是不是您的女儿?”

“你还有脸说!”

方父被顶撞得失去理智,重重掴了女儿一记耳光。

“无法无天!你翅膀硬得可以飞上天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方母忙拉住还想再打的老伴。“女儿大了给她留点面子,你不要闹得整条街都知道了。”

“气死我了,生出这么不知自重的女儿……”

老父的怒责声击在心坎上,真是一字一泪,方问菊知道自己回来错了,原以为是避风港的家已成了刑堂,最疼爱她的父亲却是最不谅解她的人,这个家待不下去了。她擦掉眼泪,拖着行李箱步出家门。

“小菊啊,”母亲追了出来。“你要去那里?”

方问菊感觉喉咙好紧,一出声就会哭出来似的,只是摇头,一时半刻也真想不出何处可以供她容身。

“你爸爸只是在气头上,你别跟他一般胡涂了,快进来。”

方问菊语声□哑的说:“我先去朋友那边住几天。”

“哪个朋友?”

“岳翠峰。”这是她临时想起的。

“住北屯那个?”

方问菊点头。

“也好,人家方便的话你就去住两天,可是你不能再跑远了,等你爸气消了我会打电话叫你回来,一起商量该怎么办。”

方问菊默然。她明白自己再不会拿爱情或婚姻的问题回来向父母撒娇了,她必须学会处理自己的感情,家人或朋友都别想再干涉她了。她这一出走,就不再是依依父母膝下的女孩儿,她要像个成熟的女人一样独立自主。

岳翠峰是时下典型的单身贵族,有不错的收入,贷款买了一间小公寓,还有一辆小轿车代步。一人生活有时难免寂寞,但她爱这份自由自在,所以也没什么可抱怨。听完方问菊的故事,她啧啧赞叹:“以前我看你是想得多做得少、动脑动嘴不动手的人,一直想劝你改行当作家算了,料不到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你少糗我了行不行?”方问菊有刚打完一场仗的疲倦感。“好吧,我来帮你。”方问菊谢了她的好意。“这件事我要自己处理,谁也帮不了忙。”

“总得让他知道你在我这里,否则他找不到你故事还能继缤下去吗?”岳翠峰把白色电话移过去。“打吧!”

“打给谁?”方问菊茫然。

“你为谁众叛亲离就打给那个人啊!”

“我现在没力气打也没心情解释,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打好吗?”“随便你。我下午还有课,不能陪你,一个人不要紧吧?”

岳翠峰在美语教室教授美语,还接了出版社的翻译稿,忙得很起劲,剩下的时间扣除睡眠吃饭也没多少可以分给男人。她从不认为缺少男人就活不下去,更别提要她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失魂落魄,差点走投无路。

她出门后,方问菊躺在客写的沙发床辗转反侧,虽然感觉好累,一时却睡不着,紧闭的双眼不代表脑子也安静下来了。

她翻个身,记起他家也有一张不同款式的沙发床,柔娃当是备用林,然而在最近的一次接触,他老实的吐露心声:“那么做是为了安慰柔娃,其实我跟她分床好些年了,两人轮流睡沙发,常常轮到我的时候我就留在公司睡楼上的房间。”

他不要父亲的事业,所以韩老先生出钱买下他工作的那栋楼房供他创业用。这几年他也慢慢将楼上布置起来,呈现不同住家的清爽优雅之风格,如今已成了他俩幽会的现成旅馆。

她问过他:“你打算自立门户了吗?”

“开玩笑,老头子还在怎么可能,再说搬过来之后谁弄饭给我和柔娃吃,住在一起一户一楼没什么不方便,而且我晚回去,也不用担心柔娃一人在家出问题。”“那你何必把这里布置起来?”

“因为房子是我的,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表现,不必受制于业主的喜好和生活背景,我可以放手大胆的做。”

“看来一行有一行的难处。”方问菊颇表同情的问:“当设计师最怕遇上那种客户?”“狭长的老房子,采光不佳不说,有些业主十分念旧,去年就碰上一个张先生家里有用了十年历史的藤制大柜子,坚持要保留在客厅,所以在设计上选色上都必须迁就那只柜子,麻烦死了。”